對程安寧有好感,是男人生理結構產生的慾念,他的理智壓抑住身體本能,不能對一個未婚還那麼年輕的女孩子動心思。
他離過婚帶個孩子,年紀比周靳聲還大一歲,他的條件跟林柏森一比,差太多了。
孟劭騫自嘲一笑,按捺住躁動的心思,到酒櫃拿了一瓶酒倒在杯子,加入兩塊冰塊,液體接觸一瞬間滋啦冒著氣泡,他仰頭喝了一口,冰冷刺激的液體沿著口腔滑入喉嚨,非但沒有澆滅胸口那團燥熱,反而火上澆油,燃燒更烈。
……
內部調查還在繼續,程安寧已經感受到幾天低氣壓了,冷得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了。
中午去食堂吃飯,還有不少人在議論,網上的輿論也在發酵,甲方公關、法務部都在戰鬥狀態,時刻緊繃神經。
程安寧徹底適應跟上了快節奏,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寫不完的分析材料和項目方案。
王棟也鬆了口氣,沒那麼忙,中午一塊吃飯還能閒聊幾句,
「到新環境還能適應不?」
「還可以。」
「我看你挺開朗的,別害羞,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都是為了工作推進,我要是不在,還有其他同事在,隨便問。」
「好的,謝謝。」
「客氣了。」
讓程安寧意料不到的是能在食堂看見孟劭騫,之所以吃驚,是因為客戶公司的管理層有單獨的用餐區域,俗稱vip包廂,很少會在食堂出現。
之後幾天,程安寧總能在食堂撞見孟劭騫,甚至還有一次坐在一張桌子吃飯,她有點忙,食堂都快關門了才過來的。
孟劭騫也是這個時候來的,很自然走到她面前,問她對面的位置有沒有人坐。
她點點頭,眼神有些茫然。
「這麼晚?」孟劭騫主動挑起話題。
「我麼?」
程安寧沒想到孟劭騫會主動找她搭話,雖然在一棟大廈上下班,偶爾能在電梯或者開會見面,其實其他時間是沒有什麼接觸的機會的。
又不是同一層辦公。
男人說話語氣平緩,聽起來溫柔含笑,「坐在我對面除了你,還有誰?」
「還好,也不是很晚。」程安寧有點微妙的不自在。
怎麼說孟劭騫都是周靳聲的朋友,她的潛意識難免有點排斥抗拒。
之後一周連續遇到兩三回,一次兩次是湊巧,兩三次都跟她坐在一桌,她偶爾和華景同事吃飯,大部分是自己一個人,所以再遲鈍都會覺得碰見次數有點頻繁……
當然期間也沒聊什麼,簡單打個招呼,吃完飯各自離開。
好像一切都是湊巧。
程安寧想得比較多,比較操心,有意避開吃飯的時間,再者晚上不去了,工作帶回去做,晚上不吃飯,當做減肥。
……
周五這天下班,總監組織一個月一次的小聚餐,剛好有新人入職,增進感情和溝通交流。
吃飯的地方是環境氛圍優雅的西餐廳。
為了控制花銷,程安寧很久沒有出去吃過飯,精打細算,想儘快還完周家的債,她的腰杆能早點挺直,不用卑躬屈膝,總欠周家,看周家臉色。
離開周家的生活,快樂、自由,還不會被安排婚姻,也不會跟不認識的男人見面吃飯談感情。
吃完飯還有下半場活動,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大家沒有負擔便都去玩了,程安寧對玩的沒什麼興致,又不好拂了總監的面子,於是跟著去了。
去的地方是樺市的娛樂場所。
男男女女在包間裡打牌、唱歌,考慮有女士在包間,想抽菸的男士自覺出去抽,抽完再回來,也不喝酒,點的全是低酒精度數的啤酒和飲料,隨意玩,大家都是來放鬆的,不是應酬也不是拍總監馬屁。
坐下沒多久,總監接了個電話有點事先走了,走之前簽了單,讓他們隨便玩。
程安寧和另一個女生叫Vivian坐在一旁吃水果,嗑瓜子,吃不下了,隨便打發時間。
Vivian出去上個洗手間回來,一臉驚訝:「你們猜我見到誰了!」
王棟問她:「誰呀?」
「Niclas!我剛看到他進電梯,沒想到他也會來這種地方玩!」
娛樂場所消費區也分低等中等高等的,不同檔次接待不同的客戶人群,樓層越高,消費越高,保底消費得六位數起,越往上越高,每個地方規則不一樣,不過都大差不差。
「Niclas出現在這裡也沒什麼稀奇吧,下班了,還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
「我們不也來了?」
兩個男同事前後腳說道。
Vivian忙不迭擺手:「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Niclas不是離婚了自己帶小孩麼,晚上不用在家陪小孩?」
「請個保姆不就行了,何況下班時間,Niclas的私人生活我們別說那麼多了。」
Vivian表情有點尷尬,她剛剛太激動,隨便一說,沒想到會被兩個男同事說少見多怪的意思。
「Vivian,別站在那了,來打牌,少一個,快補上!」
還是王棟打圓場,氣氛才沒有變得微妙。
