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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不是早戀的人

2024-08-12 19:34:47 作者: 陳咿咿
  晚自習下課鈴剛響,陳咿咿背上書包準備下樓。

  「陳咿咿——」

  陳咿咿一個趔趄,被身後的聲音叫住了極速飛奔的步伐。

  「周洲?」陳咿咿尷尬地回過頭朝著周洲笑了笑。

  「你跑這麼快幹嘛?不等我一起了?」

  逆著光,陳咿咿發現周洲的皮膚最近變黑了,他一身運動裝披著校服外套,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光線的陰影把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凸顯得格外英俊。

  陳咿咿回過神後急忙解釋到:「沒有,沒有,哪有這回事,我口渴,著急下樓去買水。」

  周洲滿臉疑惑地看著陳咿咿,「買水?你們班沒水了?」

  「嗯?」陳咿咿這才發現自己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可她現在騎虎難下,也只能順著周洲的話來回答:「是啊,沒水了,我整個晚自習都沒喝水,渴死我了!」

  就在這時,置於322班門口的飲水機正發出「咕嚕——咕嚕——」的沉悶的出水聲。

  陳咿咿今晚與人有約,本來想著快點趕回家,現下信手拈來的藉口被一個接連一個的無情拆穿,陳咿咿反倒坦然了,「這是什麼時候有水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陳咿咿自說自話地拿起書包右側的水杯,朝著飲水機走去,「正好,不用下去買水了,節約錢!」

  周洲瞧見陳咿咿這毛躁的樣子,急忙出聲提醒,「慢點,別嗆著了。」

  「咳咳——咳咳——」

  周洲剛一說完,陳咿咿便被水嗆了,她心想:「這小子以前沒見這麼纏人啊,最近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我近段時間在人前裝出來的柔弱讓他誤會什麼了吧?哎,真是罪過罪過啊。」

  陳咿咿把水杯放回課桌,她走到班門口,朝著周洲說到:「走吧。」

  「嗯,好。」

  周洲跟著陳咿咿出了校門,「我一聽說你在班裡發生的事情,我就趕忙跑去找你,在你班門口正好碰到了凌軒,他跟我說你不在教室,我又急忙給你打電話,結果你沒接。」

  陳咿咿皺著眉,抿著嘴,問到:「這麼著急,你是怕我自尋短見嗎?」

  周洲輕笑一聲,「當然不是啦,我是怕你生氣。」

  「她還不配我生氣。」陳咿咿果斷地做了個話題終結者。

  周洲有些不知所措,半響過後,他試探性地問道:「確實是的,我怎麼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高興?」

  「我高興?」陳咿咿暗自思忖,渾然不覺自己此刻的異樣,她偏過頭去問到:「你確定我高興?」

  周洲將陳咿咿仔細打量了一番,「你這麼一問,我又說不上來了。」

  陳咿咿莞爾,「我這是苦中作樂吧,最近的學習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你可要知道物理是我的硬傷。」

  「你們今天又發物理試卷了?」

  「嗯,三十五分,班上倒數第二,想當年文理未分班的時候,我那時的物理成績可是班上的數一數二,不過現在好像仍是數一數二。」陳咿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訕一笑。

  周洲出言安慰:「沒事,我英語也是倒數。」

  「那能一樣嗎?你英語好歹有個七八十分,我的物理可是常年在三十分上下波動,還好前一陣子的數學提上來了一點,不然我得哭死。」

  「我們班主任之前找我談話還覺得奇怪呢,以我語數外的成績怎麼不去學個文科,偏偏挑了理科讀。」

  「我也覺得奇怪,你為什麼不去讀文科,而是選了理科?」周洲一句話差點沒把陳咿咿給噎死。

  「這個吧,主要是因為我背不下歷史,就它那個時間和事件,我永遠對不上號,所以,雖說我文理科的成績相差不大,但我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理科這條不歸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選文科了。」

