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撿起證件後,也沒朝男人那桌看一眼,目不斜視往樓梯那邊走了。
一桌男人沉默看著她,直到那一襲秋香綠消失在拐角,才把眼睛從人家身上拔回來。
過了片刻有人開口:「騰兒,你不厚道啊!這麼一仙女下凡到你家,你他媽都不吭一聲的!」
「臥槽,我也不知道啊!」方坤騰喊了句,嚯地起身去了前台。
沒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我可問了啊,那仙女就住一晚,剛退的房。」
他朝剛才說他不厚道的車手抬了下下巴:「雷子,人現在還沒走呢,想要微信就快點!」
雷子一愣,有點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還是算了。」
「人家那樣的,一看就不是咱能招惹的。到時候再自討沒趣兒,那不就叫什麼,普通又自信!」
他這麼一說,幾個男人都笑了笑。
一桌人坐著沒動彈,都絕了那點蠢蠢欲動的心思。
美女尚可妄想,仙女,那就是只能遠觀了。
沖之前是得掂量掂量自己……
方坤騰勾著椅子腿坐下,看起來還有點不甘心:「也不知道那妹妹眼光咋樣,到底要啥標準……」
有人答:「女人麼,要的都大變不變,說白了不就三個180。」
半天沒說話的炎馳撩了下眼皮,問:「什麼三個180?」
「馳哥你不知道啊?成功男人的三個180標準:180的個子,180的房子,180的命根子!」
「……」
「操!」
「沃日哈哈哈!」
「這他媽……」
一桌男人笑得糙痞,又默契低罵出聲。
身高好說,但這第二個180就把人卡死了啊。
除了炎馳這樣已經賽出名氣的車手,別的車手其實賺不了大錢,有點錢也都燒摩托上了。
錦都寸土寸金,180大房子遙遙無期。
「唉,要照這個標準,那咱這桌只有一個人行了。」方坤騰壞笑著,朝旁邊的炎馳示意。
「三個180,嘖,咱馳神不僅都達標,還超標了!」
桌上又是一陣鬨笑。
「騰兒啊,前兩個咱都知道,這第三個……誰清楚啊?」
方坤騰拍拍胸脯:「我昨晚和馳哥住一屋,我能證明啊!你們要不信——」
他伸手攬炎馳肩膀,扯開嗓子:「來,馳哥,掏出來給他們看看!」
一群男人笑得嘴都快歪了,又賤又下流。
炎馳唇邊勾了下,反手就給方坤騰後腦勺來了一巴掌:「滾!」
他嚼著顆糖散漫起身,一手抄過椅背上的夾克,邁開長腿往樓梯邊去了。
雷子拇指反指了下,驚奇:「馳哥怎麼上樓了?難不成真找那妹子要微信去了?」
「是吧。」方坤騰抬手揉自己後腦,齜牙咧嘴地嘶了聲,「看他這燥的,可不就是想要女人了!」
**
退完房後,倪裳見到了昨天的劇務。客氣說了幾句話後她也不想耽誤時間,上樓準備收拾行李。
沿著吱吱呀呀的木樓梯上到二樓,正要往走廊上拐,倪裳突然停住了腳步,又下意識往牆邊靠了靠。
這邊拐過去第一間房,就是她昨晚走錯的那間217。
此刻一個女孩正站在門口。看不清臉,但身材相當火爆,穿著也很大膽。
看著女孩露出半截大腿的小短裙,倪裳一下子想起昨晚湊在男人身邊的那幾個女孩子。
她心裡突地快跳一拍,怪怪的感覺。
所以,昨晚房裡和他……的女人就是她麼?
