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泡在溫泉池子裡的老王,死了的心活了;家裡韓遂活著的心卻死去活來。
韓遂約蔣慧昕見面,對方把地點定在了自己家。韓遂立刻慌亂地拒絕了蔣師姐,沒想到對方樂不可支,緩了緩說:「今天是我先生的生日,我倆本來想過個二人世界,但是,找合伙人的事,我也挺急的。這樣,你和你愛人一起來我家熱鬧熱鬧唄。」
韓遂還在猶豫,電話那邊的蔣師姐笑著說道:「我見過你早上沒洗漱闖進實驗室的樣子。頂著個雞窩似的頭髮,眼睛裡含著眼屎,渾身散發著雄性哺乳動物的臭味。你放心,你在我心目中的樣子就定格在那個時候。我都難以想像,你居然可以找到媳婦!」
「師姐,雖然你這麼說也沒什麼惡意,但是有點過了啊!今天我就攜夫人去你家做客嘍,好酒好菜準備上啊。」
蔣慧昕住在一個別墅區。就在韓遂東張西望尋找具體房屋位置的時候,於蕊準確地找到了地點。
「你的方向感怎麼突然間優秀起來了?」
「撞大運了唄。」眼看露了餡,於蕊趕忙遮掩起來。
上一世,於蕊跟韓遂一起去過蔣慧昕的家。但是那一次的碰面,蔣師姐給於蕊的感覺並不怎麼好。於蕊總感覺蔣慧昕的眼睛時刻在自己身上,就像是防賊一樣。蔣師姐的愛人老陶就跟皇宮裡的太監一樣,伺候人十分到位,整張臉堆滿了笑紋,肩膀總是內扣著,一種謙和、慈祥的氣質環繞在他的渾身四周。
這一世的情景依然如故,所有人就像是按照既定的腳本來輸出自己的表演。於蕊也機械地重複著自己的台詞。
「祝姐夫生日快樂!」
「祝老陶生日快樂!」
老陶黑黢黢的面孔上洋溢著幸福和喜悅,但是,他的眼睛習慣性地觀察著其他三個人的動向,做好了隨時提供服務的準備。拿個盤子,端個碗,調整一下空調,增加新的紙巾。
和老陶不一樣,蔣慧昕死死盯著於蕊一個人,就像是攝像頭一樣,不停轉換著角度,但是對準的目標從未變過。
「我怎麼感覺蔣師姐有點精神渙散呢?我跟她談股權和期權的事情,她就隨口答應了一個15%,弄得我莫名其妙。我要不要帶資入股?她沒說清楚。我具體負責哪塊?她也回答得很模糊。我覺得這個事有點不靠譜啊。」回去的路上,韓遂一改在蔣師姐家的笑容滿面,而是愁雲不展。
「我也覺得挺不舒服的。」於蕊使勁點著頭。
「要不,咱把這事推了吧?本來就冒著挺大的風險,合伙人還這麼不靠譜!」韓遂的性格本來就是那種尋求安穩,熱愛和平的性格。他對於出去和蔣師姐創業充滿了恐懼,這下,他終於找到了退出的藉口,內心忍不住的歡喜。
「我的建議是你跟她溝通一下,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覺得從你之前對她的描述來看,她不應該是那種不靠譜的人啊。」
「哎?於蕊,我發現你對我這次出去創業很是上心啊。你挺捨得我呀?」韓遂有點生氣地質問著,並扭過頭看著於蕊而不是前方的路面。
「你看著前面的路啊!」於蕊嚇得把韓遂的臉掰了過去。
「我其實一直挺佩服你的一點就是,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都很清楚,從來都不抹漿糊。不像我,很多事情都稀里糊塗的。我因為自己這個做事風格錯失了很多機會,事後想想其實挺後悔的。我當然心疼你啦,但是我覺得你那麼聰明、有膽識,其實挺適合有更大的發展空間的。別因為一些小事,就錯失了機會。」
於蕊慢聲慢語地說著這些話,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位老母親在諄諄教誨自己正處於青春期的傻兒子。正面積極鼓勵為主,不使用消極打擊的語氣。這都是於蕊從一本叫做《怎樣做名好媽媽》的書中學的。
她等著旁邊的「傻兒子」給出反應。
過了能有2分鐘,韓遂說話了:
「Benny出事了之後,我的升級也取消了。我心情其實不太好。蔣師姐這條路到底能不能走得通,我很忐忑,畢竟是自己來承擔責任、風險。我明天找她好好聊聊。你說得對,她今天挺反常的,我問問怎麼回事。就算退出,也要明明白白,不能稀里糊塗地過日子。」
韓遂說著,把右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放到於蕊的腿上摩挲著。於蕊趕緊拿起這隻手,放回到了方向盤上。
「好好開車!咱們是親人,不是仇人啊。」
韓遂又把手放到了於蕊的腿上:
「今晚別回家了,咱們家附近有一個情趣酒店,咱們試試去啊?」
「你可真行,好吧。其實我也挺想開開眼界的。」於蕊的語氣中充滿了順從、羞澀和好奇。
韓遂心裡痒痒的地方好像被於蕊又輕輕撫摸了一下,更加難以忍受。
