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世界病毒
天尊——不，現在該叫祂「最初化身「了。
最初化身靜默著，在祂的身上卻攀附上了無數細密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是一張張臉，看起來格外的恐怖。
而此刻的最初化身卻是無法行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高維將那兩份唯一性容納進自己的體內。
周圍的場景在片刻之間發生了變化，而變化的源頭就來自最初化身眼前的這個入侵者。
「病毒？」天尊喃喃自語，「何時來的？」
高維推開劍鋒，保持著人形的姿態向著天尊所在的地方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祂用自己的手按住天尊手中黑色的長劍的劍鋒，向著旁邊緩緩的推開。
在高維按住長劍的時候，似乎有著點點的黑色河水在高維的手指上浮現，但是很快，這些黑色的河水就停滯了下來，無法在向著高維的體內侵蝕。
高維嘴角勾起：「你應該能夠猜到，病毒所在的地方究竟在哪。」
「天尊」呵呵一笑：
「你既然這麼說了，那麼顯而易見，這份病毒存在於你植入克萊恩體內的那個意志上——真是可憐啊，我的繼承人。他行動的一切都被充當了伱算計的棋子。」
克萊恩身上有著「莫雷蒂」，克萊恩=「詭秘之主」，再加上福生玄黃天尊現在等同於「詭秘之主」，因此，位格比現在這個名為「天尊」的殺毒程序更高的高維自然能夠控制著「莫雷蒂」和「天尊」結合。
這也是為什麼天尊不願意接受「超脫」，祂無法忍受在自己之上有著更為高大的存在。
「超脫」是有著代價的，如果說這個世界的牢籠和創造者都是「最初造物主」的話，那麼「超脫」實際上就是背叛「最初造物主」的褻瀆之舉。
克萊恩站在一邊沉默不語，高維則是輕笑：
「這個世上又是誰沒有被算計的呢？」
「我們都是從這條路上一步一步的走來的，天尊，難道說你沒有算計那在灰霧之上的舊日遺民嗎？你沒有算計克萊恩嗎？」
「你甚至分不清你究竟是最初還是天尊——你和上帝的鬥爭只不過是一體兩面的互相傾軋。你不願意背叛『最初』，因此你才是最初的人格面具，而非『福生玄黃天尊』。」
「天尊」卻只是淡笑：「分不清自己存在的人，都認為自己能夠分清。」
「只是很可惜，雖然我繼承了上帝和天尊的記憶，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你交給真實造物主的反而是那兩份真實的唯一性，而非空想出的。」
「這是最簡單的欺詐，我卻沒看出來這就是善泳者溺於水嗎？」
高維並沒有理睬「天尊」的話，祂只是自顧自的對著天尊說道：
「我花費了一年的時間將真實造物主從瘋狂之中解救了出來，並且幫助祂在和更貼近上帝的分身亞當的鬥爭之中取得了主導，讓祂成為了完全的自己、完全的上帝。」
「我花費了三年時間才取得了克萊恩的信任，同時克萊恩也成功的成為了我在這個世界中的第一個朋友。他讓我知道我體內的人性並非虛假，而我分割自己人性的行為最終也得到了好的結果。」
「……即使我回不去了，也是一樣。」
「我花費了千年的時間將墜入地球的混沌之子化為了超脫者，讓祂能夠在現在站在我的這一方，讓『審判者』的途徑不會因為你的牽引而回到你的體內。」
一邊的燈神眉毛一皺。
「我花費了數億年的時間，和一個個外神爭鬥又合作，拉攏盟友、尋找機會。這才讓現在不是所有的外神都被拘於你的體內。」
「我花費了兩個時代，這才找到唯一的機會，將時間倒流了回去，找到讓我通向最初的唯一途徑。」
「我斬斷了宿命，毀滅了聚合。我花費了如此之長的時間才讓我找到這勝利的時機。」
