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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獨家

2024-08-12 22:59:49 作者: 耿其心
  拉黑男人的下一刻,倪裳就有點懊惱自己手太快了。

  ——他錢還沒收呢。

  而且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今天的談判肯定是沒戲了……

  那她回家要怎麼跟奶奶說啊?

  倪裳一手撐上前額,小獸般無助低哼出了一聲。

  她劃開手機叫了個車,目的地輸入江漁家的地址。

  江漁那兒其實離自己家也不遠,都在老城區同一片小巷裡。

  見到好朋友後,倪裳把今天發生的事講了一遍。照常省略了不少細節,比如吃飯時男人坐得有多近,還有他出其不意的試探和輕薄調笑——這些,她自己回想起來都還會臉紅心跳……

  江漁聽完之後,猛地抽了口氣,也半天沒回過神來:「天哪……」

  「你說,」倪裳趴在桌子上,聲音低低悶悶的,「他不是賽車手麼,怎麼又跟開發商那邊扯上關係了……」

  「哦,這個倒不怎麼意外,他肯定是個富家公子哥啊。」江漁說。

  「之前我上網看,說賽車就是個燒錢的運動,別說摩托車了,光是頭盔啊車服啊都隨便成千上萬,訓練場地也很貴。能支持他一直在國外訓練比賽,最後還混出名堂來,那家底肯定很厚啊。」

  倪裳垂著睫毛不說話,一手輕輕撫摸桌上的巴西木小盆栽。

  這是江漁養的第二盆巴西木了。上一盆她倆是一起買的,老闆當時說的天花亂墜,說什麼巴西木是幸運木,很好養活。而且一旦遇上它開花,就意味著你此生的愛人要出現了。

  結果買回來沒兩天江漁的就生霉了。倪裳的沒死,但也一直半死不活的。

  去高原之前,倪裳發現巴西木居然生出了兩顆小嫩芽。等她回來後,兩顆小嫩芽已經長成綠葉了。呆萌的格魯特小人坐在木頭上,有了綠油油的新家……

  「其實,你往好處想啊。」江漁拿起小噴壺給巴西木澆水,「你和他有交情,這也不算壞事吧,你們家老宅的問題說不定還更好談一些呢……」

  倪裳目光一頓,幽幽抬眸:「你也覺得,他老早就知道了對吧?」

  江漁看她那有點不忿又委屈的小表情,臉上划過一絲恍然:「哦~你是覺著,他老早就知道你是誰,而且他抱著解決拆遷的目的,才來跟你接觸的?」

  倪裳不置可否。

  江漁輕嘖出一聲,搖頭:「我看未必吧。他可能一早就知道你是誰了,但他有別的目的。」

  她露出個有點邪惡的小笑容:「他是想追你!」

  倪裳:「!」

  倪裳目光閃爍:「不,不會吧……」

  她並沒有在否認男人的意圖,畢竟這段時間他不是試探就是撩撥,她又不是沒有感覺……

  只不過——

  「他不至於繞這麼大一圈子,就為了……」

  「怎麼不會?」江漁斷言道,「追女生不就這樣的,何況他這種會撩會玩的公子哥。」

  她轉念又一想,可能,倪裳真不知道這些。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像倪裳這樣的大美女,肯定一堆男人追。

  ——還真不是。

  被她一身旗袍一眼驚艷到的人很多,可倪裳本身從不是熱絡逢迎的性子,自帶距離感,清冷難近。多數男人到這兒,也就打了退堂鼓。

  還存著些心思的,稍微一打聽她家裡的背景和淵源……追求佳人的最後一點自信也沒了。

  再加上倪裳社交圈有限,大學念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里基本全女孩子。她課餘時間還老悶家裡做旗袍,小姑獨處的。這麼貨真價實一大美人,真就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江漁之前還兀自好奇,能有膽子追倪裳,並且還能追得上的,那得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現在她好像要知道了……