女孩抱著胳膊堵在門口,男人懶散倚在門框後,只能看見半張稜角分明的側臉,鼻樑尤為挺拔。
他們的談話聲不高不低,盡數落在倪裳耳中。
「……說了我不喜歡往跟前送的。」炎馳聲音壓得沉緩,語氣已經很怠慢了,「你聽不明白?」
杜婭嬌笑了下,也不生氣:「喜歡不喜歡的太複雜了,我現在也搞不明白了。」
「不過馳神,」她頓了下,仰臉往男人胸口湊,語氣更軟,「我都追了你這些天了,你就算真看不上我——」
「給我點念想也行啊。」
她眼神往男人房裡瞟了下,又直勾勾盯住他那張引人的臉,慢慢咬緊下唇。
炎馳一側眉玩味輕挑:「幾個意思?」
他黑眸虛眯了下,似笑非笑:「想跟我打一-炮?」
杜婭怔了下,也沒想到男人會這麼直白。
他勾唇笑時還是那副放浪形骸樣,壓著嗓子說出「打一-炮」這種詞時又壞又蠱,女人根本招架不住。
杜婭伸手搭上男人小臂,又翹起一根手指曖昧勾他衣角,嬌聲嬌氣的:「都成年人了。我不介意的啊……」
炎馳嗤了聲,抄在兜里的手拿出來,不輕不重往下一撂,甩開杜婭的手。
「老子以後的女人介意。」
杜婭:「…………」
男人依舊笑得漫不經心又痞氣:「你爽了,以後我女人要覺著委屈,咋辦?」
杜婭臉上的笑一掃而光。
「炎馳,你就直說吧,你已經有女人了唄?」她冷笑了下,「我就知道!是顧月還是姜曉蝶?要麼就是之前那個王若琪?」
炎馳冷淡睨她一眼,似是不屑回答,抬手就要關門。
杜婭一腳踢上門板,咄咄逼人的:「那你說是誰啊!」
炎馳頗為不爽地舔了下後牙,目光陡然沉下來。男人眼中壓迫感橫生,餘光卻突然察覺到什麼,倏地往樓梯前看。
倪裳猝不及防,就這樣和他四目相對。
視線相交,她呼吸被奪禠一瞬,心跳大亂。
男人的黑眸又深又沉,直白抓人。倪裳根本接不住這樣的對視,只一瞬就偏開發熱的臉。
還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感。
勉強定了下心神,她硬著頭皮走上走廊,若無其事地向前。路過那間房門時,腳步不自覺加快——
「誒。」
男人突然沉沉出聲。
倪裳後背一僵,貼著旗袍的手不自覺攥緊。
他在她身後很低地笑了下:「這你的吧?」
倪裳怔然轉身,看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著一條銀鏈,下面墜著塊燒藍翡翠輕輕搖擺。
她愣住,眼睫如脆弱蝶翅般輕顫幾下,抬眸看男人:「這……」
現在這個距離,倪裳才真正看清他長什麼樣。
這麼招女孩的男人肯定是好看的,但沒想到比她以為的還要帥。
面部輪廓很立體,濃眉壓黑眼。狹長的黑眸漫不經心一掀,內雙眼皮就壓出深刻褶痕,看人時自帶深情感,輕佻又勾人。
他挑眉,勾著壓襟的指晃了晃:「昨晚掉我這兒了。」
倪裳反應了兩秒,臉上划過瞭然:「啊……」
居然掉到他門口了。
她剛要想伸手接,又敏銳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對。
偏頭一看,炎馳身旁的女孩正灼灼盯著自己。
她很漂亮,紅唇瀲灩,大波浪長發下還有兩挑灰藍色掛耳染。
眼影也是同色系的,冷冷盯著人時,感覺特別不好惹。
結合他們之前的對話,倪裳心裡警鈴大作。
這……她不會是誤會了吧?!
