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六月份,暑氣難消,又是一個炎夏。
就在宋熙一邊美滋滋的算著收益,時不時關注一下京城動向,期待著蕭宴拿回玉佩的時候,她卻收到了來自江家的來信。
宋熙看著手中的信件,半晌沒回過神來。
信上說了一大堆,總結下來就是江家老爺子沒多少活頭了,臨終前想見一面宋熙。
這倒讓宋熙不知如何了。
要知道無論是當初宋父的葬禮或者宋夫人的葬禮,江家家都沒來人,只是暗中派人送了禮品,甚至連安慰的信件也沒有。
宋夫人去世,宋家沒人出面,宋熙還為此問過邱嬤嬤。
宋夫人叫江冉,是江家那一輩唯一一個女孩,被寵的無法無天。
當年江冉不顧江家祖訓毅然決然的要嫁給宋佳良,可把自己的父親江家老爺子氣了個半死,鬧得江家人仰馬翻。
江家世代經商,能坐到第一皇商的位置離不開每一代家主的經營和世世代代遵循的祖訓。
江家祖訓第一條,絕不與武將有姻親。
當年江冉違背祖訓,按理來說應該是逐出江家並不給予半分錢財。
但江家老爺子不捨得啊!
那是他寵了十幾年的女兒,便在私下把自己的私產分了一半給江冉,惟願她平安喜樂,哪怕選錯了人也有活下去的能力。
大家心知肚明,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況且江家老爺子是個明是非的,也就默許了此事。
要知道江冉留下來的嫁妝,大多都是出自江老爺子。
就憑這,宋熙就沒理由不去一趟雍州。
而且她覺得宋夫人就算年輕時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可能和宋家真的斷了一乾二淨。
宋熙斂眸沉思。
旁人只覺得江冉心狠,為了愛情放棄了自己的母族,甚至憋著一口氣幾十年來再也不回一趟雍州。
她下意識扣著桌子,忍不住聯想。
宋夫人是不是有什麼秘密,或者是她知道了什麼秘密。
而那個秘密會害了江家,只有嫁給宋佳良,既是因為可以藉此和江家斷的一乾二淨,而且宋家有能力護住她。
邱嬤嬤擰著眉擔憂的看向宋熙。
「郡主回雍州,會不會......猜忌?」
宋熙抬眸笑了笑,邱嬤嬤的擔憂不無道理。
「沒關係,這次只有我以小輩的身份探望,阿昀在家好好準備考試,還要嬤嬤多盯著他了。」
她一個女子就算和江家有了聯繫又如何,而且下一任家主和也不是宋熙的舅舅,那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
沒錯,江家的家主之位不是傳給下一代,而是根據由上一代家主考核選出。
且為了不讓其中一房勢力過大,在這一房男主子為家主時,其子孫三代內不能參選,保證資源的平衡。
邱嬤嬤應下了,只能把心放回肚子裡。
郡主有自己的成算就行。
宋熙接到信又確定要前往一趟後,就趕忙吩咐妙清給自己收拾行李,同時讓人暗中給蕭府遞了個信。
說是要離開,但也不可能說走就走。
還要挑選侍衛,處理一下府中事宜,江老爺子病重,總得帶些藥材醫師過去吧。
這帶什麼東西,帶多少,跟隨侍衛有多少,暗處分多少,明面有多少,哪哪都需要商議協調。
消息是遞到蕭府的,要不是天圓回府給蕭宴拿衣物,還真不一定能及時傳給蕭宴。
沒錯,自從昌德帝發現迄今山確實是前朝寶藏後就派人馬不停蹄的重兵看守。
蕭宴甚至直接住裡面了,六月份的天氣也不怕冷,就是山上蚊蟲不免多了些。
營帳內,蕭宴接過天圓遞過來的消息。
他有一瞬間竟然想當面問她去雍州幹什麼。
如今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她還如此生事,當真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嗎?