  不過,那樣的花花公子哥,真的會是良人麼……

  江漁瞟了眼倪裳若有所思的神情,問她:「那你……怎麼想的啊?」

  倪裳眼睫快眨了幾下:「我什麼也不想。」

  或許以前,是有那麼一點念想的……

  尤其今天,當他從天而降般出現在她眼前,她的心跳像是得到了某種迴響,悸動出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一種類似失而復得的喜悅。


  所以後來得知見面時間推遲時,她甚至偷偷松出一口氣——能和他多呆一會兒了;

  所以當他邀請提議一起吃飯,明知不該和這樣的男人再繼續交往,她還是跟他走了……

  可現在……

  他就是個大騙子!

  她應該感謝老天讓她及時發現真相,斷了她那不合時宜的一點綺念。

  倪裳輕闔眼皮,一手輕輕揉上眉心,也一點一點撫平複雜的起伏心緒。

  看著江漁把光禿禿的巴西木澆的水淋淋,她腦袋裡突然又湧出一個念頭:

  「你說,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性,」倪裳問,「就是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啊?」

  ——從高原上的意外,到回到這裡的再見,一切的一切,真是只是巧合。

  一切並非他的謀劃計算,和她一樣,他也總是處在意外和震驚中……

  江漁認真看了倪裳片刻,笑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親親,建議你倆原地結婚呢!」

  倪裳:「……」

  沒由來的,倪裳想起男人那句輕佻的「擱古代,你這是要嫁我的節奏」……

  「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巧合啊。」江漁輕輕搖頭,像在笑她憨真。

  「月老親自出馬也牽不出這麼密的紅線!」

  **

  天空剛擦黑,倪裳從江漁家裡出來往老宅走。

  奶奶一下午也沒給她打電話,應該還不知道她這邊出了狀況。

  一會兒,要怎麼和奶奶解釋呢……

  拐進小巷,再穿過石橋,倪裳停在自家的雕花厚木門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奶奶——」

  抬手推開門的瞬間,倪裳一下子怔住。

  炎馳就坐在她家海棠樹下的石凳上。

  他還是那副浪蕩散漫相,兩條很有存在感的長腿大落落敞著,一手隨意搭在陶瓷大魚缸邊,指尖上還捻著一小塊碎點心。

  見她進來,男人撩起眼皮,目光慢慢凝在她面上,一雙黑眸在海棠花色與夜色的雙重映襯下,漆深不見底,也不辨情緒。

  四目相對,滿院沉寂。

  過了片刻,又或許過了有很久——

  「囡囡回來了啊。」

  倪鴻幸從房裡走出來,將盛著石榴和的果盤放在石桌上。

  倪裳看了看奶奶,又看石桌邊的男人,愣聲:「奶,奶奶……」

  倪鴻幸嗔了孫女一眼,輕聲:「以後,可不能這樣失禮了啊。」

  倪裳依舊一頭霧水,唇瓣剛無聲動了動,就聽到炎馳輕笑了下:「沒什麼,誰還沒點急事兒啊。」

  他還是那副稀鬆平常的語氣:「不過,等你忙完再回去就太遠了,想著還是我過來等比較合適。」

  男人眉梢饒有意味地輕挑了下,倪裳腦中「叮」出一聲,一下子反應過來:「哦……是的。」

  她接上他的話:「江漁打電話的時候……挺著急的,我就趕快過去了一趟,這才剛剛處理完……」

  倪鴻幸恍然:「哦,這樣啊……」

  炎馳將手裡的點心咚地扔進魚缸,起身朝大門揚了下下巴,問倪裳:「那我們繼續?」

  魚缸水面浮起一條大紅鯉,頗為兇猛地叼住點心,甩尾時濺出一道瑩亮水痕。

  鯉魚沉下去後,倪鴻幸緩聲開口:「要不,就在家裡繼續說吧?」

  她不疏不近地客氣著:「炎先生,一起吃頓便飯?」

  「不了奶奶。」倪裳搶先道,「炎先生還有一位助理在等著,我們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很方便的。」

  倪鴻幸沒再堅持留人。

  兩人跟老人告別,出了門剛一轉身,倪裳瞬間變臉:「誰讓你來我家的!」

  見她炸毛,炎馳唇邊翹了下,一手拿出手機吊兒郎當晃了晃:「你把我黑了個徹底,我找不著人啊。」

  他在笑?