  陳咿咿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她突然停住腳步說到:「我到家了。」

  陳咿咿現在住的地方是她父母為了她的高三生活特意租的,離湘菱一中很近,約莫只有十分鐘的腳程。

  「我有話想跟你說——」周洲立在原地,沒有離開。

  「說什麼?」沒等周洲開口,陳咿咿又長嘆一聲,「我今天可是因為這事跟各種人都解釋了一通,累都累死了,明天還要交作業,現在我都還沒寫完,你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唄,反正又不急於一時。」


  陳咿咿將周洲調轉個邊,推著他前進了幾步,「行啦,快回家吧,別讓你媽等太久了,拜拜。」

  陳咿咿說完,頭也不回地趕緊溜上了樓。

  周洲望著眼前落荒而逃的身影,輕嘆道:「你每次都這麼說。」

  陳咿咿於夜色的陰影間隱沒,她等了一會兒,瞧見周洲離去的背影,長呼了一口氣。

  「這招果真是屢試不爽,不過這樣下去我得找多少天的藉口啊。」陳咿咿耷拉著臉,自言自語道:「不行,我得要想個辦法,反正高考結束就大路朝天兩邊走,指不定他又喜歡上誰了。」

  「追求者還挺多的。」

  黑暗中驀然出現的一個聲音,把正在沉思的陳咿咿給嚇了一跳。

  「哎喲。」陳咿咿大叫一聲,她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怎麼在這等著?」

  「你還會害怕?」

  借著昏暗的燈光,陰影之中走出一個男子,他面帶微笑,嘴角不知是戲謔還是嘲弄。

  「我怎麼就不能害怕了?」陳咿咿徑直上樓朝自家走去,「我先回家放書包。」

  「好。」男子朝著與陳咿咿相反的方向下了樓。

  陳咿咿回到家中脫了鞋,她沒有開燈,如今光線於她而言是件十分麻煩的事情。

  她能在黑暗之中看清所有的事物,但光線的變換可能會刺激到她的眼睛,一旦她的瞳孔發生變化,就會存在暴露的風險。

  她走進房間,放下書包,給自己換上了一身更加厚實的衣服,緊接著她反鎖家門,便興沖沖地下了樓。

  此時放學的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正在打鬧嬉戲,或有買點夜宵在路上邊走邊吃的,或有高聲談論今日考試成績的。

  「我們去哪兒?」陳咿咿下樓後憑著直覺轉身來到一處隱蔽的角落。

  她打量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帶著一絲緊張與害羞,「我們以後能不以這種方式見面嗎?搞得跟偷情似的,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現身被人撞見了,現在到處都在傳我深夜會見校外神秘男子,哈哈哈,搞得我跟個名人一樣。」

  陳咿咿伸出兩根手指壓得很近,好像稍不留神就會碰到一起,她比劃著名手勢問到:「你不覺得有一點點的尷尬嗎?」

  「那你是想讓我以後正大光明的出現?」男子彎下腰,將臉湊到了陳咿咿的眼前,他的氣息全部吐納在了她的臉上。

  兩人之間的氣氛隨著忽然昏暗的燈光逐漸變得曖昧不清。

  「呵呵,這就不必了,我可不想被我爸媽誤會我早戀。」陳咿咿衝著眼前的這張臉笑了笑,「不過你靠我這麼近,是想幹什麼嗎?」

  男子緩緩抬起腦袋,「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不過你都沒弄清楚我的目的就跟我走,難道就不怕我把你賣掉嗎?」

  陳咿咿盯著眼前的男子,只見其眉目清秀,雙目炯炯有神,他高挺的鼻子下有雙勾人的紅唇。

  男子的笑容亦正亦邪,正經間恰似如沐春風般暖人心扉,卻又在捕捉到的放蕩中參雜著些許妖艷。

  未幾,陳咿咿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側頭從男子的面前移開,她頓了頓身形,正色道:「那行,我們現在正式認識一下——」

  陳咿咿伸出手,微笑:「我是湘菱一中的陳咿咿,現就讀高三322班,父母是湘菱企業的普通職員,我家境一般,成績平平,班上前十,今年考個一本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你呢?我的救命恩人?」

