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啊!
她在青樓十年苦苦掙扎。
在得知消息後,柳時薰又氣又惱。幾次三番托人帶信去柳府,希望他們顧念血脈親情幫她贖身,助她脫離苦海。
豈料!
這些人喪盡天良,設計誘她出來,指責她有辱柳家門楣,企圖暗害於她。
當時,幸好她機警逃過一劫。
死裡逃生後,柳時薰一紙訴狀告到衙門。
沒想到他們官官相護暗中勾結,誣衊她是家裡逃奴,不由分說將她關入大牢,活活摧殘折磨致死。
死後她怨氣太深,冤魂在這天地間飄飄蕩蕩數十載,始終無法轉世投胎。
於是便被系統強行拉去打工,消散怨氣。
柳時薰盯著井邊打水的婦人,心中恨意層層堆疊。
眼睛快速掃視著院中,試圖尋找一把趁手的利器,目光觸及到門邊的一把斧頭。
抄起門邊的斧頭,就要和柳馮氏來個一刀兩斷。
「抱歉,請宿主克制自己,系統檢查到此人目前不屬於大凶大惡之人,只有大凶大惡之人,超出數外,不受天道保護,宿主才能跳出規則將其除之。」
「抱歉,宿主不可以隨意結束角色生命,否則靈魂消散。」
「警告,宿主不可以隨意結束角色生命,否則靈魂消散。」
系統不停的在腦海里聒噪,滿臉煞氣的柳時薰,手中的斧頭緊了松,鬆了緊。
「警告,請宿主牢記規則……」
害死自己的仇人,如今近在咫尺,卻要她手握屠刀,乾瞪眼?
狗系統,一天天的,不干人事。
系統:「……」
最後,被系統無情地扼住了喉嚨的柳時薰,迫於無奈,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斧頭扔下。
斧頭「咚」一聲,聽見動靜,柳馮氏聞聲轉回頭,隨意掃了眼。
「薰兒,起了呀!」
她匆匆一瞥,並未意識到自己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也沒注意到柳時薰眼裡的恨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真當自己是千斤萬斤的小姐呢?
柳馮氏心裡不痛快,臉上還是堆起了和善的笑容:
「餓了吧?廚房裡給你留了兩個饃。」
柳時薰沒接話,嫌惡地眯了眼睛,盯著面前嘴甜心苦,偽善至極的婦人。
柳馮氏背著身搖著木桶,搖起一桶井水來,又自顧自的道:
「我們都吃了,你伯父吃了早飯領著幫工們,早早下地去插秧了,最近地里忙。」
眼下正是春季播種的時節,萬物復甦,一片生機勃勃。
柳家地多,柳時薰爹娘死後,柳家族老們看她年紀尚小。
一番商議後,提出由她嫡親大伯家幫她照管,家裡二十畝水田與幾十畝的山地。
這麼好的事,柳家族中自然有人眼紅,但論起親疏遠近,他們又不及柳樹和。
於是三年前柳樹和就接管了柳時薰家裡的土地。
兩家合起來有一百多畝土地,放眼整個村子裡,除了村長任喜貴家,也無人能及。
因此每到農忙時,都會在村里雇上幾個漢子幹活。
柳家爺爺年輕時,家裡兄弟多,分家時只分了幾畝薄田。
於是他挑起擔子,去外面走街串巷賣貨,賺了錢就回到村里置辦了這些地。
柳爺爺死後,家族長輩出面,作主替他兩個兒子分了家,一人分了二十畝良田與幾十畝山地。
柳時薰大伯家的兒子一直在縣城裡的書院讀書,在這個時代要供一個讀書人花費是很大的。
分家後,柳大伯家為了供兒子柳顯讀書,漸漸變賣了些田地。
直到接手照管死去弟弟留下來的這些土地,家裡收入多了,才不用在靠變賣家業,來艱難地維持柳顯的筆墨紙硯費。
「娘。」突然,一道嬌俏的女聲響起。
柳時薰看過去,目光更加冰冷狠厲。
只見,正對面東邊屋裡,迎面走出來一個,穿著粉紅色斜紋薄棉布襖子,棗紅色百褶裙,相貌出眾的大姑娘。
她一頭青絲攏在一起,挽成一個高高的峨髻,斜插著兩根銀簪子,懷裡抱著髒衣服。
此人,正是柳時薰的堂姐柳絮兒。
比柳時薰年長三歲,在柳馮氏的縱容下,日常以霸凌柳時薰為樂。
她們娘倆總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一個霸凌她,一個Pua她。
前世的柳時薰就是個慫包,任人蹂捏,從來不敢反抗,也從來不敢吱一聲。
水井邊有一個大木盆,裡面有大半盆的髒衣服等著人漿洗。
她將手中的髒衣衫一股腦扔在盆里,瞬間半盆髒衣服,堆積成了滿滿一大盆。
她隨意睨了柳時薰一眼,視線冷不丁撞上柳時薰狠厲的目光,心臟猛得一顫。
柳絮兒定了定心神,然後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姿態十足的指使道:
「死丫頭,麻利點,把衣裳洗了。」
系統:「我勸你善良!」
柳馮氏看也沒看,徉裝糊塗的樣子,對柳絮兒滿臉慈愛笑著說:
「你哥哥去了十幾天了,考也考完了,也該回家來知會一聲才是。
也不知道家裡等得著急,還去通州城拜訪什麼老夫子。
這次趕考也不知道怎麼樣,希望柳家列祖列宗保佑,你哥哥能考中秀才。」
「誰不夸哥哥學問好,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更何況你還抽中了上上籤,都說大寒台寺簽最是靈驗,哥哥一定能考中的。」柳絮兒嬌聲道。
「若果然中了,娘必要準備十斤香油,再去廟裡還願。」柳馮氏笑呵呵道。
一聽這話,柳絮兒噘著嘴,撒嬌撒痴:「娘,那也帶我去,好不好。」
趕考,柳時薰眉頭緊鎖,腦中細細回想了一下。
前世柳顯剛考中了秀才時,正是大旱初露端倪之時。
這年開春以來通州一直沒下雨,地里種下去的莊稼絕收。
慶國好些地方都鬧起了不同程度的旱災,一時間民不聊生。
而整個慶國,災情最嚴重的就數她們通州了,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此後整整三年,通州滴雨未下。
原本縱橫交錯的江河湖泊只剩下一片一片龜裂的河床。
赤地千里,樹木枯死,大地寸草不生。
就是旱災的第一年入冬後,柳家食物徹底耗盡,柳大伯一家和她,還有村裡的一些鄉親們,投入了第三批逃荒的隊伍中,也是在逃荒的路,饑寒交迫的她們將自己賣給了一個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