  他居然還笑!

  倪裳刷地偏過頭,冷聲:「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炎馳無聲一哂。

  小樣兒,脾氣還挺大。

  說翻臉就翻臉,轉帳拉黑一氣呵成,連個解釋的空檔都不給他。

  還他媽拿錢甩他。

  還「886」……

  女孩梗著腦袋不搭理他,炎馳抬眸,正對上她眼下那一粒硃砂淚痣。

  在夜色中,在如玉的冷肌上,血點一般燙進他眼底。

  男人握著手機的掌心不自覺緊了下,像被一根看不見的軟刺兒蟄到指尖。

  刺痛,酸爽。

  還有點,欲罷不能的帶勁兒……

  炎馳舔了下後牙,開口尾音有點啞:「我還有話沒說。」

  倪裳依舊不看男人:「那你說啊。」

  炎馳瞟了眼黑沉沉的天色:「飯點兒了,先找個地兒坐下。」

  倪裳沒好氣:「我不想吃飯。」

  氣都被你氣飽了。

  哼。

  男人輕嗤了聲:「這由不得你吧。」

  倪裳:「?」

  倪裳扭頭,難以置信地瞪他。

  炎馳一側眉揚了下,似笑非笑:「你還欠著我一頓呢,忘了?」

  倪裳:「……」

  倪裳撇開視線,淡聲道:「那炎先生選地方吧,吃完也好說正事。」

  炎馳:「……」

  炎馳舌尖頂了腮幫,冷嗤。

  炎他媽的先生。

  他轉身邁開腿:「先從這兒出去吧。」

  倪裳抿抿唇跟上去,加快腳步走到了男人前面。

  天青色夜幕四合之下,他們一前一後走進曲曲長長的石板老巷。

  老城裡的居民本就不多了,現在正是飯點,巷中更是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路過的一家人窗下飄來飯菜的香氣與扎耳說笑聲,轉瞬又被二人前進的步伐拋在身後。煙火氣漸遠,他們錯落的腳步聲仿佛被放大,在青石板上帶出空曠回音。

  兩人一路無話,任路邊晦暗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長。

  女孩的旗袍下擺晃出窈窕柔影,男人的寬肩窄腰收成高大緊峭的倒三角,對比強烈,卻又融匯出莫名的和諧。

  他們身前身後其實拉開了不少距離,可從影子上看,卻仿佛攜手而行一樣,肩互抵,指相觸,親密無間的不一般……

  倪裳垂眸看著地上曖昧交疊的暗影,白色鞋尖偷偷踩上男人的影子邊緣。

  騙子。

  她一腳使勁踩在他健碩的大臂影子上。

  她一天時間都耗在這個騙子身上了!

