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來到「愛寵」寵物醫院。方童童帶著巨大的墨鏡,狗狗祟祟地躲在於蕊的身後,想避開眾人的注意。但是她忘了,前天,她把「麻辣燙」寄養在這裡,今天正是該接回它的日子。
方童童的味道自然逃脫不了「麻辣燙」的鼻子。她一進門,「麻辣燙」就激靈一下從籠子裡彈跳了起來,扭動著身體,哼哼唧唧地抒發著自己的熱情。隨著方童童的接近,狗子的低吼聲就越來越大。方童童也終於想起來了「麻辣燙」這檔子事。
方童童只好從於蕊身後現身,儘量低調地來到前台。
「親愛的,我今天來取我的狗『麻辣燙』,這是我的取貨碼。」方童童默默地出示了自己手機中的二維碼。
一聽是「麻辣燙」的主人,前台的小護士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這不就是院長未來的兒媳婦嘛!
「是方童童女士吧?我這就給您辦手續。您今天一個人來的?怪不得,徐院長今天早早地來坐診。」小護士充分地展現著自己的熱情。
「徐院長在辦公室?」方童童準確地抓取到了徐院長的信息。
「啊,沒有,他現在正在出診,今天上午顧客不多,我估計他一會就有時間了。」
「行,那我就坐在這等他。我那條狗不著急取走,你們再幫我看一會啊。」方童童拉著於蕊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
過了能有十分鐘,徐院長突然抱著一隻狗衝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方童童,但是皺了皺眉,似乎沒有認出來眼前的墨鏡女到底是誰。
方童童立刻摘下眼鏡,咧著嘴就要衝上去。沒想到徐院長看到她只是點了點頭,就對後面的小醫生吼道:「2號手術室,快點!」
方童童尷尬地又坐了下去。於蕊倒了兩杯咖啡,困懨懨地陪在她的旁邊。在他倆對面坐著的是接受手術的那隻狗的主人,是個北京大爺。大爺快速地盤著手串,乾裂的嘴唇不停地上下抖動,好像在碎碎念著咒語。
於蕊似睡似醒地等了兩集《汪汪隊立大功》,徐軍出來了。
「再等我三十分鐘啊,我馬上。」徐軍一邊示意方童童坐下,一邊摘下了藍色的手術帽,禿頭顯現,分外明亮。
徐軍指了指狗的主人——那位大爺:「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大爺套上手串,屁顛、屁顛地跟在徐軍後面走了。方童童和於蕊接茬看牆上《汪汪隊立大功》。
又差不多兩集的時間,徐軍終於出來了,他滿臉掛著笑容:
「姑娘們,來我辦公室吧,我辦公室的咖啡好喝。」
方童童推醒了肩膀上的於蕊,用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徐軍的新辦公室大了不少,裡面擺著一個沙發,還添了一個咖啡機。兩位姑娘坐在沙發上,看著徐軍給他倆做咖啡。
方童童聽力力警官說過,徐軍特別喜歡咖啡,為此還特地利用業餘時間學習了拉花。
當方童童接過咖啡的時候,仔細欣賞了上面的葉子拉花:「叔叔,您做的拉花真好看,您的手怎麼那麼巧,我都不忍心喝了。」
徐軍聽了,笑得更燦爛了。他轉向於蕊,等著聽下一波讚美。卻眼睜睜地看著於蕊用小勺攪亂了咖啡上面的拉花,大口地幹了半杯咖啡。
頓時,一句「山豬吃不了細糠」的話要從徐軍的嘴裡噴薄而出。
徐軍捧著自己的咖啡杯坐到了轉椅上,只不過他把轉椅挪到了沙發附近。笑意盈盈地問方童童:「童童,今天找我什麼事啊?『麻辣燙』出問題了?還是力力不讓你省心了?」
方童童把咖啡放到茶几上,認真地說:「徐叔叔,力力跟我分手了。」剛說完這句話,她的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流出來了。
早上出門,方童童沒化眼影,只薄薄地打了一層粉底。有錢人的粉底遇水也保持堅挺的狀態。
梨花帶雨的狀態讓方童童這個大美妞更顯得楚楚可憐。徐軍頓時慌了神,連忙找了紙巾遞過去:「童童,你別這樣。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力力了。他的工作性質就這樣。聽他小姨說,這孩子最近特別忙,手頭有個大案。這孩子從小腦袋就一根線兒,忙不了兩件事。他工作忙成這樣,怎麼還有空跟你分手呢?」
方童童覺得,「分手」兩個字從徐軍的嘴裡說出來更加傷人。她哭得更厲害了,抽搭得上氣不接下氣。於蕊見了,嘆口氣,強打精神,替她回答問題:「」
「叔叔,力力警官根本就沒露面,用視頻電話跟童童提的分手,而且也不說理由。是我讓童童來找您問問,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力力警官放棄童童呢?您也不想倆人稀里糊塗地分手吧?」
「這麼做事可不是力力的風格!童童,這樣!你別哭了,聽我說。」徐軍想了想,然後喝了一大口咖啡:
「這禮拜六是力力媽的忌日,這一天,他雷打不動地會去掃墓。咱們去墓地堵他去!」
方童童抬起頭,睜大霧蒙蒙的眼鏡對徐軍說:「您可要說話算數啊。」
倆人離開的時候帶走了「麻辣燙」。狗子看到主人傷心的樣子,自覺地收斂了自己的雀躍,不停地在方童童腿上蹭來蹭去。
寵物醫院離方童童家不算遠,倆人牽著狗子就這麼慢悠悠地往回走。穿過公園,吸收一下負氧離子,於蕊也正好趁機清醒一下自己的頭腦。
倆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呢,後面突然傳來一連串「啊」的聲音,緊接著,於蕊感覺自己被人從滑鏟了,人仰馬翻,倒在了路上。這是水泥地,不是草坪,骨頭碰石頭的鑽心疼痛感直衝天靈蓋。
不幸中的萬幸,於蕊屁股先著地。襲擊她的人也應聲到底,但是她是腦袋著地,而且磕到了路邊石的角上。
不幸中的萬幸,腦袋著地的人帶著頭盔,頭盔裂開了,人頭沒咋地。
於蕊被方童童扶起來,她倆瞅著趴在地上的人翻了個身,摘掉頭盔,原來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短短的頭髮貼在額頭上,大大的眼鏡充滿了恐懼。女孩害怕極了,一個勁地說著抱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滑滑板失去控制了,真是對不起。」
於蕊的大腦不允許嘴巴說出「沒關係」三個字,因為它太疲勞了,情緒異常低落。
於是,於蕊木訥地,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掙扎地要站起來。
但是女孩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她開始用手掌撐地,失敗。然後用胳膊肘上的護具撐地,失敗。女孩又嘗試用路邊的石塊撐地,看不下去的方童童只好把於蕊攙扶到不遠處的椅子上,然後扶起女孩,也安置到椅子上。
「你能聯繫上你爸媽嗎?」
「姐姐,我忘帶手錶了,你借我手機用一下吧。我肯定會負責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你應該是骨折了。」方童童遞過自己的手機,看著女孩撥通了一個電話。
女孩撥了這個電話很多次,一直沒有人接聽。女孩想了想,猶豫了半天,又輸入了一個電話號碼,當她撥通的時候,方童童的電話上赫然顯示了「陳杰」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