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宋智昀跟在宋熙身後,面帶複雜。
宋熙頭也不回。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應該跟我說說你的選擇了。」
他一陣無言,有些惶恐。
「阿姐希望我選什麼?」
宋熙毫不猶豫。
「從文。」
她抬手摸了摸少年帶著微軟的頭髮。
「其一,我給你找不到合適的武學師傅。」
學武這件事瞞不住,一定會被上面知道。
現在人人都不想趟這趟渾水,而她這兩天梳理宋家的人脈關係,與宋家有往來的,身手不錯的武將都在北境。
「其二,我發現你在詩書上更有天賦。」
宋智昀眼睛亮晶晶的。
宋熙說完斟酌了一下。
「其三,這也是父親母親的意思。」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頭。
宋熙眉眼溫和,眼睛裡泛著柔和的光波。
「當然這是我的猜測,沒發現母親在武學上對你只是稍加看管嗎?」
「他們都說,是我不用繼承家業,母親父親把我當閒散富家子養。」
宋智昀悶悶的。
宋熙給了他一個腦殼崩。
「傻啊你,母親如此就是想告訴外人你是不會上戰場的,而且武學天賦不高,不然為什麼不讓你從軍。」
武將世家,靠的就是老帶小傳承。
上一輩在戰場上手把手帶出下一輩,子子孫孫,皆是如此。
如果有哪一輩戰死沙場,下一代就要更加拼命才能保住地位。
宋家原本也是枝繁葉茂的大家族,但戰爭的無止境還是讓一個個族人殞落沙場。
「我想,父親和我們的先輩早已意識到危機,一旦不可為,那就轉文。」
宋熙說出自己的猜測。
宋智昀垂眸。
「阿姐,我知道了。」
宋熙鬆了一口氣。
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好。
夜色緩緩降臨。
蕭宴帶著隨從進了一處極為隱蔽的宅子。
房間內,一個年長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寫著什麼,時不時低頭沉思。
床上躺著的少年吹了吹自己的發梢,撇撇嘴看著自己吊著的右臂。
「余伯,我感覺我的手已經好了,這個礙眼的東西是不是能拆掉。」
他有些焦躁的看著老者。
被叫做余伯的老者眼睛一斜。
如鬼魅般出現的男人按住少年想亂動的肩膀。
房門被推開,他又快速的退回角落,藏匿起來。
隨從守在門口,蕭宴抬步進來。
「余伯。」
他打了個招呼坐到了余伯對面。
「主子,東西到手了嗎?那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那你看我這胳膊是不是能拆了 ?」
少年有些興奮的問道,還哀怨的看了余伯一眼。
「阿寒!」
余伯警告的看了一眼阿寒。
蕭宴手指輕點著桌子,熟悉他的人知道,這是他在思考的表現。
餘波眉頭一皺。
「沒拿到?」
阿寒猛地起身,滿臉不可能。
「余伯你又多慮了,就那什麼定國公府,對主子來說還不是來去自如。」
他眼中都是對蕭宴的崇拜。
蕭宴放在桌上的手 一頓,輕輕點頭。
「為什麼?」
阿寒不可置信,京城何時出了比蕭宴還厲害的高手了。
蕭宴沒有回答,轉頭和余伯對視上。
「是那個迦南郡主?」
余伯眼神一凝,說出自己的想法。
看來從琅華坊買走那人,並不是一個意外!
如果迦南郡主要橫插一腳,那事情確實有些麻煩。
阿寒也聽明白了,東西在那個迦南郡主手裡。
他自告奮勇。
「主子,余伯,我去偷!」
蕭宴把目光放在他還吊著的胳膊上,似笑非笑。
阿寒臉色一囧。
余伯看向蕭宴。
「怎麼回事?詳細說說。」
蕭宴快速把他無功而返的經過說清楚。
他斟酌片刻。
「余伯可知輪迴玉佩?」
蕭宴神色平常,眼睛卻緊緊盯著余伯,不錯過他臉上一個表情。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余伯臉上一愣。
聯想剛剛蕭宴說過的話。
「迦南郡主要這個嗎?」
他眼睛眯起,心中起了殺意。
她知道輪迴玉佩,知道那人,甚至知道藏寶圖在他身上。
所有,她到底知道多少?
