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2024-08-12 23:07:42 作者: haddock
  生存從來都是一件很難的事,先活著,才能生活,這是德尤拉耳邊最常出現的一句話,是不小心溺水身亡的瑪麗夫人最經常念叨的。

  不過,在瑪麗夫人口中,她撿來的這些孩子們,活著要靠他們自己的努力,至於生活,他們不配。

  因為他們處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活著就很難了,竟然還想要生活,簡直可笑。

  雖然瑪麗夫人的脾氣陰晴不定,但德尤拉並不在乎,她不討厭瑪麗夫人,因為她覺得瑪麗夫人說的很有道理;她也不喜歡瑪麗夫人,因為她沒有那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倫敦似乎從來都沒有晴天,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德尤拉抱著一塊乾巴巴的麵包坐在一面被鐵柵欄包圍著的牆跟前,一口一口咬著自己手裡的麵包,而之所以坐在這裡,是因為這裡剛好有一處向外延伸的屋檐,可以遮擋一部分雨水。

  她倒是也想坐在店裡吃,但她身上又髒又臭,沒有人願意讓她進店。麵包店老闆願意收她的錢,還願意把麵包賣給她,德尤拉已經很滿足了。

  距離她離開下水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靠著這幾年學習到的生存技巧還有部分錢財,德尤拉倒是也可以在這偌大的城市裡填飽肚子。

  對了,還有她身體裡那股奇怪的力量。

  德尤拉抬起手看了看,有些不理解,身體裡的那種奇怪力量到底是什麼?難不成她真的是瑪麗夫人所說的女巫?然後因為奇怪的力量被自己的父母拋棄?就是不知道如果被人發現會不會被綁在火刑架上燒死。

  這麼想著,德尤拉又咬了一口麵包,乾巴巴的麵包讓人噎得慌,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才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咽下嘴裡的麵包,雨勢卻突然變大,傾盆的大雨瞬間把她澆的透心涼,連帶著手裡的麵包也喝足了水,軟塌塌的麵包碎片從她手中掉落沾上了污泥。

  但德尤拉還是蹲了下來,用手指摳著沒有沾上泥水的上半部分,然後把濕噠噠的麵包碎片塞進嘴裡。

  土腥味瀰漫在她的嘴裡,雖然上半部分沒有沾上泥水,但泥水還是順著底部浸透了內里。但她不能吐,不能不吃,錢已經不多了,如果不吃,她可能會餓死在街頭。

  雨越下越大,德尤拉的全身被雨水浸透,看著地上已經和泥水混在一起的麵包,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試圖在地上尋找還能吃的部分,但很可惜,地上已經變成一灘麵包湯了。

  德尤拉嘆了一口氣,往牆根靠了靠,她如今沒有了食物,如果想活下去,可不能再生病了。

  至於這個遮雨效果甚微的屋檐,總歸是聊勝於無,畢竟她可沒時間再去找一個地方躲雨了,就算找到了,房子的主人也不可能會讓她待在那裡的,已經有了豐富生存經驗的德尤拉沒有自討苦吃的愛好,所以乾脆在這裡待著了。

  要是去和那些成年流浪漢擠在一起,明年的今天大概就是她的忌日了,倒也不是說流浪漢里沒有好人,但見識過人心險惡的德尤拉知道,一個人在外面,最好誰都不要相信。

  百無聊賴之際,德尤拉轉身踮著腳去看柵欄里的狀況,院子很大,但有點兒破,她聽到了女人訓斥孩子的聲音。這裡好像是一家孤兒院,而那個可能是院長,也可能是護工的女人正在訓斥孩子。

  什麼裝也不知道裝的像一點兒,一點兒用都沒有,活該沒有人願意領養她什麼的。

  德尤拉撇了撇嘴,無聊的踮著腳看著裡面的設施,裡面的孩子比自己幸運,他們有可以遮風避雨的房間,也有維持生命的食物,但他們的命運不是自己的,是別人的。她也不是沒見過孤兒院院長把院裡的孩子送出去賣錢的行徑。


  在她的眼裡,這些人和瑪麗夫人還有她前面的那七十四個孩子沒有區別。

  德尤拉迷迷糊糊的想著,累了一天的身體有些發軟,再加上她現在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眼皮開始上下打架。

  但長久以來的警惕性和冰冷的雨水又讓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睛。身體和頭腦的睏倦……或許還要加上雨滴打落到地面的聲音,這些聲音讓她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尤拉?」

  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了過來,德尤拉猛地睜開了眼,轉身卻看到了一位貴婦人裝扮的夫人,這讓她有些疑惑。