眼看著女孩神色愈發冷然,倪裳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肘就被人握住了。
她順著力道後退兩步,被人帶進房裡。
哐當一聲,男人甩上了門。
「炎馳!」
被隔在門外的女孩氣急大喊:「我他媽一路追你到這兒,你倒好,不聲不響就跟別人搞上了!」
門板被她拍的震天響:「早說啊你!媽的耍我呢!」
倪裳的腦袋也轟隆響。她扭頭看男人,唇瓣輕輕動了動,看起來無措又茫然。
炎馳淡淡睇她一眼,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下。他單手抄進褲兜,依舊那副散漫語氣衝著門板喊話:「你現在不知道了?」
男人濃眉擰起來,倏地冷聲:「滾,別耽誤我們功夫。」
門外又重重罵了一句,蹬蹬的鞋跟響漸遠。
直到聽不見動靜了,倪裳才松出口氣。
一轉頭,又撞入男人幽深黑眸中。
他在看她,狹長的眼似笑非笑的:「嚇著了?」
倪裳搖搖頭,才鬆緩片刻的心跳又急促起來。
她現在,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他的房間裡……
是因為離得近的緣故麼?她覺得他好像更高了,存在感也加倍放大,她周身的空間和氣氛都變得侷促起來。
瞥見男人身後皺皺巴巴的床,倪裳跟被燙到一樣移開視線,很小聲:「她誤會了,剛應該說明白的……」
炎馳輕嗤了聲,一手隨意搭上門框。
「那是個瘋的,說不通。」
倪裳眨眨眼,有點不自然地偏開了臉。
男人撐上門框時胳膊就橫在她臉側,大臂看起來格外健壯結實。麥色皮膚上攀附青色脈絡,雄性荷爾蒙賁張。
手也很大,骨節分明修長,感覺一隻手就能橫亘她腰身……
「還有——」炎馳繼續道,指尖在她臉側的牆上輕點了兩下,莫名玩味。
「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誤會?」
倪裳抬眸對上男人的眼,不解:「就是誤會啊。」
「是麼。」炎馳眉梢揚了下,抄在兜里的手拿出來。
連帶出來的還有她的半截壓襟。
翡翠下面的流蘇在她面前晃了晃,男人的輕笑也浪蕩。
「那昨兒半夜,是誰敲我房門來著?」
倪裳:「!!」
男人音色低沉,語氣佻薄,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倪裳心如鼓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的壓襟一早出賣了她,她根本無從否認。
而這個誤會,可比剛才門口的那個要嚴重多了……
「我走錯了!」她急忙解釋道,耳尖肉眼可見開始泛紅,「我是要去找我朋友的,看錯房號了!」
炎馳神色稍淡,黑眸沉沉盯了她幾秒,氣音輕笑:「行。」
倪裳:「…………」
什麼叫「行」?
也對,走錯了,看錯房門……
她自己聽著都沒什麼說服力。
倪裳咬住下唇,垂睫不敢再看男人幽深的眼:「那,東西可以還我了麼?」
炎馳舌尖頂了下腮幫,抓著那半截壓襟繼續往外扯。
剛一動,他手又滯住。
這鏈子勾他兜里了。
炎馳不耐擰眉,大掌收緊,再用力——
「別拽!」倪裳連忙道。
這件壓襟她用太爺爺留下的翡翠自己做的,做的很精細。
哪受得住男人的蠻力……
倪裳靠過去,握住帶著男人體溫的翡翠:「我來吧。」
炎馳鬆手,目光隨著女孩的靠近緩慢垂落,頓住。
穿旗袍的女人少見,穿的這麼有韻味的就更惹眼了。
她旗袍顏色也很特別,不知道是不是布料緣故,這種綠色,看著就覺著酥酥軟軟的。
連襯著她人都軟下來,白淨通透的小臉像上好的薄胎瓷器。
炎馳的視線凝在女孩眼下的紅色小淚痣上,又看到她兩枚細細長長的柳葉眉蹙起來。
女孩手上動作稍重,白嫩的手背刮過他側腰,黑色的腦頂也壓低,垂落的發梢,連帶著發間的暗香一起蹭上來。
蹭的人胸口和心窩都發癢……
倪裳鬆開手,眉心更緊。
弄半天也解不開,應該是從裡面徹底扣住了。
她猶豫了下,還是扯開男人的褲兜,另一隻手伸進去——
門鎖「嘀嘀」發出聲響。
門後的兩人循聲扭頭,和進來的人撞了個對臉。
方坤騰看見他們,目瞪口呆。
倪裳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個什麼姿勢——她幾乎貼在男人身前,一隻手還摸進他褲兜里……
方坤騰轉身就跑:「抱歉打擾了!」
「馳哥你們繼續,繼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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