  他還套她一起去騙奶奶……

  倪裳光顧著暗搓搓踩男人的影子,一步緊一步的,一不注意就踩上了滑膩膩的青苔。

  酒杯高跟猛地打滑,她輕「啊」出一聲,不受控地向後倒——

  跌進一個熟悉而炙熱的懷抱里。

  鋪天蓋地的雄性荷爾蒙氣息裹挾過來,為她築起最堅實的銅牆鐵壁。

  她落在男人雙臂之間,他一隻手掌就輕易橫亘她腰身,掌心透過真絲薄料傳遞體溫,緊密熨帖。

  低磁的嗓音也漫進她耳底:「腳扭著沒?」

  ——不再是不正經的調笑,語氣認真又溺人,透出關切。

  倪裳耳根一酥,被握住的後腰都軟了。

  她也不敢回頭看,紅著臉趕緊掙開男人的懷抱。

  「不要你管……」

  炎馳睨了她一眼,身子站直沒動,目光沉沉盯著她小步緩慢走到牆邊。

  她一手撐上牆查看腳面,踩著高跟鞋的小腿後抬,被他握過的那把小腰自然塌下來,後臀卻翹出更飽滿的渾圓。凹凹凸凸的曲線婷婷裊裊,從髮絲流暢被蕾絲包裹的細脆足踝……

  倪裳輕輕轉了轉腳踝,放下心來。

  她沒感覺到疼,腳腕也應該沒有扭到。

  只不過……

  本來一塵不染的精緻蕾絲白襪上,多了好大一塊污黑。


  她撇撇嘴,伸手拍了拍腳面,又有些羞赧地把小腿往旗袍下面藏。

  嗚嗚。她不漂亮了……

  腳上的黑泥怎麼都弄不乾淨,倪裳作罷,站直撫了撫旗袍前襟,繼續往前走。

  她一直沒有回頭看男人,但腳下卻不動聲色地繞到他看不見髒襪子的一側,還加快了步伐。

  炎馳看見女孩泛紅的耳尖,低低悶笑了聲,抄起兜不遠不近跟上她。

  又過了一個轉彎,兩人終於拐出小巷。

  倪裳一眼就看到停在街邊的亮紅色摩托。

  男人摁下鑰匙,摩托車燈晃了晃,好像甦醒的鐵獸眨動眼睛,馴服地跟主人打招呼。

  炎馳拿起頭盔遞到女孩面前。

  倪裳看了他一眼,沒有伸手接,反而拿出手機:「你告訴我地方吧,我自己打車過去。」

  炎馳黑眸虛眯了下:「你打車?」

  倪裳皺眉:「不行嗎?」

  男人輕嗤了聲,沒說話,一手摸出手機點開路況地圖舉到她眼前——滿圖都在飄紅。現在正是晚高峰。

  倪裳:「……」

  「等你打車過來,老子現種的菜都吃完了。」男人又把手裡的頭盔往她跟前遞了遞,這次動作更加強勢。

  倪裳抿抿唇,有些不情願地接了過來。

  「德性……」炎馳長腿跨上車,唇角細微挑了下,低聲,「別人想坐,老子還不樂意帶呢。」

  頭盔後的倪裳沒有聽見,系好帶後,她有些侷促地走到車前。

  男人已經跨坐到了摩托上,微伏的寬闊肩背迸發出力量感,鉗握車把的小臂上肌肉線條盡顯,男人味十足,安全感也滿滿。

  倪裳輕提了下旗袍後擺,側坐上后座,腿側和男人的身體保持絕對距離,一點都沒碰著他。

  炎馳向後瞥了眼,懶聲:「扶好了。」

  倪裳小聲:「不用。」

  男人戴著手套的手啪地拍了把她膝蓋:「快點兒的,你這麼坐本來就不穩。」

  倪裳兩手抓住后座的鐵條,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我不!」

  炎馳揚唇嗤了聲,沒再言語,一手轟動油門,又猛地急剎。

  摩托車來了個原地猛衝,又倏地滯住。

  慣性作用下,倪裳不受控制撲在男人後背上,下巴磕上他肩膀,兩條胳膊也環住勁瘦窄腰。

  ——一個結結實實的投懷送抱。

  女孩子的嬌軀柔弱無骨,溫香軟玉投送滿懷,炎馳神思微晃。

  軟的。

  哪兒哪兒都是軟的……

  他垂眸睨腰上纏繞的胳膊,勾唇笑得又痞又壞:「讓你扶,抱這麼緊幹嘛?」

  倪裳:「…………」

  倪裳又羞又憤,抬手就在男人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炎馳跟沒知覺似的,又低笑了下:「就你那點貓勁兒還撓老子,別把你自己手打疼了。」