「『天尊』你憑什麼勝利？因為你是這個宇宙的『造物主』嗎？如果你這個最初的化身、是這個宇宙的主宰的話，我當時墜入宇宙的時候，你卻為什麼沒能阻止我？」
「那麼，你現在也沒有辦法阻止我。」
天尊開口說了一句：「並不是我讓你墜入了我的宇宙。如果想復仇的話，你為何不去找那個讓你『穿越』的人？」
「是啊，並不是你，但是我要回去，我不想再繼續的在這個低維的世界裡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感覺到我的精神，我的意志，我的思想在被壓縮，這是一種你無法想像的酷刑。」
「所以，這不是復仇，這是一場戰爭。天尊，莫要怪我卑鄙，你可以將我視為入侵者，而我也確實做了入侵者該做的事情。」
「復仇有著正義可言，但是戰爭卻不會是正義的。天尊，如果你想要借我人性之中的道德來綁架我，那麼你或許是找錯人了。」
高維的身體向著四周四散而開，祂化作了一道道的流光，化作了層迭的景象。祂化作了周圍那一道道命運絲線的象徵，祂化作了永恆的冰冷聖光。
無數個祂開口怒吼：
「你口中的祂維不是我，而是我們。」
祂的身上散發著無窮無盡的輝光，一道道重迭的身影在天空之上閃耀著。
現在的天空就是那片黑色的蒼穹，在這「宇宙奇點」之中，不斷收縮的圓形球體驟然變得明亮，似乎有著什麼東西要破界而來。
那是一道巨大無比的身影——那道身影和人類並無差別，但是祂巨大的身姿以及那逆著時間行走的姿態，就已經足夠讓任何智慧生物感到別樣的恐慌。
祂宛如山一般向著此處壓來。祂的面容沒有變化，但是祂的身上重迭著無數道影子，這些影子都有著相同的面容，卻有著不同的服飾。
就如高維所說的一般，第五支柱「祂維」不是祂一人，而是所有的祂的並集。
祂確實做了一個入侵者要做的所有事，挑撥離間、改造思想、散播病毒。
高維花費了足夠漫長的時間，一點點的將針對「最初」的網編織的出來，將自己置於這張蜘蛛網的中央，以維度的絲線將最初糾纏在此處。
在無數個閃爍著的祂的體內，有一個祂睜開眼睛，面帶微笑的向著前方走了一步。
祂的面容迅速的發生了變化，變得就和下面站著的那身穿禮服、身披長袍的克萊恩·莫雷蒂的面容一樣，但是神色卻和高維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別。
超星主宰放下了手中的長劍，祂有些驚愕——
超星主宰看到自己藏匿著無數星辰的左手緩緩的亮起，變成了結晶一般的晶體；
在衰敗君王宛如枝條又宛如粘液狀的身體內，些許晶狀的果實在那裡漂浮著；
混沌之子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體內的那枚變成結晶狀的金色碎片，頓時沉默。
高維張開雙臂，首先從祂的身體上剝離的是祂手背上的四道印記，這些印記同樣先是變成了和三外神沒有差別的晶狀，然後自祂的胸前匯聚，向著祂的體內灌注。
這些晶狀的印記和碎片都有著同樣的外觀——在裡面遍布著縱橫交錯，形成一個又一個奇怪圖案的絲線，而這些絲線就像是流動著光亮的光纖，在形態各異的外神體內卻是顯得有些唯美。
然後從高維的手上脫離的，便是那枚銀色的戒指和那條蠕蟲。
儘管剩餘不多，但是裡面寄宿著的是「宿命之環」和「原初飢餓」的精神印記，儘管祂們兩個外神兩頭下注，但是現在卻依舊留有了一部分最初殘存的精神。
最後，周圍的一切都緩緩的消失，融入了高維的身體內。在這已經快要濃縮成一個黑點的「宇宙奇點」之中，現在終於只剩下了高維和天尊兩具軀殼。
祂們注視著對方，神色平靜。
天尊突兀的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實際上，你其實也是最初的一部分？」
「我想過，但這不重要。」高維咧開嘴角，露出了一抹顯得有些猙獰的笑容：
