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雷鳴後大雨來臨,強壯的中年漢子背起老者快步往自家屋裡趕。老者身披蓑衣,趴在男子身上嘴裡還不停叨叨著什麼。
「媳婦,我把柳大夫背來了。」中年男子看到自家媳婦站門口瞭望,忙大聲說道。
「勇哥,快把柳大夫背屋裡來,我已經讓大丫煮了薑茶,你們都驅驅寒。」婦人很急切的招呼丈夫把柳大夫背進家門。
中年漢子名叫陶大勇,聽到她媳婦的話更是加快了腳步,進到屋內忙把大夫輕放下。
柳大夫站定後解下身上的蓑衣,那蓑衣還滴著水,陶大勇忙伸手解下掛在木架上。
中年婦人忙著把乾淨的面巾遞給柳大夫。大丫用托盤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薑湯站在柳大夫旁邊。
柳大夫接過中年婦人手裡的面巾,擦了臉面,再蓋頭髮上摟了摟便給了婦人。轉而端起女孩手裡的薑湯喝起來,另一隻手還輕揉了下女孩的頭頂,逗的女孩咯咯的笑,可見這家人和柳大夫的關係很親近。
「琴娘,你們救回來的那個女孩我們都已經盡力了,一切還得看她自個的造化,大勇說餵不進湯水,你著急要我過來看看。那我們過去看看吧。」柳大夫把薑湯喝完放托盤裡,依舊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頂。
「欸,我這心裡急壞了,從早上就無法餵下湯水,就這麼滴水未進的躺著怎麼行,別說重傷了,就是好人也餓壞了不是。」婦人名叫琴娘,她邊說邊和柳大夫進了一間簡單的臥房。
這是一間臥室,裡面除了一張床就只有簡單的幾樣家什,一個木櫃外加一桌一椅。
只見床上躺著一年輕女子,女子臉上毫無血色,呼吸微弱,有種隨時都會死去的感覺。
柳大夫給女孩號了脈後,把女孩的手放進薄被內,轉頭對婦人道:「琴娘,這姑娘脈搏雖弱,但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我再開幾副藥,好好養著,應該活下來沒問題了,脈搏比昨天強多了。」
琴娘聽後很是激動,雙手合十,虔誠的向大門方向拜了幾拜。她走到床邊摸了摸女孩的額頭說道:「多虧了柳大夫的醫術高明,當初把這孩子背回來時,真擔心她活不過來,這半個月來,可把人愁壞了。今天這額頭也不怎麼燙了,昨天還有些燙。」
「燒退了應該也快醒過來了,也是這姑娘的造化,傷的那麼重,又不知泡了多久的水,就那麼一絲絲氣息,遇到誰都不會救,就是我這大夫,都覺得救回來的機會渺茫。
偏這姑娘好運的遇到了琴娘你,才能給了她一線生機,如今這命該是續上了。」柳大夫說的是心裡話,這年頭普通百姓生活都不容易,怎麼會用人參續她的命,誰願意為一個陌生女子掏空家底,還借外債救人的。
兩人說話時沒注意到,床上躺著的人緊緊皺起的眉頭。
其實早上晏齊就醒了,她渾身痛到不行,感覺靈魂都要痛出竅了。本在家美美睡覺的她怎麼也沒想到睡夢中會這般疼痛。
晏齊的第一反應是她被對頭綁架了並遭到了對方殘忍的折磨。
畢竟她作為基地頭目的獨女,也是未來接班人,敵家可不少。
她老爹在異國能獨占一席之地,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在Y國,那是個政府不作為的地方,槍枝泛濫,組織橫行,軟弱就等於消亡。
痛到無法呼吸的同時,身體裡竟然還莫名多出一股不屬於晏齊的記憶。晏齊很想睜開眼看看這是哪裡,但她都無法做到。
晏齊知道有個溫柔的女子不斷給她餵流食,但她無法吞咽。
她都靈魂痛出竅了,恨不得暈過去才好。這願望未能實現,痛是真痛,暈也是真暈(在外人看來),至少那婦人就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著讓她堅強不要放棄生命之類的話,還說她傾家蕩產也會救她云云。
而事實是她沒有暈,她清醒著呢,就是不能動,確能清晰感受到身體各關節的痛,要不是婦人的嘮叨和身體多出一股不屬於她的記憶,她都要懷疑是敵家給她注射了折磨人的藥物。
琴娘和柳大夫出去之後,晏齊痛苦的接受著身體的記憶,她暗暗咬牙道:「好,很好!我晏齊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麼整過,誰傷我一分,我定還他十分,你們給姑姥姥等著。等姑姥姥好利索了,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聽著外面似乎下著大雨,晏齊安靜的躺著,儘管努力了多次,但眼睛依舊無力睜開。
琴娘再次端來米湯餵她,這次她能順利吞咽,琴娘高興的又在她身邊自言自語的說了很多鼓勵她的話,晏齊內心叫著好吵哦。
今天一天的時間,琴娘不斷的同她說著鼓勵的話,說著女子的不易,但要堅強,比如她拿自己打比方。通過琴娘的自述,晏齊人未醒確也知道琴娘的底細。
她是個吃了很多苦的三婚女子。她六歲時被父母賣給人牙子,後很幸運的被大官人家買回去做了最底端的丫頭。八歲時分到了十歲的二公子身邊服侍,二公子是個愛學習很善良的公子,她得二公子看重,從三等丫頭做到了一等丫鬟。
她的名字也是二公子取的,公子身邊的四大丫鬟分別為詩琴詞畫,她為琴。
二公子的父親是太僕寺卿(從三品官員),很多寒門學子都想娶官員家的女兒,攀附上大官岳家,不用苦哈哈熬前程。
三品官員家的庶女都不愁嫁,寒門進士很多都不一定求娶的到,舉人了,秀才更是機會渺茫。
求娶不到官員家的庶女,那些有心攀附的舉人就打起了主家身邊大丫鬟的主意,能娶到服侍主人多年的得寵丫鬟也比娶普通小官家的女兒有助力。
也因此琴娘她們這些大丫鬟就成了想攀附高官家的舉人們的目標。
琴娘也在被求娶之中,她在求娶他的人中選了個同鄉。
由二公子做主,很快她們就成婚了,二公子還放了她的奴籍,讓她能有個良民身份,以後做官家太太也不會被人輕視。
四個大丫鬟都出嫁了,也都感念二公子的再生之恩。
因為娶了琴娘,她的前夫也受益良多,二公子對他多有照顧。婚後幾年琴娘也生活幸福,夫妻恩愛,育一女一子。本以為會一直這麼幸福下去,可誰知六年後太僕寺卿被人告了,太僕寺卿全家獲罪,男子流放,女子入教坊或為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