程安寧沒忍住,喝了杯啤酒,她不喜歡打牌,也不唱歌,窩在角落聽他們吵吵鬧鬧,還怪有意思的,比自己待在房間裡周遭一切靜悄悄的來得好那麼一點。
熱鬧,有人氣。
啤酒喝多了,倒是不會醉,但要上洗手間,程安寧跟他們說了一聲,出去找洗手間,上完後,又出去找個地方抽菸,不知道什麼原因。
外面熱浪滾滾,人來人往,程安寧忍不住想起大學第一次抽菸被周靳聲逮到,她很好奇,還是偷偷抽他的煙,從書房的抽屜里拿了一根,躲去洗手間抽,學著周靳聲平時抽菸的手法和姿勢,她猛地吸了一口,嗆得滿眼淚水,咳得肺都要出來了,好死不死的被周靳聲聽到動靜,來個當場逮到。
那會的周靳聲已經變了,陰沉沉的,特別冷漠,下了死命令不讓她再進他的書房。
他以前明明那麼縱容她,卻不讓她再進他的地盤,那會她也傲,面子丟盡了,跟他冷戰,結果是冷戰了大半年,在她生日那天暫時和好,他買了禮物去了學校送給她,陪她吃飯逛校園。
他的臉是真的好看,外型高挑出色,成熟又有氣質,很符合二十幾歲的女生對男人的幻想,她也不例外,察覺別人經過投來艷羨的目光,小小的虛榮心得到很強烈的滿足。
還被室友撞見了,室友知道是她小叔,不是男朋友,還當著她的面跟他要聯繫方式。
他是誰呀,怎麼可能會被拿捏,身邊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什麼嫩模什麼名媛的,一個比一個身材好,看不上她的室友,都是小屁孩,還是不分正反面的小屁孩。
沒幾年後,有了他們倆的第一次,還在他的房間發生的,之後好多次在他的書房、臥室、浴室糾纏。
隔壁的練琴室很少去,那是她的底線,不去就是不去。
他想在鋼琴玩點花活,但鋼琴會發出動靜,她怕得要死,沒有十個膽子陪他玩。
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
之後又反覆糾纏那幾年,全是跟x有關,除此之外,沒什麼了。
抽完一根煙的功夫,熱得出了一層薄汗,程安寧回到包間看他們玩完沒,小領導不走,她也不好意思說走,不玩到後半夜,估計很難走人。
進了電梯,叮地一聲,門一開,林柏森的臉跟屏幕里突然出現的鬼臉一樣毫無徵兆出現在她面前,他雙手插兜,原本沒精打采,在看見程安寧後,突然瞪大眼,嘴裡的煙都掉下來,哪還顧得上什麼煙。
「大侄女!」
程安寧一臉黑線,心想倒霉到家了,在Vivian說見到孟劭騫的時候就該走人,要麼躲在包間裡不出來,為什麼要尿急,為什麼要抽菸,為什么喝涼水也塞牙縫。
最倒霉的是被林柏森撞見。
「你不是……去德國避難了?」
程安寧目光冷冷的,想躲也躲不掉了,假裝沒聽見他說什麼,摁了電梯,準備跑路。
林柏森鑽了進來,摁了樓層,「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一聲不響的?」
程安寧很煩躁看他一眼,「抱歉,這是我的私事。」
「那好,我不問,反正重逢了就是緣分。」
程安寧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並不想說話,盯著電梯跳躍的數字,眼神失神,不禁想到孟劭騫在,林柏森也在,那……他是不是也在?
不管在不在,她都得走了。
林柏森的手機想起了,是那幫朋友問他來沒來,都有小半年沒聚會了,人差不多都齊了,就等他了,他想上去,又想跟著程安寧,糾結了一會,電梯到了一樓大堂,程安寧正要邁出去,被他拽住了胳膊。
「你不會要跑吧?一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
有其他人要下電梯,程安寧被拽著手臂只能退回來讓別人出去,她不客氣對林柏森說:「放手。」
林柏森笑眯眯又摁了樓層,有人進來,一下子擠滿了電梯,程安寧更出不去了,「別著急嘛,才幾點,跟我喝一杯?喝一杯就放你走。」
他想的是無論如何先把人留住,不然放跑了,以後又不知道她跑去哪。
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被一個女的當空氣晾。
說真的,挺有挑戰性的。
電梯數字跳躍,從10到20……她的心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有人中間樓層下去,她想跟著下去,林柏森卻抓著,不放手,哄著她說就喝一杯,喝一杯就讓她走。
程安寧今天穿的平底接,沒根,沒有殺傷力,「請你自重,放手!」
「別見外,這麼久沒見,敘敘舊怎麼了。」
「林柏森!」
「半年了!」林柏森也不高興,「你知不知道我半年怎麼過的,你拉黑我就算了,還搞失蹤,我好幾次跑去靳聲哥那找你,得到的消息是你跑路了,你就這麼不待見我?為了躲我,千里迢迢躲去國外?」
程安寧半晌才從嘴裡蹦了個子:「啊?」
他是不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