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想了一下,才問道:「大哥,這樣的症狀,可是從今日才開始?」
羅多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這幾日我處理諸多雜事,並無時間練功,也一直未曾運動真氣,只是今日小腹微疼,本想運氣調息,卻不想!」
「小腹是從今日開始疼痛?」楚歡立刻接著問道。
羅多想了想,才道:「你這一說,倒似乎小腹不舒服已經有三五日了。我只以為是疲勞過度,飲食不周,偶爾輕微疼痛也沒有放在心上,龍王是不是想到什麼?」
楚歡道:「如果是這樣,大哥體內這種寒毒,應該是在離開蓮花城的時候就已經侵入體內。」
羅多眉頭微緊,很快便道:「如果是這樣說,六七天前我還練過功,那時候勁氣通暢,並無絲毫不適之感,也便是說,我就是在這幾日之內中毒?」
「這倒不一定。」琉璃搖頭道:「有些毒性即使侵入體內,也不會立刻發作,也許毒性早些時日就已經侵入你體內,但是直到這幾日才開始發作。」
毗留博叉道:「真氣固然可以讓肉體變得更強,可往往真氣卻又是最為脆弱。如果體內混雜不清,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對真氣產生影響。毗留博叉這樣的身手,其真氣比之普通人更為敏銳,也更容易察覺體內的異動,如果貧僧猜測沒有錯,毗留博叉中毒的時日,應該不會超過十天。」
「十天?」羅多神色更是凜然,「除了這兩日在趕路,這十天我幾乎都在佛殿之內,又怎會被人下毒?」冷然一笑,頗為自信道:「能夠無聲無息對我下毒,我自問這天下間應該還沒有幾個人。」
毗琉璃微微頷首,輕聲道:「所以此事好生奇怪,普天之下,能夠無聲息靠近你的高手恐怕沒有兩個,能夠無聲無息對你下毒,更不可能存在!」
「你們錯了。」楚歡忽然道:「下毒或許是無聲無息,但是下毒之人,卻未必需要無聲無息靠近大哥。」
羅多三人都是智慧過人之輩,楚歡此言一出,三人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羅多性情剛烈,已經握拳道:「龍王是說,心宗有叛逆?」
素來淡定的毗留博叉眉頭也是皺起,而琉璃美眸之中已經顯出冷色。
楚歡嘆道:「大哥也說過,普天之下,能夠無聲無息接近大哥而且還能給你下毒的高手,幾乎不會存在,可大哥卻偏偏中了毒,這毒從何來?」
羅多森然道:「難道難道是食物?」
「能夠讓大哥中毒,就只有食物。」楚歡肅然道:「敢問大哥,這些時日在佛殿的飲食,可有仔細檢查?」
羅多眼角抽動,沉默片刻,終於道:「我素來謹慎,在外無論食物還是飲水,都會加倍小心,可是身在佛殿,便大大疏忽。送入佛殿的飲食,事先都是經過檢查,而且是由羅怙羅親自!」說到這裡,聲音嘎然而之。
「是他?」毗琉璃柳眉微抬,「羅怙羅在飯菜之中下毒?」
毗留博叉合十道:「阿彌陀佛,羅怙羅乃是乾達婆部部屬,乾達婆部隸屬於持國一族,算起來,羅怙羅也屬於持國一系,此人此人怎會對毗多羅咤下手?」
「他怎麼會對我下毒?」羅多也是大為懷疑,顯然也並不相信,「此人精研佛法,在十六羅漢之中,乃是一等一的人才,八部眾前往盡入中原,我千挑萬選,才將政事交由他來決斷,此番回來,蓮花城上下井井有條,他治理有方,我心中甚是欣慰,他他為何會對我下毒手?」
楚歡道:「看來大哥對羅怙羅是十分信任的,否則也不會將舉國大事託付給此人。可是唯一能給大哥下毒的機會,就是在飯菜之中,飯菜又是由羅怙羅親自送達,而且大哥對他並不提防,雖然不敢肯定一定是他所為,但是不可否認,此人的嫌疑最大。」
羅多深吸一口氣,握住雙拳,一時間並不說話。
「羅怙羅下毒的目的是什麼?」毗琉璃蹙眉道:「如果真是他下毒,以藥性來看,他的目的是為了讓毗多羅咤無法運功,毗留博叉也說過,此藥並不傷害身體,那麼那麼羅怙羅僅僅是為了讓毗多羅咤無法運功?」
「應該是如此了。」楚歡道。
毗留博叉忽然道:「既然對毗多羅咤下毒,為何沒有在我們的飯菜之中下手?」看向楚歡,「而且龍王也是安然無恙。」
