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真實永夜」
「全能的主，仁慈的父。請您寬恕我們犯下的罪……」
在真實造物主的教堂之中，一個身上穿著平民服裝的少女低聲私語著，她的眼角掛著些許淚水，身體因為恐懼而略微顫抖。
這個少女坐在靠近門的位置上瑟瑟發抖，在她的身邊有著許多身穿白色長袍的牧師來回的走動著，他們手舉火把或者油燈，護送著一批又一批的平民進入到了造物主的教堂之中。
他們之所以要手舉火把和油燈，是因為黑暗從天上降臨，只有被這火光照射到的地方才會有著些許的光亮。
即使一開始教會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在異變發生之後，還是有著不少人因為意外而沒有出現在有著光明照射的地方，從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他們。
不管是非凡者還是普通人，他們都沒有辦法聯繫到貝克蘭德之外的人，電報無法傳遞非凡能力、無法使用，就連靈界似乎也被封印無法進入。這裡就像是一片黑暗之中的孤島，時時刻刻都隱藏著危險。
而只要是親身經歷過黑暗，看見有人突兀的消失在自己身邊的。就沒有人不會被那股似乎發自骨髓的恐懼所吞噬。這就像是神靈降下的考驗一般，是貝克蘭德所有人經歷的貨真價實的「午夜」。
「第四城區的人疏散的怎麼樣了？」幽暗聖者克斯瑪站在教堂的中間，手中托著一個微縮的太陽。「太陽」向外面不斷散發著純淨的陽光，在陽光的照射之下，他身上不斷浮現出絲絲縷縷的黑氣，似乎整個人都在被淨化。
——貨真價實的淨化，因為他手中捧著的是一份「太陽」途徑序列二的非凡特性，在經過了些許封印之後被用來當做一顆巨大的光源。
在永恆烈陽隕落之後，真實造物主就將序列二的非凡特性剝離了出來，此刻正好是派上了用場，不光是造物主教會，愚者教會和黑夜教會之中現在同樣都有著一顆小小的「太陽」。
「第四城區的人已經在我們的引導之下全部進入了避難所『地下城』，只不過地下城還沒有完全開啟，克斯瑪大主教，現在那裡正人滿為患。」
「能夠全部撤離那就好，安排我們教會現在剩餘的人手去那裡維持好秩序，嚴查是否有野生的非凡者或者邪神的信徒。」克斯瑪強調道：
「把命令傳下去，在現在這種時候遇到信仰邪神的，格殺勿論！遇到野生的非凡者的話警告他們一次，如果他們不願意被官方收編，可以直接就地格殺。」
「當然，即使是願意加入官方的現在也不能他們接近儀式廳，先把他們押送到牢房之中。」
這個傳教士眼中火熱的光芒久違的再次亮起，他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充分的發揮出了一位「倒吊人」途徑非凡者該有的精神狀態：「明白了，大主教！」
「神棄之地啊……」在這個傳教士離開了之後，克斯瑪喃喃的自語了一句。此刻的景象就和他曾經見過的神棄之地幾乎相同，黑暗吞噬了一切。
而身為造物主教會高層的他自然知道這是黑夜女神在和某種恐怖的意志戰鬥的時候，流淌出的餘威。
因為他們的主、他們的父，那曾經的遠古太陽神，現在的真實造物主也正在經歷和黑夜女神相同的狀況。因此，克斯瑪在為自己的神和他人的神一併祈禱著。
在克斯瑪祈禱的時候，一個輕柔而冰冷的聲音就在他的耳畔響起：「去尋主的盟友，失落的歷史即將歸來，祂將引得你們向上。」
「命運天使」閣下的信息？克斯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迅速的回答道：「我明白了，命運天使閣下。」
看著克斯瑪遠去的身影，「命運天使」烏洛琉斯神色淡然的向著東邊看去。忽然，祂發出了一聲悠久的嘆息。
「白銀的國度……」
「主要做出最終的抉擇了……我需要給高維者提前發出預警。」
……
「嗯，能夠看到你們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裡，我感到很高興。」保持著「阿道夫」的模樣的高維對著自己面前的幾人說道：「地下城的狀況怎麼樣了？」