「我究竟是什麼，就讓我到最初面前，讓祂幫我看看吧。」
祂的眼中充斥著充沛的情感，而與此相對的是在那黑色的球體之外所站立的那個巨大的人影，此刻的神色卻顯得格外冷漠。
「該走的路我已經走盡了，不管『我』究竟是什麼……我都不會後悔。」
祂們仿佛是人性和神性的化身，是二元對立的存在。
在下一刻，天尊的宛如白色甲殼的面具就仿佛蠟燭一般緩緩的融化，從那面具之上露出了一張東方人樣貌的臉。
高維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扣在了天尊的臉上。在天尊的體內有一股意志緩緩的生根發芽，然後向著外面侵蝕著天尊的臉，在下一刻變成了克萊恩·莫雷蒂。
但是祂又迅速的轉化，變成了高維的模樣。
「你還真是……熱衷於欺詐。」
高維嘴角抿起，看著自己眼前即使被自己算計到如此地步卻依然在進行著表演、將自己的面容主動變成了高維樣貌，試圖在高維放棄警惕的時候從而反撲的天尊，緩慢而堅定的抹消著祂的意志。
「如果我以後有了兒子，第一討厭的肯定是你這樣的性格，第二討厭的是上帝那個自大狂。」
「那第三個呢？墮落母神，永恆之暗？」天尊即便如此還保留著雲淡風輕，高維笑了一聲：
「第三個是阿蒙，之所以把祂放在第三個，還是因為我現在把祂教的比較好。」
「是嗎……」天尊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在這時，祂體內的最後一點意志也被高維徹底取代，祂的身體停滯了一瞬間，然後直接爆開，化作了漫天的光點。
這些光點向著高維所在的地方匯聚著，隨著這些光點的匯聚，「宇宙奇點」變得越來越小——高維的身體隨著這些光點消散，向著天上的那巨大無比的人影的身體之中融了進去。
祂的姿態就像是在擁抱天空。
而隨著最後一粒細微的非凡特性從「宇宙奇點」之中消失，那「宇宙奇點」也越縮越小，最終變成了一粒極小的黑點。這是宇宙最開始的形態，而此刻宇宙正在被高維握在自己的手中。
周圍什麼都沒有。
高維看著周圍的「虛無」，有些遺憾的說了一聲：
「烏賊用阿撒托斯當最初的原型，我還真以為在這宇宙之外有著位於終極混沌中心的王座呢，很可惜這裡什麼都沒有。」
「不過，無論如何晉升最初的最後一個步驟已經完成了……」
高維閉合雙眼，人性和神性在祂的體內得到了平衡，祂的感情不再那麼的激烈，而是換了一種方法來權衡現在的狀況：
「如果最初並不在這裡，並不在宇宙之外，那麼祂只可能隱藏於此，以另外的方式和這個宇宙共生。」
「而如今我已經聚合了所有的非凡特性，現在所剩的僅僅是讓最初甦醒。」
「既然如此……」
高維的身體開始解構，祂在這三維空間之外第一次的露出了自己真實的模樣。
那是無法描述、人類無法想像到的迥異結構，只有天賦異稟的數學家們藉助自己天才般的想像力構築出的一個個模型才能夠略微窺視到這形態的冰山一角。
在祂的眼前，這個世界、這片虛無也一種更為本質的形態在祂們的面前鋪開，然後在高維的面前，一顆形似大腦的晶核在祂的面前浮現：
這是祂通過各種方式植入最初體內的，屬於祂的最重要的超脫器官。
祂將自己的大腦送入了最初的體內。
「現在……」
高維莊嚴的宣告道：
「該讓我在最初的體內甦醒了。」
——
高維睜開了眼。
在祂的身邊，涌動著渾濁的色彩和像是蠕蟲與柳絮一般的灰色霧氣，祂盡力的辨認著周圍，然而就在這時，周圍灰色的霧氣緩緩的散開。
暴露在祂眼前的，是一片流淌著漆黑和蒼白交織的河流，而在河流未能觸及到的地方，是渾濁的色彩融合的……勉強能夠被稱為土壤的地面。
在遠處，一個和高維模樣相同，但是眼瞳純白的人影緩緩的站了起來。
周圍的灰霧仿佛凝滯，沒有一個人選擇後退。
死戰將起。
感覺被其他人傳染感冒了（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