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此事並不是單純的栽贓陷害,嫁禍給景親王府?」
蕭宴雙臂環抱胸前,微微點頭。
宋熙目光如炬,直視對方。
挑眉側目。
「這就是你大半夜來找我的原因?」
她歪了一下頭,手指輕輕地卷著散落在耳邊的碎發。
沉寂的夜晚,月華格外清冷。
一捧月光照在他的俊顏上,臉上是一閃而過不易察覺的笑意,收斂地極快。
他轉身,視線透過層層薄紗,靠著月色看向裡面的小人兒。
「四公主本就不是個聰明的,這次也是受了別人的挑唆。」
宋熙秀氣的打了個哈欠,腦子一點也轉不動的隨口問道,「她能幫誰?」
四公主周芸歡生母只是個美人,生了她之後便難產去世,昌德帝看在那個美人生了他的長女才以嬪妃的規格下葬。
沒聽說她和哪個皇子交好啊。
「老大。」
「誰?」宋熙揉了揉小臉,強迫自己清醒一下。
哦,大皇子周兆宇啊。
他倆怎麼扯上關係了?
宋熙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
「聽說大皇子妃母族有個庶子在四公主府」,男人的聲音平緩,少了平日裡的寒涼。
宋熙顯然是意識不到的。
她瞪大了眸子,嬌軟的嗓音帶了一絲沙啞,語氣古怪的問,「養男寵啊?」
蕭宴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聽說是幕僚。」
宋熙嘀咕了兩聲,「你聽說的還挺多的,我怎麼沒聽說過。」
當然她只是發幾句牢騷。
不過,幕僚?
騙鬼呢,一個公主養幕僚,她要造反嗎?
所以是大皇子想藉此機會把林決明弄下來,推自己的人上位。所以大皇子妃就讓母族的那個庶子借四公主之手除掉他。
可是,難道昌德帝看不出來嗎?
不過他說了這麼多,到底意欲何為。
他們兩個之間,不就是一份交易的利益往來嗎?
怎麼還共享消息呢。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男人開口,「想解決林昶的是大皇子,想陷害顧墨雲和宋智昀的卻是夏家。」
宋熙聞言坐直了身子,雙腿盤著認真聽接下來的話。
「夏宇有個愛妾的弟弟也在四公主府,他誘騙四公主身邊的兩個婢女,計劃中決定陷害他倆。」
「啊?」小姑娘顯然懵住了。
夏宇,是不是那個夏炳文他爹啊。
四公主到底養了多少男寵,貴圈真亂。
而且,四公主都沒發現自己被挑撥了嗎,身邊的兩個婢女都管不住,她是吃乾飯的嗎?
宋熙分出一絲餘光注意黑暗中的男人。
所以,他來是想告訴她這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宋熙大腦高速轉著,警惕心拉滿,告訴自己不要入了眼前這個老謀深算男人的坑。
她清了清咳,「不管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總之謝謝你。」
夏家是吧,給她等著。
黑暗中的蕭宴面無表情,內心點了點頭。
有警惕心,不會因為別人的突然示好丟失判斷力。
不過,要不要拉她入局,還得再試探。
「為什麼派人打探迄今山?」
男人仿佛就是隨口一問,卻讓宋熙渾身汗毛立起。
他怎麼會知道?
轉念一想這人能權傾朝野當上攝政王,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宋熙輕笑了一聲,抬起頭在黑暗中對上男人的那雙眼睛。
「手下的嬤嬤說有一夥不明人士在裡面搞鬼,我好奇就派人去打探了,萬一裡面是寶藏呢?」
她絲毫不猶豫的回答,最後那句話帶了幾分調侃。
蕭宴默了默,不可否認。
「就不怕有人懷疑這定國公府和他們一起勾結嗎?」
宋熙想到原書中定國公府和宋智昀的命運,深呼一口氣。
同時知道自己猜對了,那個山上絕對有寶藏。
「蕭哥哥多慮,你都盯上了,我還敢沾手嗎。」
她語氣俏皮,言語中以上犯下的意味明顯。
蕭宴被她一噎,他語氣中帶著威脅,「你最好是。」
空氣中寂靜良久,就在宋熙再一次困得打哈欠,以為男人已經走了的時候。
「你在窺伺北境。」
他沒有詢問,語氣中帶著肯定。
就連蕭宴得出這個結論都感到不可思議,可頻頻來往於定國公府和北境的信報和從北境傳回的消息無一不告訴他,眼前這個看起來乖巧無害的小姑娘內心有著龐大的野心。
坐在床上的宋熙臉色一沉,語氣不明的反擊。
「蕭宴,你越界了。」
她知道是上一次寶藏圖的事情讓他盯上了自己,不然任誰也想不到她還會和北境有聯繫。
她何時窺伺北境了。
不過是看不得父親曾經在北境的好友因為錢糧陷入窘境,她剛好有能力幫上一幫而已。
同時她也意識到,她必須快點打開玉佩了。
來到古代才幾個月的她根本鬥不過布局十幾年的蕭宴。
蕭宴能發現這些,必定是在北境也分布著人手,所以他也在覬覦北境!
男人緩步走到床幔前,隔著層層細紗,冷嗤一聲。
「我看是你太有野心了吧。」
宋熙反唇譏諷,「哦,是嗎?我怎麼記得上次畫的那張圖裡,淒涼城的駐軍是燕家軍呢?」
她紋絲不動,好似看不見蕭宴瞬間架在她脖子上的劍。
泛著銀光的劍刃映出兩人火星四射的眸子。
蕭宴冷冷地凝視著她,眼底充滿了威脅之意,還有一絲毫不掩飾的殺機。
而宋熙迎面望來,就那麼興味地盯著他的臉,眼睛似笑非笑,眼底透著一股子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蕭宴閉了閉眸,「你真不怕死?」
「怕,我都怕死了!」
「我就在這裡不動,你殺啊」,她猖狂又放肆,語氣中是絲毫不收斂的囂張。
他的眼神冷峻,眼底掠過一抹陰鶩之色。
宋熙抬手,兩根手指捏住還架在她脖子上的劍,輕輕一推。
「既然已經知道在迄今山了,就趕緊把答應我的東西給我。」
蕭宴不應聲,朝窗戶走去。
宋熙叫住了他。
「等一下,走的時候記得關窗。」
男人腳步一頓,更加快速的離開,就是窗戶確實緊閉了。
蕭宴一離開,宋熙反而沒了睡意。
她心煩意亂的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握住宴子令,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助和困惑。
他今晚是在試探她?為什麼?
她身上有什麼值得蕭宴算計的嗎。
夜晚的京城是寧靜的,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在每一個陰謀詭計上。
後半夜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一直干擾著蕭宴入睡,他躺在床上焦躁的輾轉反側,不斷地強迫自己卻依舊難以入眠。
不知道是窗外惹人心煩的雨滴聲惹得,還是那披著乖巧無害皮子實際膽大妄為,卻又滿身迷霧的小人兒惹得。
或者說,他更在意的是,很久都沒有這麼一個人能讓他每一次都感到意料之外了。
隨著掌握的消息和人手越多,他很久沒有這麼看不透一個人了。
蕭宴起身走到窗前,感受著雨水混合著泥土和芳草的清香,心中有著難以言明的情緒。
他心裡思索了良久,決定在原來設局的基礎上再加上一環,把她徹底困在深宮大院裡,這種意料之外,不能掌控手心的感覺,還是不要再有了。
既然她敢把手伸到北境,他就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