霍爾伯爵捏了捏自己的鬍鬚，對著自己眼前的元首說道：
「現在已經讓所有的平民進入地下城，但是貝克蘭德之外的地方我們現在還沒有完全進行相對應的建設和改造。按照黑暗蔓延的速度，不超過七天，整個魯恩共和國的領土就會被黑暗覆蓋，到了那時候……恐怕會有不少的死傷。」
「外界的事情暫時不需要你們管控，我已經派出了幾位特派專員，他們會將書信送給當地的舊貴族以及大商人，號召他們對此作出努力。」
高維神色平靜，「教會和政府的法令會告訴他們在這種時候他們需要怎麼辦的。雖然帝國的法律規定了個人財產不可侵犯，但是，總有些人會被邪神蠱惑，落入貪婪的陷阱不是嗎？」
高維用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對著霍爾伯爵說道，原本有些焦頭爛額的霍爾伯爵撫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您的意思是……」
「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是要讓道的。我記得沒錯的話，每個地方的教會和政府組織都給所有的平民備好了足夠度過三個月的物資和『光源』，嗯，如果真的有人貪婪到將大部分物資收斂到自己手上而讓那些普通人遭難，那麼懲罰和審判是會落到他們頭上的。」
「現在不是在災難之後才清算對方的時候了，各位應該都知道這場神災是因何而起，身為『人』，我們自然不能讓世俗的事情拖了神明的後腿。」
高維看向了自己身邊那個身形消瘦的中年人，對著他輕輕點頭：「尼根先生，伱呢？」
這位王國前首相，被刺殺的那位尼根公爵的兄弟在略作沉默之後緩緩開口：「元首先生，我認為您現在做出的抉擇完全沒有任何錯誤。即使不談多年之後的末日，即使是我們這一個國家的事情也容不得那些人來做出僭越之行。」
「如果放在舊王國、舊帝國，做出這些事情的人是要被國王陛下處死的。」
「所以我們才不是王國和帝國，做事情我們需要講究應有的分寸和法律的允許——雖然法律是我們書寫的，但是法律也不應該被我們揉捏。」高維擺了擺手：
「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成為習慣，也不能放在明面上來做，否則我們和曾經的帝國就沒有任何區別了。」
「是的，很高興您現在的想法。」尼根以無可挑剔的貴族禮儀行了一個古板的禮，然後默默的退了回去。他似乎並沒有摒棄舊貴族的榮光，而是換了一種方法去踐行它。
事實證明，當了這麼長時間的首相，他有著普通人無法企及的能力，以至於他在現在的政府之中毫無疑問的成為了高層之一。
現在所謂的那些「舊貴族」——無非是在貴族的競爭之中失敗又不願意面對現實的怯懦者或是頑固者罷了。
高維並沒有覺得尼根公爵剛才的話冒犯自己，他輕笑了一聲，等待著剩下幾人的回答。
「元首。」莫里·馬赫特開口，他和霍爾伯爵一樣同樣是最早支持新政府的原議員。
在喬治·圖鐸篡奪權力帝國獨裁的期間，那些下院的議員們的權利得到了最大的削弱，這也促使著他們擁護新的政權，畢竟這更切合他們這些下議員的利益。
在稍作斟酌之後，馬赫特就開口說道：
「關於現在的官員那邊的意見，還是分成和之前一樣的那幾派。在貝克蘭德之中不支持平民接受教育的一員較少，大部分都分布在外，貝克蘭德的地下城區應該不會有人進行煽動。」
「而且，現在我已經將那些官員用懷柔的方式監視了起來，不會讓他們和有可能想要破壞民眾與政府關係的人產生聯繫的可能。」
說到這裡，他語氣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雖然現在在貝克蘭德地下的地下城還沒有完全完工，但是我想我們依舊可以分批次的將那些流離失所、無法回到地表的普通人接入其中。並且從地下城開始向著外面不斷擴散，將所有的城市都完全納入我們的掌控。」
