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證的第二個點,就是通過和我身形裝束相同的侍女讓張公子辨認。」
「人們常說,眼見為實。」
「可是,眼見真的為實嗎?」
「光是七個人都已經讓張公子難以分辨,又何止是這世間的千千萬萬人!」
「在看不見臉的情況下,如果我用相同的裝束來混淆視聽,誰又知道呢?」
「所以,我懷疑張公子存在被另一個和我穿著打扮相似的人迷惑的可能性!」
在場的都知道她還沒有說完的話。
怎麼可能有人穿著打扮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相似。
也有栽贓陷害的可能!
這個迦南郡主,不容小覷!
佳德長公主吸了一口涼氣。
大殿之上一時鴉雀無聲,都在細細思索著剛剛宋熙的言論。
當真邏輯嚴密,條理清晰!
昌德帝轉了轉手中的血玉扳指,聲音威嚴。
「盧大人和盧夫人以為呢?」
盧木仲頭低的深深的,看來第一套已經完全行不通了。
盧夫人卻冷眼看著宋熙。
「如此,也只能證明你暫時沒有嫌疑,但是,這枚玉佩你作何解釋!」
她雙手舉起玉佩,懷公公趕忙拿過給皇上看。
宋熙瞳孔一縮。
她以為她從末世穿來,全部家當都沒了。
剛穿過來,她就找遍了全身上下,愣是什麼都沒發現才死心的。
原來在這。
但是一看到這個玉佩她又想到了。
這個好像是原主貼身的那種。
這種情況下,玉佩竟然在盧夫人手裡。
豈不是!
她都能想到的,沒道理在場的其他人想不到。
佳德長公主看著這場戲,當真過癮。
峰迴路轉,跌宕起伏。
她以為盧夫人要贏的時候,迦南郡主又開大進場。
她以為迦南郡主更勝一籌,結果盧夫人還有後手。
當真是精彩。
真恨沒有瓜子嗑兩下。
宋熙跪在地上,眼裡帶著震驚。
看的盧夫人心裡痛快。
她剛剛想明白了。
就算宋熙真的是殺了志銘的兇手,在這個節骨眼上,皇上和其他大臣根本不可能讓她一命償一命。
最大可能從輕處罰。
何況這個狡猾的小丫頭還一步一步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既然這個路子走不通,她可以另闢蹊徑!
讓她嫁給她兒子!
宋熙是定國公府嫡長女,下面還有一個準的嫡親弟弟接管勛位。
皇上對定國侯還有餘情尚在,必能惠及盧家。
何況聽聞宋熙的母親是大澧第一皇商的幼女,她的嫁妝自然不菲。
加上今日一番,她的表現如此驚艷絕倫。
如果有她坐上盧家少夫人的位置,從族內過繼一個孩子,她的手段定能保住盧夫人的榮光!
這人瘋了吧!
蕭宴看的更清楚點。
盧夫人已經瘋了,勢必要攀扯上這迦南郡主的。
小姑娘這下可不好對付了。
昌德帝看著下面的人眉來眼去,一個兩個都心思頗多。
「這可是迦南你的?」
宋熙艱難的點頭。
她根本沒法反駁!
這種事情 一查便知,何必狡辯。
「盧夫人又是從何得來?」
「是從我兒哪裡得來的,這個玉佩既然是迦南郡主的,難道不應該給我個說法嗎?」
什麼說法?
嫁給盧志銘嗎!
這可是冥婚啊,這天下百姓可還記得定國公的英勇殉國,盧夫人當真不怕被這天下人的口水淹死!
懷公公都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昌德帝黑眸一沉。
宋熙心底有些焦灼。
她兒子都死了,她當然可以想怎麼說怎麼說了!
這賊婦!
盧大人還沉著的心一亮。
當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以為事情已經完了,結果又以另一種方式圓了回來。
宋熙有些悲哀,難道她真的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了嗎?
佳德郡主看著現場陷入僵持,玩笑的開了口。
「盧夫人好生奇怪,迦南郡主不是說了她都沒見過貴公子,怎麼她的玉佩就跑到貴公子那裡了?」
對!
宋熙眼睛一亮,她沒有見過盧志銘,根本不認識他,這就是突破點。
她感激的朝佳德長公主看去。
蕭宴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看似玩笑的一句話,一針見血的點出了關鍵處。
這皇家,都是聰明人。
佳德長公主無視盧夫人刀子般的眼神。
她心裡門清。
昌德帝現在就是很喜歡這個小丫頭,她可得為皇兄分憂。
而且,這事在她的百花宴上發生的,拉她下水,真當她好欺負啊!
這些想法只在轉眼間,她能提醒的可提醒到了,能不能回過神來,就看小丫頭自己了。
宋熙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又很快平復下來。
「我開始就說過,我不認識盧少爺,更沒見過他!」
「如何證明?」
盧夫人不甘心。
宋熙跪著的膝蓋發疼,想必早就青了。
「我有一個辦法」,她靈光一閃。
「盧大人、盧夫人以及張公子都很熟悉他的外貌才是,對吧?」
她也不需要他們回答,自顧自說著辦法。
「我開始想的是,把盧少爺的畫像參雜在其他人中間,如果我認識盧少爺,面上必定有異,但是此法不保險。」
「為了防止盧夫人說我心思深沉,善於偽裝,我想了個更好的。」
盧夫人面上有一瞬間的扭曲,她確實是那麼想的。
「說來聽聽」,昌德帝被小丫頭吊著胃口,也很好奇。
宋熙也不賣關子。
「畫出來,既然在座有人認識盧少爺,那就畫出來。」
蕭宴,「有何不同?」
這也是其他人的心聲。
宋熙側臉看他。
「當然,人的表情,神態可以偽裝,但是人的下意識沒法偽裝。」
「如何得知?」
蕭宴問。
宋熙不語,她抬腳走到蕭宴身後。
蕭宴也不阻止,他倒要看看她有什麼鬼主意。
素手纖纖,剛摸上蕭宴的刀就被抓住。
宋熙也不強求,順勢放開。
她感受著握住它手腕的那隻大手,帶著薄繭。
如果不是控制了力道,她的手腕會被他捏碎吧。
「看,這就是下意識」,她輕笑,示意蕭宴放開。
「蕭總統知道我不會傷害他,他甚至知道我根本拔不出那把劍,可當我握上那把劍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阻止了。」
宋熙美眸流轉。
「為什麼?」
「因為人的下意識是無法控制的,它是人的一種習慣,刻在骨子裡!」
「這與畫像有何關?」
張思翰奇怪問道。
「問得好!」
宋熙走到他身邊,問道。
「如果我問你,京城裡有一個人,他非常的怕夫人,每天下朝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去玉樓齋給自己的夫人買點心,休沐最喜歡的事情就算陪著夫人去莊子上玩,你說他是誰?」
「我爹!」張思翰毫不猶豫。
他說完就愣住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大殿也被宋熙這麼一弄,氣氛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