  倪裳被男人這一通騷操作氣到語結,一時都說不出話來:「……炎馳!」

  「喲。」男人輕笑,狹長黑眸乜她,「我又不是炎先生了?」

  倪裳:「……」

  「我不坐了,我要下去——啊!」倪裳話還沒說完,身/下的摩托便嗖似沖了出去。

  倪裳被這個速度給震住了,一時都忘了繼續生氣,兩手忙不迭就往男人結實的腰身纏。

  這是她第二次坐他車后座,速度比上次在高原快很多,城市的夜景在車兩側都模糊成殘影。

  引擎轟鳴聲的刺激下,倪裳的心跳也飆至頂點——前所未有的瘋狂。

  她的驚叫都被呼嘯風聲吞沒:「慢點!你慢點!」

  炎馳唇角挑了下,反手扣動油門更足,疾馳的車輪簡直要在路面上刮出火花來。

  四個輪子的堵了一馬路,他們騎著摩托,只花了不到一刻鐘就來到城市的另一邊。

  直到被服務員引進包廂中入座,倪裳的心跳都沒有平復下來。

  這是家中式餐廳,一張紅木大圓桌上就坐了他們兩人,炎馳坐的也就沒有午餐時那樣近。他把菜單放到轉盤上,慢悠悠轉到她面前。


  倪裳幽幽瞪了男人一眼,小聲:「我不吃。等你吃完我們就談正事。」

  她的氣性又回來了,後知後覺地抬手揉被撞疼的下巴。

  這個男人就是個鐵人。

  隔著頭盔都撞得她好痛。

  男人的肌肉都這麼硬的麼……

  炎馳忽略掉她前半句話,拿起餐單:「那還是我點。」

  趁男人點菜的空隙,倪裳抬眼打量四周,低頭時,又在光潔可鑑的玻璃轉盤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衣服皺了,領針歪了,妝早花了。

  本來一絲不苟盤好的頭髮被頭盔一壓,也亂得沒了樣子……

  她變得更丑了。

  嗚嗚……

  正想起身去衛生間打理一下,玻璃轉盤上就放下了一道餐盤,緩慢勻速轉到她面前。

  倪裳正從包里翻濕巾,沒有抬頭:「你吃吧,我真的不想吃——」

  服務員的聲音輕輕淺淺:「倪小姐,這道菜是專門為您定製的。」

  倪裳意外抬眸,看見面前放著一碗濃郁的湯汁。

  看不出來是什麼湯,裡面好像有牡蠣,還有……蟲草??

  服務員介紹道:「這叫,『蟲貴魚蚝』。」

  蟲貴……什麼?

  倪裳還沒來得及細想這個聽起來有點古怪的菜名,另一道菜又呈到她面前——色澤金黃的烤乳鴿,外面裹著一層細嫩荷葉。

  服務員微笑開口:「這是,『荷好乳雛』。」

  「……」

  倪裳怔然望著面前的餐盤,腦中後知後覺恍然過來。

  蟲貴魚蚝?

  荷好乳雛?

  ——重歸於好??

  和好如初??

  她眼睫輕顫,扭頭看向旁邊的男人:「這是……」

  炎馳就在注視她。男人斂去了一貫痞氣和頑劣,眸光是幽深而專注的,認真看著她時,眼底流露出平時少見的柔軟情緒。

  他眼神朝桌上的菜品示意,嗓音低低問她:「夠不夠?」

  ——他道歉的誠意和心思,還夠不夠?

  倪裳眸光熒熒看他,沒說話。

  炎馳唇角彎了下,又從身側提出一個包裝袋。

  袋面上全是冷氣和水滴,裡面裝的飲品也有點面目全非了。

  是兩杯多肉葡萄。

  是他今天當騎士去取回來的那兩杯。

  男人指尖抹掉杯壁上成串的水珠,看著裡面早已消失的奶蓋和沙冰,有些無奈:「都化了啊……」

  他把杯子推到倪裳面前,挑眉笑了下:「你也跟我『冰釋前嫌』了,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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