  這位夫人看起來很憔悴,但這並不能遮掩她的美麗,皮膚很白,柔順光滑的金髮搭在肩上,耀眼的金色襯得她那雙明亮的藍眼睛更漂亮了。

  但是……德尤拉貼緊了牆根,這樣一位貴婦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和她有關係的人。

  「是尤拉嗎?」

  貴婦人小心的蹲下身看著德尤拉,目光中滿是期盼,絲毫不在意德尤拉目前這副狼狽又糟糕的模樣。

  即使貴婦人表現出了和善,但高度警惕的德尤拉還是察覺到在離這位貴婦人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英國老爺模樣的人,以及一個小男孩,他們都有著漂亮的金色頭髮。

  「我不認識你說的尤拉,夫人。」

  德尤拉不經意的挪動腳尖的方向,小腿肌肉緊繃,想要在和這位貴婦人交談期間找到合適的機會逃走。

  貴婦人很吃驚,但轉念一想又流露出瞭然的神色,「我不會認錯的,你的名字叫德尤拉·萊斯特蘭奇,是我姐姐的女兒。或許你不記得我了,我的名字是納西莎·馬爾福,是你的小姨,你小時候就住在我們家,大一點兒之後才回到你本來的家。但是後來發生了變故,我本以為有家養小精靈的照顧,你不會出差錯的,但等我意識到不對趕去的時候,你已經被帶走了。」

  納西莎調整了一下情緒,笑著看著面前瘦瘦小小的孩子,「和小姨回家好不好?」

  自德尤拉被帶走之後,納西莎一直致力於尋找自己姐姐的孩子,如果孩子在魔法界,再加上馬爾福家的勢力,找到她或許並不難。但他們找了很久,一直都沒有找到這個孩子的蹤跡。

  直到魔法部抓到一個食死徒,而這個食死徒,是盧修斯推出去頂罪的。但誰都沒想到,就是這個人在貝拉特里克斯入獄後不久潛進了萊斯特蘭奇莊園帶走了德尤拉,而納西莎也了解到,她姐姐的孩子,被丟在了麻瓜界。

  據食死徒把德尤拉丟在某個街頭早已過去了很多年,誰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現在是死是活,納西莎也只能抱著僥倖的心態找起了孩子。

  如果這個孩子還活著,那麼她大概率會生活在孤兒院,再加上巫師的身份,小時候肯定會引發一些魔力事件。

  所以納西莎就依照這兩點在麻瓜孤兒院尋找符合條件的孩子。

  原本她得到消息,說一家孤兒院裡一個黑髮黑眼的女孩貌似有著不可言說的本事和力量,並且長相也比較符合貝拉小時候的模樣。

  心急的納西莎覺得那一定是德尤拉,帶著盧修斯和德拉科就去了那家孤兒院。

  但那家孤兒院,也就是德尤拉身後的那家孤兒院,只是院長聽說有錢人家一直在找一個符合那些特徵的孩子,而恰好,她的孩子就是黑髮黑眼,長相也偏向於張揚,於是撒了一個謊,想幫自己的孩子找到一個好歸宿,但納西莎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


  先不說那個女孩和院長女士及其相像的面容,就只說這個女孩看他們的眼神和對他們所描述的魔力的理解,納西莎就肯定,這絕對不是德尤拉。

  就在她和盧修斯要離開這裡時,德拉科說什麼也要去另一邊看看,拗不過自己的兒子,納西莎和盧修斯也就帶著德拉科去了孤兒院的後面,然後就看到了德尤拉撿麵包吃的那一幕。

  看到德尤拉的第一眼,納西莎就肯定這是德尤拉,黑頭髮黑眼睛,和貝拉小時候相似的面容,只是少了貝拉小時候那種張狂的神態,多了一絲平和,最主要的是,這孩子的眉眼和她的祖母德魯埃拉·布萊克有些相似,這是騙不了人的。

  回想到剛才這個孩子在水裡撿麵包吃的樣子,以及她現在這身行頭,納西莎能夠肯定,她的外甥女在這段時間肯定過得很不好。

  她期盼的看著面前的孩子,將手裡的雨傘舉到她的頭頂,「尤拉,和我回家吧,小姨會照顧你的,你還有一個表哥,他叫德拉科,也很喜歡你的。」

  「抱歉,夫人。」德尤拉瞥了一眼左邊的小巷,不動聲色的朝左方微轉身體,「我叫75號,不是你說的德尤拉,您應該是認錯人了。」

  「不會的,孩子!你聽我說!」

  就是現在!