楚歡想了一下,才道:「這倒很容易解釋。毫無疑問,下毒之人對你們三位都十分了解,除了羅大哥,你們二位都是通曉藥理,如果飯菜之中有毒,未必不會發現,雖然兩位也未必真的能夠查出端倪,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們兩人只要有一個察覺有異,對方的陰謀就會敗露,既然如此,對方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乾脆就只對不懂藥理的羅大哥下手,這樣至少保證大哥一定會中毒。至於我嘛,嘿嘿,或許對方覺得根本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如此靈丹妙藥,又或者他對我還不算太了解,不知深淺,也不敢貿然行事。不過照情況來看,能夠讓大哥中毒,他們已經算是得逞。」
「龍王說的有道理。」琉璃微點螓首,「行事小心謹慎,倒確實是羅怙羅做事的風格。」
羅多沉聲道:「可是羅怙羅這樣做,對他能有什麼好處?我們去往佛窟,他自然早就知曉,但是卻並不知道軒轅紹那幫人也會跟來,我們並無對他提及那幫人。我身中此毒,遲早都會被發現,一旦被發現,就如同龍王所言,我們最終也會視他為最大的嫌疑人,難道他不擔心我們返回蓮花城後會對他進行懲處?」
琉璃美眸微轉,輕嘆道:「如果在他看來,我們根本回不去,他又有什麼好擔心?」
「回不去?」羅多身體一震,「他為何會這樣想?」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現在也難以確定。」琉璃道:「可是他既然敢下手,以他謹慎性格,就必定不會擔心我們還能回去找到他。」
楚歡搖頭道:「羅怙羅只是一個羅漢,他便是有天大的擔心,又如何敢對四大天王下手?我覺得這中間只怕另有蹊蹺。」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有沒有有沒有可能是風寒笑暗中與羅怙羅勾結?風寒笑忌憚天王聯手,所以出此手段,削弱這邊的實力,到時候真要找到佛窟,他便更有把握對付我們?」
「這種可能性極小。」琉璃道:「羅怙羅與風寒笑絕不可能認識,而且當年蓮花城被屠,羅怙羅也有不少族人被殺,與風寒笑有著血海深仇,絕不可能和他走在一起。就算風寒笑變幻成其他的身份要收買羅怙羅,以羅怙羅的秉性,又怎可能被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所收買,更別說因此而冒險對付天部之王?羅怙羅比誰都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如果是他下毒,那便是屠害同門,背佛叛宗,不但要被逐出心宗,清除羅漢之名,而且還要接受肉身毀滅之懲處,無論哪一點,他都難以承受。」
毗留博叉道:「即使要追究,也不是目下之事,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佛窟,貧僧現在只擔心,如果風寒笑怎的尾隨而來,以毗多羅咤的情勢,天王陣只怕!」
羅多一旦收功,經脈那種寒意便會慢慢消散離開,此時已經恢復如常,起身來,冷笑道:「不用擔心,只要死不了,天王陣少不了我。」
琉璃搖頭道:「天王陣四人合一,有功有守,你毗多羅咤主攻,如今你中了寒毒,一旦運功,身體難以經受!」
「我自然可以撐住。」羅多神情堅毅,「而且這兩日我盡力調息,看是否能將體內寒毒排出一些。」
楚歡心想對方既然下了毒,那就是什麼都在計劃之中,以羅多的功力,既然一時間壓不住丹田寒毒,那麼也就不是三五日便能恢復過來。
毗留博叉道:「既是如此,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貧僧盡力協助你調息。」
「那倒不必。」羅多抬手止住,「如今我只一人中毒,若是你為我調息,折損了功力,那又麻煩的多。」
毗琉璃道:「毗多羅咤此言不差,恐怕對手就是希望我們幫助毗多羅咤調息,也好藉此消耗我們的功力,若真是如此,倒正中對手心懷了。」
羅多道:「今夜先歇息一夜,大家都早些歇息,明日趁早趕路,快馬再行一天,大概就可以趕到佛窟所在的地方了。」
楚歡也不多言,幫著羅多將帳篷搭好,羅多逕自入帳歇息,毗留博叉也唱了聲佛號,返回自己的帳篷之內。
楚歡等到羅多進去睡好,正要轉身回到自己的帳內,卻瞧見毗琉璃不知何時已經去到不遠處的一塊岩石上坐著,她一身青衣長裙,夜風之中,秀髮飄動,清幽脫俗,便如同九天而落的仙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