蕭宴點頭。
「她說給輪迴玉佩才給藏寶圖。」
「不能給。」
余伯還沒反應,隱匿在角落的鬼魅男子拒絕。
他板著一張死人臉,面無表情的站在蕭宴和余伯面前。
蕭宴挑眉,眼睛帶著疑惑詢問原因。
余伯也看向他。
「北堂,為什麼?拿一個玉佩換藏寶圖,我們賺了啊!」
阿寒尚且稚嫩的臉上帶著大大的疑惑。
雖然他不知道輪迴玉佩是什麼,但拿腳趾頭想也知道沒有他們要找的寶藏價值大。
「反正不能給,藏寶圖在迦南郡主手上是嗎,我去取。」
他面無表情的轉身,一身殺意凜凜。
余伯剛想喊住他,被蕭宴按住了。
「讓他去試試,你們就知道我為什麼猶豫了。」
這裡除了他都沒人了解迦南郡主。
但是他心裡很清楚,她不是一個能小瞧的人。
光那手輕功就超過絕大多數人了。
北堂陵離開,阿寒被趕去門外和蕭宴的兩個隨從作伴。
「誒誒誒?為什麼趕我?」
阿寒撓了撓頭,不明所以。
回頭, 天圓地方兩個人一同看著他。
「怎麼了?」
他被嚇了一跳。
天圓和地方兩人對視一眼,略帶嫌棄的移開視線。
憨貨。
屋內。
蕭宴也不出聲,靜靜的看著余伯。
余伯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道來輪迴玉佩的來歷。
「北堂為什麼這麼抗拒?」
聽完余伯的解釋,蕭宴更疑惑了。
聽起來就是個普通的玉佩。
但是北堂陵那個平日裡冷言冷語的傢伙,今天一場反態的抗拒。
余伯也解釋不了。
「他是你母親生前的暗衛,知道的應該比我多一些,不過以他的性子,能說早就說了,不能說的,問也沒用。」
這也是蕭宴剛剛沒有問北堂陵的原因。
他要是不想說,他也沒辦法。
出了宅子的北堂陵壓了壓頭上的斗笠,握著刀的手發緊。
他輕身飛起,快速奔走在屋頂上。
片刻間,來到定國公府。
他目標明確 ,直奔書房。
甲三緊繃著的神情一松,可算是等到了。
郡主還真是神了。
今晚還真有「貴客」造訪,還是個厲害的。
北堂陵暢通無阻的進入書房,他心下警惕。
書房剛進門正對著有一張大的書案,上面擺放著文房四寶和一些帳本。
他熟練的翻箱倒櫃,重點關注有暗格的地方。
一個個翻過去,終於在一個小格子裡發現了帶血的一塊布。
他快速的打開,發現確實是地圖,趕忙塞進胸口的口袋。
打開房門,和正要進來的宋熙來了個面對面。
夜晚如墨,宋熙看不清來人的臉,但憑感覺知道這不是昨天那人。
那人身上帶著肅殺和嗜血,但沒有今夜來的人讓人感到寒涼。
冷到骨子裡的那種。
妙清臉上帶著慌亂。
「來人!來人!有刺客!」
早已經準備好的甲三帶著侍衛包抄過來。
北堂陵壓了壓心中的殺意。
他看著對面那個所謂的郡主嚇得慌了神,緊緊抓著丫鬟,冷哼一聲。
想殺這個迦南郡主的機會多的是,犯不著今晚。
引來官府給主子惹了麻煩就糟了。
他深深的看了宋熙一眼,想要把她的樣子記住。
然後轉身離開了。
甲三帶著侍衛佯裝追擊,追了三條街才作罷。
宋熙一改剛剛的慌張,步子悠悠的走進去。
看到那張帶血的布真的被拿走,輕笑出聲。
「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