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要為臣婦作主啊!」
盧夫人臉上的恨意十足,為了不御前失儀,眼中強忍著淚水。
而她旁邊跪著她的丈夫。
戶部尚書,盧木仲。
太和殿內,高坐帝位的昌德帝看著下首的眾人不語。
懷公公看了一眼昌德帝。
略帶尖銳的聲音響起。
「盧夫人莫急,可否先告知具體情況。」
其實皇上已經先一步知道了,但總歸要走個流程,看看有沒有什麼紕漏。
盧夫人穩了穩心態。
叩首了三下,才緩緩道來。
事情是這樣的: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百花宴。
說是百花宴,實際上就是由佳德長公主牽頭組織的相看會。
凡是家中有適齡男女子的,都有可能收到邀約。
這不,盧夫人家的獨子盧志銘也二十有一。
盧夫人一直為他的婚事心煩,想著藉此機會把他帶著相看相看。
哪知這宴會還沒結束,盧志銘就被人發現溺死在池塘里。
盧夫人不信。
盧志銘水性不好,怎麼學也學不會,平日裡都是避著池塘走。
怎麼偏偏今日不小心溺死在池塘里?
於是她找來仵作驗屍。
這一驗才知,她兒子看似是溺水而亡,實際是被人迷暈扔到池塘里才死的!
「臣婦多番查證,終於發現一個可疑之人 ,就是她叫走我兒,也是最後一個和我兒接觸之人!」
昌德帝垂眸不語。
懷公公只能接話,「那不知這可疑之人是?」
盧夫人咬牙切齒,內心恨極了。
「是迦南郡主。」
盧夫人說完俯首叩頭。
迦南郡主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女,年十四。
她的父親及其嫡長哥哥前不久才戰死沙場,保衛北境,重創胡羌,為大澧立下汗馬功勞。
她的母親因知道丈夫兒子戰死沙場的消息,悲痛欲絕,也命不久矣。
昌德帝追封她的父親為定國公,封宋熙為迦南郡主,承諾只要其弟弟宋智昀及冠,就繼承其父親勛位。
宋家一時風頭無量。
懷公公心中思索著。
難怪這盧夫人要來太和殿求皇上作主。
這京兆府牧哪個都不敢招惹。
風頭正盛的宋家和掌管著國家錢袋子的戶部,哪個是好相與的。
跪在下首的盧夫人心裡門清。
這件事,她不捅開了說給皇上聽,她兒志銘就白死了。
她成親近三十年,就孕育這麼一子。
她死的是兒子嗎?
不!
是她能否成為盧家老祖宗的榮光!
昌德帝示意懷公公。
「宣佳德長公主、迦南郡主覲見!」
宋熙聽到這聲尖銳的傳喚,心裡一緊。
這是一場硬仗。
她要做的是自證清白,然後找出真相。
她有些頭疼的落後佳德長公主一步,慢慢進殿。
要說她也是倒霉。
幹嘛不好,穿書了。
穿成定國公府嫡長女,迦南郡主!
還不等她高興,噩耗來了。
如果沒記錯,她應該就是那個被污衊殺人,敗壞家族顏面,被迫嫁去盧家,然後把她那不菲的嫁妝填進戶部虧空的倒霉鬼吧?
宋熙扶額。
剛來就是陰謀詭計,她的腦細胞要死不少了。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佳德長公主和宋熙一起行禮。
昌德帝冷著臉,也不叫平身。
「佳德,你來說說,怎麼回事?」
佳德長公主心裡苦。
她不就辦個相親宴嗎!
怎麼就出了命案,還跟最近風光正盛的宋家和有著實權的戶部尚書扯上關係了!
她緩了一口氣,娓娓道來。
倒是和盧夫人說的沒太大出入。
「所以,你們認定迦南是兇手?」
昌德帝語氣不明。
「臣妹惶恐!這件事情還有待商榷」,佳德心裡冷笑。
盧夫人想要拉她下水,那可就算計錯了。
「盧大人以為呢?」
盧夫人也就是楊舒南心沉了沉,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
盧木仲一張老臉滿是悲痛,他聲音沙啞。
「臣只相信證據。」
昌德帝摸了摸手上的血玉扳指,把視線移到宋熙身上。
「迦南郡主要不要自證一下?」
宋熙掐了掐手心,讓自己保持清醒。
昌德帝剛剛問佳德長公主話時喊得自己迦南,是在給長公主施壓。
現在問自己,又是迦南郡主,這是他給自己的一個機會。
只要她今天能自證清白,走出太和殿,一切都有轉機。
她斟酌了一下。
「近來母親病危,臥床不起,臣女一直侍奉左右,張伯母前來探望母親,察覺臣女內心苦悶,臨時起意決定帶臣女去百花宴散心。」
「百花宴上,臣女一人在池塘邊的亭子裡,從未離開,至於盧少爺,臣女既不認識他也未從見過他,何來殺人一說?」
懷公公看著下首恭恭敬敬,言語間卻絲毫不出差錯的宋熙。
她先說她母親臥病在床,自己侍奉左右,通過此祈求皇上憐憫。
話音一轉,又說張伯母前來探望。
她心裡清楚,情分用一點少一點,多說容易讓皇上厭煩。
這張伯母呢,又是中書侍郎夫人,她的夫君那可是僅次於中書令的正四品朝廷命官。
張夫人看宋熙心中苦悶才臨時起意決定帶她去百花宴。
不僅表明定國公府和張中書侍郎之間沒有別的關係,全靠張夫人心善。
這臨時起意,宋熙怎麼會知道前往的人呢?
後一句更是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自己是冤枉的。
盧夫人聽完此番話,只覺此女狡猾。
「那當時和志銘在一起的很多兒郎都說是郡主叫走了我家志銘,郡主當何解釋?」
宋熙也不慫。
「他們說是我叫走了就是我嗎?張三今天以我的名義叫走李四,就是我叫走的李四嗎?!」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存在有人假借宋熙名義叫走盧志銘的嫌疑。
盧夫人語塞。
「那有人看見郡主和我兒走在一起,總不會有錯吧?」
宋熙:「是嗎?不如把他叫上來,我們當場對峙。」
懷公公一看這情況,忙給站在身後的小太監示意。
「草民參見皇上」,張思翰一個害怕,撲通就跪下去了。
宋熙咽了咽口水,這跪的她都膝蓋疼。
懷公公,「你就是張思翰?」
「是、是,草民張思翰。」
懷公公俯身給皇上說明情況。
「這是禮部尚書張俞張大人的嫡幼子。」
那就不能威逼了,只能利誘。
懷公公,「是你看見迦南郡主和盧少爺在一起嗎?」
張思翰餘光瞄了瞄宋熙,輕輕點頭。
「這下郡主還有什麼話說,我兒溺死在池塘,郡主又剛好在池塘邊上,又有人看見郡主和我兒在一起過,這天底下哪來的那麼多巧合!」
宋熙心裡贊同。
是啊,這天底下,哪來的那麼多巧合?
「張公子請抬頭看著我,」宋熙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張思翰頂著昌德皇帝的氣壓,緩緩對上宋熙的眼睛。
「你確定,你看見我和盧少爺呆在一起?」
「是,是啊......」
他有些怔愣。
「你確定以及肯定看見臉了?」
宋熙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郡主這是要威逼嗎?這不好吧!」
盧夫人咬著牙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