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死不休

  夜半寂靜的地牢里，帶著污穢以及難以言說的氣味，女子披散著長發，身上的囚服破破爛爛的搭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白嫩的肌膚上，密密麻麻全是青紫以及深深淺淺的傷痕，身上的血跡一路延伸到腳踝，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的稻草上，一朵一朵開出絢爛的花，仿佛在滋養著乾枯的稻草，給予其生命。

  「啊~，顧婉瑩！我趙英嵐就算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悽厲的叫喊之後是長久凝噎的無聲哭泣。隨後女子拖著著沉重的步伐緩慢的向牆角走去，突然一頭撞死在牆上。

  遠在四五十公里的別莊裡，一個老嬤嬤正在房間門口扇著小藥爐，被扇子扇過得炭火，冒出濃濃的黑煙，嗆的她止不住的咳嗽。

  但她顧不上自己，頻頻的轉頭看向房內。

  正屋內，昏睡的少女時而皺眉時而哭泣，偶爾還會含糊的喊著一些東西。

  趙嬤嬤端著藥碗進屋，坐在床沿上思緒萬千：距離小小姐落水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不知她什麼時候才會醒。這可是小姐唯一的骨肉，要是出了事，她該如何向死去的小姐交代啊！

  趙嬤嬤此時心裡懊悔的不行，早知道那天自己就不應該出門，應該看住小小姐的，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想著拿起桌上的藥碗小口小口的開始餵藥，也許是人求生的本能，雖然昏睡但是藥卻一滴都沒有從嘴角流下來，悉數被咽了下去。

  趙嬤嬤滿意的點點頭，正要起身，床上的人兒忽然睜開了眼睛，大睜的眼睛就這麼死死的盯著她，生生嚇了她一激靈。

  趙英嵐沒想到，她一頭撞死在地牢里，短暫的失去意識之後竟又恢復了意識。入眼卻是當年跟著姑姑陪嫁的趙嬤嬤。

  隨後一些陌生又混亂的記憶直衝大腦，緩了好久之後，看著趙嬤嬤的眼神才逐漸緩和，掙扎著想坐起來，趙嬤嬤此時也反應過來了，急忙扶住要起身的趙英嵐。

  激動的說，「小小姐，你終於醒了，老奴...老奴以為再也...」說著抱住了趙英嵐，而後竟以衣袖擦淚哭了起來。

  趙英嵐感受著老婦人溫暖的懷抱，心也莫名的安定下來，這個懷抱仿佛是對她受過的那些屈辱的安慰。

  但現在她必須確認一件事情，微微推開婦人，趙英嵐虛弱地道：「趙嬤嬤，麻煩您幫我拿個鏡子可以嗎？」

  趙嬤嬤連忙點頭說，「好好好，你等著啊小小姐。」說著站起身就要去找鏡子，下一瞬卻突然反應過來轉過身子驚奇的說，「小小姐？暖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趙英嵐無奈：「嬤嬤，麻煩您幫我找面鏡子。」

  這下趙嬤嬤哇的一聲，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水了，：「蒼天有眼啊！小小姐你終於不傻了。

  激動的語無倫次。連連說著好好好，嬤嬤，嬤嬤這就給你找鏡子去，找鏡子，找鏡子去。」

  趙英嵐拿著鏡子，半靠在床上，仔細地端詳鏡子中的自己，鏡中的少女眉目清澈，流轉間似有星辰大海，肌膚勝雪，臉頰因大病初癒雙頰泛著粉嫩的紅色，雖然梳著簡單的髮髻，但因尚未及笄，故而下頜長著嘟嘟的嬰兒肥，雖穿著破舊的衣服也掩蓋不住精緻的容顏。

  雖然睜開眼看到趙嬤嬤的時候就有隱隱的猜測，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魂魄竟然真的穿在了沐琴姑姑的獨女，痴傻的顧暖暖，也就是自己的表妹身上。最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這顧暖暖是顧婉瑩同父異母的妹妹，呵~。

  趙嬤嬤坐在床沿，笑容掩飾也掩飾不住，看著自己從小撫養長大的小小姐，打心底里的歡喜，猶記得自家小姐生小小姐的時候難產，太醫說大人小孩只能取其一時，小姐毅然的選擇了生下小小姐，自己則因大出血而死。

  臨死前將小小姐託付給了自己，但太醫說因胎兒在產道內停留時間過久導致胎兒腦供血不足，小小姐很可能這輩子都會是痴痴傻傻的。

  相爺雖深愛著小姐，但他始終覺得是小小姐害的自己的髮妻死去，又是個痴傻的，故而遷怒於小小姐，將其扔在這別莊不聞不問。

  幸而小小姐還有個身為將軍府的外家，雖然長這麼大受到了不少冷言冷語跟各式的擠兌，但自己好歹與小小姐相依為命平平安安的在這兒別莊度過了這麼些年。

  但就在前不久將軍府遭逢大難，自己前腳出門前去法場祭奠老家主一家，後腳小小姐就被莊子裡頭那些不長眼的東西差點打死，被淹死在莊子的魚塘里。好在，因禍得福，現在小小姐不傻了。

  「嬤嬤，我餓了。」趙英嵐，哦不，此時應該是顧暖暖，望著床沿邊看著她兀自出神傻笑的趙嬤嬤說道。

  「好好，嬤嬤這就給你去做啊！你等著。」

  既來之則安之，老天待她不薄，竟然讓她重生在這具身體之上，前世在地牢里受到的屈辱，父母兄長以及將軍府的老老少少的慘死她全部都要從顧婉瑩身上討回來！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