所謂的地下城系統就是高維俯視者為了之後的星舟而創造出的一個「生態圈」。
畢竟，想要讓普通人直接在地表上活動的時候遭受轉移的衝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不說高維俯視者本身的好惡，光是這些普通人大批量的死去會對地球的神明的錨的損傷，就不能將他們「放養」在地表上。
而且，地下城系統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整片大陸都能夠納入幾位神靈的掌控之中，能夠更迅速高效的清除掉潛藏的邪神信徒。
官方初步篩選一次、阿蒙等人用非凡能力加上黑皇帝的扭曲再篩選一次，最後在進入地下城的時候再進行一次篩選。三次篩選之下就已經足夠讓高維將絕大部分邪神的信徒篩選掉了，而現在藉助這「黑暗」的災難，又可以將這地下城稱之為……
——「避難所」。
「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但是關於技術上的事情，波蘭特先生你有什麼想法嗎？」
高維作為這座城池的締造者雖然比誰都清楚技術上的問題，但是為了維持阿道夫這個普通元首的「人設」，他不得不詢問自己身邊的波蘭特先生。他是貝克蘭德機械製造所的所長，同時也是現任的密斯卡托尼克的副校長。
有一個很有趣的事情是，這位波蘭特先生曾經是蒸汽與機械之神的信徒，而在聖光教會和極光公司宣布合作研發出了更加精密的機械，並且正式發表《非凡特性的現實應用的關係》的論文之後，他就改信了「真理與聖光之神」。
這也多虧了他是非凡者，並且以貝克蘭德為圓心的魯恩共和國向外不斷輸送著非凡特性的概念，將其日常化，讓普通人不會談非凡者色變。
當然這也和教會政策的放開有著關係，現在非凡者就已經隱約變成了一些職業，非常受到普通人的追捧，但同時也會受到教會和官方的監視。
「技術上面應該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但是我們建造的這個城區依託著非凡科技和神靈的恩賜，在某些地方很有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釋放出非凡的漣漪會傷害到普通人。」波蘭特思索著，開口對高維說道：
「所以我的建議是，我們可以召集一部分非凡者，將他們安排在有著非凡器物的地方。當然，非凡器物的序列不能超過他們本身的序列，否則就會影響到他們，讓他們產生可能的瘋狂。」
「畢竟現在造物主教會的『觀眾』數量不多，大部分都被抽調去黑夜教會，幫助『黑夜』途徑的非凡者穩定自身的狀態了。」
說到這裡，波蘭特有些唏噓的說道：
「其實元首先生，我們這邊還是有提前準備的。像是北方的弗薩克那邊，西弗薩克的『戰士』途徑非凡者眾多，而東邊則是被兩尊邪神占據，現在完全不清楚那邊的狀況、也已經和我們斷絕了經濟往來。」
「雖然我們之前通過電報將一些預警傳遞了出去，但是他們的狀態恐怕會更加之差。畢竟，他們的教會現在處於停擺狀態，很有可能變成邪神的溫床。」
「不管怎麼樣，先把我們這邊的情況處理好。」高維神色平靜的說道：「同時，通知教會將這一次的災難定義成一次邪神引起的神災，防止黑夜女神的信徒信仰崩塌。」
「人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現在，我們只能等待神靈那裡的結果了。」
「這次的神災命名是？」霍爾伯爵謹慎的詢問道。高維沉默了片刻，對著自己面前的幾人說道：
「這是和黑夜女神敵對的神靈創造出的災難，邪神的名諱不宜讓普通人知道……嗯，有辦法了。」
高維抬起頭：
「將邪神和神災一併命名，將信仰導引到黑夜女神的身上。就叫這場災難叫……」
「『真實永夜』吧。」
今天補了一章存稿，以防後續突發事件。
存稿有五章的話我就可以嘗試加更了……希望我後面不會太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