  「你好,高淺離。」高淺離端正身子,極力配合著陳咿咿的戲。

  冰涼且修長的五指覆在陳咿咿的掌心,高淺離的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然後呢?沒了?」陳咿咿正在認真等待他的後文。

  結果,沒有結果。

  「天吶,我是不是瘋了,這又不是在相親,我幹嘛要把自己介紹的那麼詳細?!」陳咿咿懊悔不已,她閃躲的眼神最後定在身前,她衝著高淺離尷尬一笑。

  高淺離將陳咿咿的右手鬆開,「你想知道什麼?哦,你放心,我是單身。」

  他嘴角的淺笑看得陳咿咿心裡發毛,使她不禁迎著寒風打了一個寒顫。

  陳咿咿轉念一想,嘴角勾起一絲玩味,「單身最好,說不定等我一畢業,我就去坐實這幫嘴碎的說法。」她踮起腳尖努力朝著高淺離的薄唇靠近,她的眼波流轉,笑意盈盈的問到:「到時候,你該不會怕的想逃吧?」


  高淺離低垂著雙眸,靜靜看著她,兩相凝視良久,也沒能擦出半點火花。

  陳咿咿的腳尖似乎是踮累了,她先行一步撤離目光,她的全身一松,跨在原地,有些失落的說到:「其餘的,你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即便我問也沒意義,所以我還是免些口舌吧。」

  她仰起頭望向眼前這個一米八五的大個頭,她衝著高淺離眨了眨眼,繼續問到:「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救起我後就不辭而別,為什麼今日又突然答應我了?」

  高淺離自那日救起溺水的陳咿咿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當年她連句道謝都沒來得及說出口,直到幾個月前,高淺離才突然出現。

  「救你是因為你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現在出現在你的身邊自然是因為有利可圖了。」高淺離收起了所有的情緒,仿佛現在的冰冷才是他的真我。

  「我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天路口的車禍現場,我看到你了。」

  「那天?」高淺離似有所悟,「你似乎並不害怕?」

  「怕,當然怕得要死,那個人被大貨車壓得成為了一攤爛肉,可你卻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虛體,最主要的是圍觀的群眾竟沒人能夠看見你。」

  「你突然轉頭用那張冰冷的臉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消失了,可沒過幾天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這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自然是怕了,怎麼樣,看不出來吧?」

  陳咿咿忽然面露憾色,她惋嘆到:「要是我再漂亮點,家裡再有錢點,說不定憑我這精湛的演技還能大火一把,哎,只是可惜啊,居然都沒星探來挖掘我!」

  高淺離聞言,緊蹙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他再次湊到陳咿咿的眼前,朝她會心一笑,他嘴角的笑容於瞬息之間從溫暖變得妖異。

  陳咿咿還未來得及挪開的雙眼正被他的雙眸吸引,她緊緊地盯著高淺離自瞳孔墨點形成的兩朵霧狀血花。

  霎時,血花快速收回成為兩點深色的猩紅,剎那間猩紅之色的雙眼又轉變成為漆黑且充滿死氣的雙眸。

  陳咿咿的神情渙散,她怔怔答到:「自你救起我後,我的身體便開始出現異狀。」

  「剛開始的時候,我害怕極了,屍斑的出現是屍變的徵兆,可我的身體卻又沒有出現屍臭,反倒是體香愈發濃烈,就連我自己都能時常聞見那似有若無的香氣。」

  「我去醫院體檢,不但沒有檢測出任何毛病,我這身體好像還比以前更健康了。」

  「後來每晚的十二點,我的身體都會變得異常冰冷,起初我非常害怕,從而導致身上的屍斑也褪去得十分緩慢。」

  「在我逐漸適應之後,每當屍斑消失,錐心碎骨的疼痛就會接踵而至。」

  「我無法接受午夜的自己,那就是個醜陋的怪物,我只能不停地壓抑自己,不停地壓抑著自己,有時候想想,還不如就這樣疼死算了,可我不甘心吶,我還有仇沒報,哪裡能這麼輕易死去。」