  趁著納西莎想要解釋時,德尤拉借著納西莎起身時擴大的空間,身體一閃跑出了被困住的狹小空間,接著使出渾身力氣跑進小巷裡。

  等德尤拉左拐右拐跑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後,她深吸一口氣,靠著牆緩緩坐到了地上,她不信任那個人,不能交付信任,即使她真的是她說的德尤拉,但德尤拉是以前了,和現在的75號又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德尤拉深吸了一口氣,雨還在下,她現在就像是在泰晤士河裡遊了一圈一樣,整個人活像是剛被從水裡撈出來。

  不過剛才那位夫人似乎腦子不太好使,德尤拉默默在心裡評價著。

  哪有人第一次見一個人就能確定她是誰了?未免有些草率了。

  還有這種有錢人認親的戲碼,不是1號看的那些小說里的情節嗎?為什麼還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小說照進現實?

  好神奇!

  德尤拉不自覺的點頭,人生活的世界真的很神奇,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果然她應該儘量活得再久一些,好去看看這個世界上那些離譜的事。

  屬於她的東西很少,德尤拉掰著手指算了算……好像只有她自己是她的,那她就帶著自己活下去,然後再去看看這個離譜的世界!

  肯定很有趣!

  這麼想著,德尤拉儘量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角落裡,讓自己的身體儘量少的接觸到寒冷的空氣。

  靠著冰冷潮濕的牆壁,德尤拉環顧四周,然後她看到了一個破舊的窗簾,於是她把窗簾扯過來蓋在了自己身上,確定在空間裡看不到一點光之後,她安心的閉上了眼。

  小巷裡,三個人的身影緩緩顯現,盧修斯皺著眉看著周圍糟糕的建築,小心的幫自己的夫人打著傘,生怕她被雨淋到,並用魔法驅散了周圍的積水。

  而一旁的德拉科,盧修斯表示,馬爾福家的繼承人要有處變不驚的心態以及完美的應變能力,然後丟給了德拉科一把雨傘讓他自己解決。

  「爸爸,我才八歲。」


  盧修斯幫納西莎撐著傘的同時還用魔法把要落到他夫人身上的雨水驅散,聽到自己的兒子問他,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沒錯,你已經八歲了,是個大孩子了。西茜,不要著急,尤拉應該就在這兒附近,我們會找到她的。」

  德拉科看著自己的老爸忙著照顧自己媽媽而把他全然不顧丟在一邊的行為,默默抱緊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自己。

  爸爸太欺負人了!

  等他長大了,他要逃離馬爾福莊園!

  還要帶著尤拉一起!

  尤拉這段時間在外面過的肯定一點兒都不好,那麼瘦,那么小,足足比他矮了一個頭,等他們一起回到馬爾福莊園,面對的肯定是爸爸的學習督促和生活無視。

  現在他還太小了,等他長大之後,他要帶著尤拉離開馬爾福莊園,他以後肯定會長成非常優秀的大人,等到那時候他就帶著尤拉出去生活,才不在家裡受爸爸的氣。

  不對,他還要帶走媽媽,讓爸爸一個人待在馬爾福莊園吧。

  於是乎,小小的德拉科在心裡立下了一個偉大的誓言,他要獨立!

  但他不會想到的是,在往後的霍格沃茨求學期間,他最常說的話就是,「我要告訴我爸爸!」

  而知道德拉科誓言的德尤拉,每次在德拉科說完的當晚都會提醒他自己曾經立下的偉大誓言。這讓德拉科一度想跳進黑湖逃避事實。

  八歲的德拉科並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面臨什麼,現在的他環顧著四周,仔細尋找著德尤拉的痕跡。

  「在這兒。」

  盧修斯攬著納西莎的腰在一處拐角站定,魔杖頂端飄出一團小光,微弱的光芒在雨夜裡閃耀,最後在小巷的最深處頓住,接著緩緩落在了一塊鼓起的小包上。

  這讓盧修斯有些意外,因為有前車之鑑,他上前輕輕把那塊骯髒到看不出顏色的破布掀開,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睡著的孩子。

  「這孩子很聰明。」盧修斯放輕了聲音,緩緩揮動魔杖,「Scourgify。」(清理一新)

  「是啊,如果沒有魔法,我們就算經過這裡也不一定能發現她。」

  納西莎把地上的孩子小心的抱了起來,被除去了髒污的女孩露出了她最原本的樣子,不到肩膀的黑色短髮不算乖巧的搭在臉側,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發質有些乾枯毛躁,配上和貝拉有些相似的長相,倒是活脫脫像個小貝拉。

  但因為和德魯埃拉·布萊克相似的眉眼,又能把她和她的母親明確區別開來。

  「媽媽。」

  納西莎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走吧,小龍,我們帶尤拉回家了。」

  德拉科看著被自己母親抱在懷裡的德尤拉,笑著點了點頭,「嗯,媽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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