他盯著信上的消息,突然回想起那天她在自己的劍下囂張又狂妄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來聲。
天圓一臉驚恐的看著他莫名其妙笑了起來,害怕的環顧四周。
蕭宴笑著笑著愣住了,他煩躁的把手上的信揉成一團,擺了擺手示意天圓下去。
按理來說,它應該把紙張燒毀,不能有一絲讓別人發現他和定國公府有來往的風險。
但此刻,夏日的晚風夾雜著些許溫熱,他覺得他莫名的帶了幾分糊塗。
蕭宴展開信件捋了捋被他揉出來的褶皺,看了幾遍後還是忍不住彎起嘴角。
她的字果真如她的人一樣,內斂鋒芒。
他疊好信件塞進胸前的領帶,眸子裡還帶著笑意。
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蕭宴頓住,他大腦異常冷靜的思索著自己的行動,但是不得其然。
蕭宴壓下心中的那抹異樣,把信紙的一角靠近燭火,隨著信紙慢慢燃燒殆盡,他的心也平靜下來。
——
(下面有一丟丟嚇人,害怕的小可愛可以白天看)
另一邊,剛從酒館裡出來的夏炳文喝的酩酊大醉。
他被一個小廝扶著,嘴裡還嘟囔的罵著。
「那個小雜種還敢打我,下次小爺必叫人打斷他腿,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下賤胚子.......」
酒館開在深巷裡,要是平時夏炳文是不願意來的。
但誰讓他被夏宇一直關祠堂,就算放出來也是禁足院子,只要一出來就有人通風報信。
沒辦法,夏宇也是一番苦心,他怕他這個不知好賴的兒子再鬧出事情捅到處於盛怒的昌德帝面前,到時候怕是麗貴妃也得被牽連。
但顯然夏炳文並沒有體會到老父親的用心良苦。
他背著家裡溜出來,也只帶了一個下人。
兩人在深巷裡繞來繞去,就在這時,幾個飄著的人頭從上而下,來到夏炳文面前。
清醒著的小廝被嚇了一個激靈,陰風陣陣的吹著,幽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小廝原本就膽子不大,這麼一嚇直接扔下醉成一灘的夏炳文尖叫著跑了。
暗處的人一愣,似乎沒想到他這麼不經嚇,不過也沒去追就是了,畢竟他就是順帶的。
夏炳文被扔到地上,頭磕了一下,皺著眉嘟囔,「什麼玩意?」
有東西滴到他臉上,一滴又一滴。
他不耐的伸手摸了一下,勉強睜開眼睛看去。
手上沾染著鮮血,他一個激靈清醒了,趕忙坐起來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的鼻子。
他以為是自己流鼻血了,結果就在這時。
又一滴血從天而降,滴在夏炳文的鼻頭上。
他有些僵硬的抬頭看去,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正在他的上方,人頭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他。
夏炳文被嚇得弓著身子往後退去,嘴唇發白的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看不得就不害怕了。
幽幽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你怕我?」
瞬間,汗毛立起,他再也裝死,爬起來就想往反方向跑。
一顆相同的血淋淋的人頭出現擋住了他的退路。
夏炳文覺得自己瘋了,他竟然在一刻它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似笑非笑。
他雙腿不停的哆嗦著,身前身後都是人頭,腿一軟坐在地上。
定國公府。
「郡主你是不知道,他人都嚇傻了,最後竟然生生暈過去了.......」
丁二十二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此時她正手舞足蹈的給宋熙描述著當時的場景。
沒錯,宋熙前往雍州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給夏炳文一個教訓。
所以才有了妙儀帶著丁二十二給夏炳文來了這麼一出,這下那傢伙該有好久不敢出來了吧,省的天天想著算計人。
宋熙滿意的點頭,給了兩個人賞銀就讓她們離開了。
幸好讓妙儀帶了別人,不然就憑妙儀那性子,可沒有小姑娘講的那麼有趣。
宋熙搖搖頭。
門外,丁二十二喜滋滋的把一塊糕點塞進嘴裡,吃的像個倉鼠一樣。
「郡主人真好,我喜歡她。」
妙儀平日裡沒有情緒的眸子也染上笑意,她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秀髮。
「快回去吧。」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撒嬌,兩人拉扯了好一會。
妙清有些驚訝的看著兩人互動,她還以為沒什麼能讓妙儀放在心上呢。
屋內,丁二十二走後,妙儀進來給宋熙匯報情況。
「雍州那邊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除了今年的林山會議推遲了,且原因不明。」
宋熙卸著髮釵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