  霧狀的屍斑開始爬上她的脖頸,陳咿咿臉頰兩側的血絲越來越多,反襯出她眼底的暴戾與癲狂。

  過了一會兒,陳咿咿忽然開始冷笑,眼見她臉頰兩側的血絲快速褪去,待到她冷靜下來,陳咿咿脖子上的霧狀屍斑也迅速消失了。

  「直到現在,我才開始適應這種變化,偶爾還能苦中作樂,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我是如何熬過來的,說實話,我不知道,可我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我有一定的能力了,不是嗎?」

  這話像是在向高淺離索求一個答案,又像是在安慰孤立無援的自己。

  陳咿咿突然嗤笑一聲,「好在這事是發生在高中,我所有的不正常落在別人的眼裡,也就變得正常了起來,身邊的人權當是我的壓力太大。」

  「直至你的出現,重新燃起我的希望。」

  陳咿咿此刻的雙眼有些發酸,情緒的劇烈波動致使她開始頭疼。

  此時,她的臉上又開始浮現出大面積的屍斑,她逐漸不受控制而變得猩紅的雙眼,正在死死地盯著高淺離。

  陳咿咿似是想要以血的炙熱打破高淺離眼底那潭死水的寧靜,他忽覺耳中生鳴,在他晃神之際,陳咿咿便已脫離了他的控制。

  「有趣。」高淺離似是發現了什麼樂事,「居然能夠開始掙脫這種程度的控制了」。

  陳咿咿抓住自己的領口,啞著嗓子問到:「你剛剛是在控制我?」她再一次地體會到了瀕死後的痛苦,那是生與死的掙扎。


  陳咿咿悶著頭放聲大笑,使得她佝僂的背脊顫抖不止,記憶中的血腥化為實質,充斥著陳咿咿本就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十分脹痛的腦袋。

  忽然,當年窒息的恐懼湧上心頭,那種臨近死亡時渴求活著的強大念頭逼迫著她迫不及待的扯開了領口的扣子。

  陳咿咿終於得以喘息,她俯身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她緊握的雙手以拳為掌的撐著,渾身的薄汗卻無法在冷冽的寒風之中消散,它們爬上她的內襯,浸濕了她的內衣。

  忽而,自陳咿咿的心間出現一股寒流,它疾馳著,朝著她的四肢涌去,隨著體溫的下降,她瞳孔的顏色逐漸恢復成傳統的褐色,她也從魔怔的狀態中復原。

  高淺離收回搭在陳咿咿後背的右手,他兩隻修長的手臂環著腦袋,整個人慵懶的靠在牆邊,他傾垂著眼眸,笑看著頗為狼狽的陳咿咿,「當然能了,被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忽然來了興致。」

  「什麼興致?」陳咿咿頓了頓身形,快速收斂了心緒。

  「一是根據你們學校貼吧上的言論,說明你們學校除了你以外還有人能夠看見我,我之前見你的時候從沒開過車,我只會在開車的時候現身,否則——」

  陳咿咿淡然接到:「更會引起轟動吧,在城市裡面出現了無人駕駛的幽靈車,這恐怕熱度會更高。」

  高淺離收回自己停頓的目光,繼續說到:「二是當年能在我——」

  「——的關注下,還能把你擄走差點使你溺亡的。」高淺離沒把這話說出口,而是想到這裡就啞了聲,他少傾接著道:「當年使你溺水的人確實有點古怪。」

  陳咿咿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起身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同高淺離一般環著胳膊,不過她是環在胸前,「你說到這,我就想起來了,我好像還欠你一條命,不過本姑娘賣藝不賣身,你看我怎麼還才好?」

  高淺離抬眼看了看陳咿咿,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那不是在救你,你沒必要當回事,請你放心,我從不救人的,被我帶走的只有死人,所以我即便對你有利可圖,也會與你用同等條件交換的。」

  陳咿咿微微偏過頭,她的眼神閃爍不定,「那是你的想法,對於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我說了會還就一定會還。」

  「你怕我嗎?」高淺離沒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你不是要報恩嗎?怕我還怎麼報恩呢?」