他愈發感覺,婚後的於蕊簡直判若兩人。以前韓遂不知道所謂「尤物」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他漸漸對這個詞的含義有了眉目。
情趣酒店的前台,女服務員看著一男一女挽著胳膊走了進來,習慣性地問:
「兩位辦理入住?什麼樣的房間?」
「我們倆是第一次來,有什麼特色推薦嗎?」因為是合法夫妻,韓遂雖然有點緊張,但是語氣卻是理直氣壯。
「啊?」應該是第一次問道這樣的問題,女服務員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緩了緩神,她笑著回答道:
「先生,您怎麼像是來吃飯的啊?我們酒店的房間都有不同的主題。有一款『鏡面房間』很受歡迎」,裡面有鏡面頂棚,而且配備雙人按摩浴缸,今天正好有一件空房,二位可以試一試。」
「好呀!」於蕊難以掩飾自己的興奮,然後看向韓遂,眼睛裡都是「星星」。
揣著房卡,緊張的韓遂撞到了電梯門上。於蕊踮起腳,笑著揉了揉韓遂的大頭。
貼身的接觸就好像一頓好飯的前菜,讓人對後面的菜餚期待值大增。
剛推開房間的門,韓遂就把於蕊壓在了牆上。
酒店房間設計得非常貼心,每面牆都是軟包,為顧客考慮得很是周到。
從地上到床上,一切都是那麼得順暢,就像是順水行舟,自然和諧。
拍攝棚搭建得好,演員都能快速投入劇情。酒店房間的設計,讓男男女女們快速地解放自己。
於蕊渾身的細胞似乎都被激活了。血液翻滾,滿臉滾燙。於蕊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真是眼神迷離、艷若桃花。
鏡子中,韓遂出現了,黝黑的皮膚好像是黑天鵝落在了白雪上。黑天鵝快樂地在白雪上嬉戲,黑白交融時,原始的快樂噴薄而出。
韓遂欣賞著頭頂上旖旎的畫面,那更像是一部4D電影。讓他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幻境。
於蕊的聲聲呼喚就像是妖精的咒語,讓韓遂沉迷。
韓遂的雙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樣,在於蕊身上加大了力度。它們恨不得把於蕊揉進韓遂的身體裡。
他甚至頓悟了小日本的那部著名的電影——《感官世界》。他和於蕊之間正在發生的一切已經接近於一種儀式,一種表達愛與忠誠的儀式。
兩個人疲憊地躺在浴缸里,感受著溫暖的水流按摩著肌肉。窗戶開著一條小縫,微風抹去了兩人額頭細密的汗水。
兩人各自占據了浴缸的一邊,默契地保持著安靜。
他們細細地端詳著對方,就像是剛剛簽訂協議的合作夥伴。
一瞬間,於蕊甚至有種感覺,自己可以為韓遂做任何事情。隨即,這個想法就被風吹散了。
韓遂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於蕊突然笑起來,然後就止不住了。她伸出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笑聲還是從指縫中傳出來。
「你怎麼了?」韓遂非常莫名其妙。
於蕊擺了擺手,站起來,渾身濕漉漉地從浴缸里小心翼翼地逃出來。
於蕊在嘲笑自己,入戲太深,忘記了上輩子的疼痛,忘記了正是對面的人,曾經一步步將自己推下了深淵。
於蕊用浴巾擦乾了身體,利落地紮上頭髮,然後回到浴缸邊,給韓遂輕輕揉著太陽穴。
韓遂莫名其妙地看著於蕊的一系列操作,還等著她的回答自己的上一個問題——「到底怎麼了」。但是從頭上傳來的舒服感覺卻讓他慢慢閉上了眼睛。韓遂就像鬆開了手中的毛巾一樣,放開了那個問題。他享受著這一刻的舒坦。
「咱們回家吧,這個床我睡不習慣。」於蕊輕聲地說。
「好。」韓遂依舊閉著眼睛回答。
韓遂感覺每一次,於蕊和自己情到濃處的時候,於蕊都會奮力將自己推開。
那種被愛人故意疏離的狼狽感覺反而激起了韓遂下次再戰的鬥志。
沒想到,晚上剛到家,韓遂就接到了蔣慧昕的電話。蔣慧昕在電話里一個勁地道歉,說她和老陶發生了口角,影響了心情,所以今天晚上特別失態。蔣慧昕約韓遂第二天下班後好好談談關於合作的事情。
「明天你自己去吧,可別拉上我了,我明天可能要加班。」於蕊靠在韓遂身上嬌滴滴地說。
第二天,韓遂如約到達約會地點,他發現老陶也沒來。
蔣師姐終於恢復了正常,跟他談起了股權、資金投入比例、負責項目,收益分配等。蔣慧昕思路之清晰,表達之明了,完全是她在大學校園的風格。
韓遂仿佛看到自己現在站在了十字路口上,他四處張望,可見的只有於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