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受傷,聽到的都是搖頭嘆氣。
沒有人這樣堅定的跟他說,他可以站起來,他即便是鐵人也禁不住動容。
面上卻還是一貫的平靜與冷冽,只是聲音帶上了幾分沙啞,「我不需要同情。」
「為什麼要同情你?」
姜楠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臉上漾起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你性格果敢,當斷則斷。軍區訓練,幾乎樣樣第一,這樣的人還需要被同情,別人怎麼活?」
周洵眼神黯然地看著自己的腿,聲音也無比低沉,「那都是過去了。」
姜楠耐著性子,「現在的你只是受傷了,只要聽醫生的話,一定會好起來的。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留在你身邊,治好你好不好?」
周洵沉默半晌,只回了淡淡一句,「你想怎樣,都隨你。」
「這就對了。」
姜楠起身,繼續推著他,向著周母所在病房走去。
被『騙』的男人微微垂下的面上卻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眼神里也露出幾許狂熱。
他比這世上任何人都期待自己能站起來,或許她真的有辦法?
就算不行,還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嗎?
……
病房。
周婭聽到門口的動靜,只是瞥了一眼,就繼續低頭幫周母擦手擦臉。
姜楠將周洵推到病床前,又給他倒了一杯水,輕聲說,「我去幫大妹。」
他還沒有回應,周婭就冷聲開口了,「不用,我們受不起。」
雖說是姜楠救了周母,可周母之所以會被送到醫院急救,也是被姜楠氣的!
周婭可以不和姜楠計較,但是就這麼盡釋前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姜楠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她陪著笑,「大妹,白天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對,你要罵要打,我隨你出氣。」
沒等周婭開口,她就繼續道,「咱這些事情,回家之後再說行嗎?在外面,咱得讓人家看我們和和睦睦的,不然媽一會醒了,就該著急上火了。」
周婭太知道周母一個人拉扯大他們的艱辛了。
尤其是他們小時候,不知道多少人說過周母的閒話。
等周洵去了部隊,家裡環境好了不少,才有了變化。
現在周洵受傷,姜楠又在婚禮上大鬧一場,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他們家的笑話!
可是讓周婭和姜楠一起待在病房裡,她也做不到,滿腦子都是她發了瘋似的大鬧婚禮現場的畫面。
當即她將空了的暖水瓶塞到姜楠手裡,「去打水!」
面對周婭的冷臉,姜楠卻知道,她這是同意她的話了。
她之前鬧的太很,周婭有是個護短的性子,真想她徹底原諒了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她渾不在意的笑笑,「好,我馬上去!」
周婭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一句,「怎麼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坐在輪椅上的周洵眉頭微微皺起。
確實。
姜楠上午在婚禮現場還大哭大鬧,結果睡了一覺就變了?
……
對周洵疑惑一無所知的姜楠,提著暖水瓶去了開水間,結果剛到門口,就看到了秦國華。
剛才是不歡而散,她這會也壓根沒有準備搭理。
可秦國華明顯是來找她,怎麼會就此放棄?
他上前一步,攔住了姜楠的去路,「嫂子,我們之前的事情,是周洵告訴你的吧?我是真的很抱歉。」
一個大男人,眼圈微紅,臉上是愧疚和痛苦交織的表情,任誰看到不覺得,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早已知曉一切的姜楠,輕哼一聲,「抱歉有什麼用?冒領功勞,留在部隊高升的人是你。你是不是真以為,這世上沒人知道你做的那些齷齪事了?」
涼涼的一句話,硬生生地將秦國華的眼淚噎了回去。
他之前只覺得姜楠咄咄逼人,卻沒想到是真知道了什麼?
他沉下來,「是周洵跟你說了什麼?」
姜楠冷冷道,「周洵才不會跟你一樣。只是天道自會處置惡人。你好自為之吧!」
她也知道,當初的事情已經一錘定音,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想為周洵正名基本不可能。
萬一失敗了,他就成了污衊他人的小人。
一生光明磊落的周洵怎麼會受這樣的委屈?!
但是她嚇也要嚇死這個偽君子!
秦國華臉上一白,但很快就恢復了一張笑臉。
當年的事情,早就處理的乾乾淨淨。
姜楠不過是一個小地方的姑娘,能知道什麼?
「嫂子,這裡面一定是有誤會,這次我真的是專程來恭喜他結婚的。」
「不需要,你回去吧。」
姜楠懶得和他廢話,抬腿就又要從他身邊走過,沒有想到他伸手就要抓她的手。
這是什麼年代?
被抓了倒是不至於剁手臂,給她個作風不檢點的流氓罪,那是差不離的!
她好似遇到瘟疫一樣快步後退,臉上也滿是警戒的神色。
本就一臉老實人模樣的秦國華,被她的反應結結實實嚇了一跳,當下說話更不利索。
「我、我……別、別怕,嫂子,我就是想問問周洵現在的情況。回去,還有戰友問我呢。」
秦國華不是個東西,但是部隊裡確實還有很多人,真心實意地關心著周洵。
當下她和秦國華保持了安全距離之後,開口說道,「地方對他很照顧,他的身體恢復得也很好。讓大家不要擔心,他一定會回去的。」
最後一句話,她咬字格外清晰,讓秦國華的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臉上的神色多少變得不自然。
姜楠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表情,眼睛微眯之後說道,「怎麼,你不是對他很愧疚嗎?聽到他能恢復,怎麼這麼一副表情?難不成,你一點都不希望他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