  陳咿咿的嘴角微微上揚,「我心裡的怕跟你想的怕恐怕根本不是一回事。」

  高淺離沒有追問的意思,他似乎對陳咿咿拋出的話題並不感興趣,他自顧自地走出黑暗,過了一會兒,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問到:「不走?」

  陳咿咿未答,倒是鄭重其事地反問:「你真的能幫我祛掉這些屍斑?」

  「你若是一點也不信我,就不會下樓來了。」高淺離低頭時的目光,正好對上了陳咿咿那楚楚可憐又心有疑惑的樣子,他突然想要放軟語氣,「你怕也沒用,木已成舟了。」

  高淺離回過頭徑直朝前走去,「走吧,先幫你把屍斑的問題解決了。」

  陳咿咿佇立在原地苦笑,她心裡那塊沉重的石頭,終是隨著這個確鑿的答案落地。

  她甩了甩腦袋,急忙趕上高淺離的步伐。

  一輪銀色的細牙彎月遙掛在幾片雲翳間飄忽不定,黑暗中的一抹光暈流露出慘兮兮的白光。

  城市的五彩霓虹已在飛馳倒退中消失乾淨,連帶著那片喧囂也失去了來時的方向。

  偶聞幾聲低啞的叫喚,烏鴉輕快地掠過兩人的頭頂。

  陳咿咿忽覺一陣寒風凜冽,低洼尚未結冰,可這荒野的風卻在這個季節冷的刺骨鑽心。

  陳咿咿站在原地抖動著身子,似乎只有動起來,她才能感覺自己活著,她顫巍巍地打著哆嗦問到:「這是哪裡?」

  「算是用來住的地方吧。」高淺離盯著眼前的空虛回答。

  兩人所處的這片郊區,大概離市區有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光禿禿的樹幹挺得筆直,錯落有力的枝幹余影在月光的浸淫下略有蕭然悲涼之意,悉悉索索的聲響催促著二人前進。

  陳咿咿回過神來發現高淺離正蹲落在一塊一米高三米寬的巨石前,半響不見其動過身形。

  陳咿咿上前想要探其究竟,沒走幾步,只見一塊黑黝黝的墨玉滋潤無暇,天然未經雕飾的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滄桑又古老的小字。


  陳咿咿瞧了半天,也沒能瞧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放棄了思考,開口問到,「這是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些名字。」

  高淺離不溫不火地摩挲著墨玉上的文字,小字似是有所感應,竟在他的掌下活泛起來,不停地自行變換排列的位置。

  在小字變幻莫測的規律中,地面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只見眼前的空地間出現了一條縫隙,塵土頓時漫天飛舞,石板沿著縫隙朝著兩邊緩緩推開。

  一條寬闊通向黑暗的階梯赫然顯立在兩人面前,高淺離起身輕撫了下衣角的灰塵,徑直走入其中。

  自從來到這片荒郊野嶺,陳咿咿的心就被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裡,極力抗拒接近地下的想法在她的腦中愈演愈烈,內心的不安逐漸轉變成為焦灼,正在吞沒她的理智。

  「等等。」陳咿咿急忙上前小跑,還未等她穩住身形,便以她自身身高的優勢,穩穩地拽住了高淺離的衣袂。

  高淺離微微蹙眉佇立了半分,並未多言,他收回目光後,兩人一前一後踩著不知歲月的石階通往地下。

  未幾,石階兩旁的牆壁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銀光,它們精妙地把控著來人對黑暗的適應程度,隨著亮度的逐漸增加,兩人的視線恢復正常。

  雖說黑暗並不影響二人的視線,但陳咿咿出於緊張,還是死死地拽住了高淺離的衣服,跟在他的後面朝前進。

  待到陳咿咿的掌心冒出白汗,她才意識到自己應該鬆手。

  高淺離的衣袂已經出現了數綹摺痕,陳咿咿想要伸手抹平衣服上的褶皺,半天也未見其效,她只好抬頭衝著高淺離微微一笑。

  高淺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角,眉頭收緊尚未放開,此刻眉心的褶皺似是又深刻了一分。

  旋即,他收回目光,仍未多言。

  陳咿咿見狀在他身後做了一個鬼臉,便老老實實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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