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薔薇?」海柔爾咀嚼著這個拗口的名稱。
這個劇院安多米達曾在邀請她的信件中提到過,那是由阿爾法德·布萊克出資建造的劇院,地點就在對角巷98號。
「那是一種中國月季的名字。」雷古勒斯一邊指揮己方的騎士移動,一邊解釋道,「阿爾法德叔叔說,他會在劇院裡種滿這種美麗的花朵。」
「將軍。」海柔爾用戰車吃掉他的白王后,這次勝利的天平倒向了她,「這麼說,他去過中國?」
「認輸。」雷古勒斯按倒自己的國王,「沒有,他只是喜歡收藏奇珍異寶,特別是關於神秘文明的。
「今晚的開幕儀式上,他還會請倫敦唐人街的中國巫師來表演。」
「居然不演《好運泉》嗎?」
「阿爾法德不喜歡循規蹈矩。」
「聽起來很有意思,我敢保證這是今年魔法界最盛大的晚會。」
「那也就意味著來往的人員會很複雜。」雷古勒斯意有所指,「阿爾法德叔叔和改革黨的關係不錯,他們很有可能也會到場,你——沒關係嗎?」
海柔爾神色一凝。
朱利安·克勞奇那場失敗手術的受害者,就是改革黨現任領袖比利·謝爾頓的弟弟——查理·謝爾頓。
他們認為朱利安·克勞奇這是明目張胆地謀殺,其背後肯定有保守黨的支持,意圖向改革黨示威。
在這個敏感的節骨眼上,巴蒂·克勞奇便不得不重判,以平息左派的怒火。
而之後朱利安·克勞奇自殺,反而又讓保守黨群情激奮起來,認為改革黨欺人太甚。
總而言之,這件事在去年引起的軒然大波,直到今年三月才在魔法部部長的調和下平息。
這些話,是巴蒂·克勞奇明明白白告訴過她的。
「從法律上講,我們家已經承擔了自己應盡的責罰。」海柔爾說,「所以,我不會害怕他們,更不會因此放棄見識中國巫術的機會。」
「我原本想說可以留下來陪你。」雷古勒斯笑了笑,「你是個勇敢的女孩,海莉。」
這時,穿堂里傳來了一種氣勢洶洶的腳步聲,納西莎現在了門口:「海柔爾,我不是告訴你,午覺之後就到我的房間來嗎?」
「一定要這樣做嗎?」海柔爾哭喪著臉。
「必須。」納西莎不由分說地將她拽起來,「快點,不然我們要來不及了。」
「你們要去做什麼?」雷古勒斯好奇地追了出來。
「哦雷爾,」納西莎不禁哧的一聲笑出來,「那是女孩們的事,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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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莎的房間內,安朵米達正坐在飄窗前發呆。
「安朵!你怎麼還沒換好衣服!」納西莎一推門進來,就看到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怒火中燒,「我不是出門前就叫你穿那條蘋果綠色的舞裙嗎?」
「西茜,」安朵米達無奈地轉過身,「那個顏色根本不適合我,我還是穿那件本色的一字肩舞裙吧。」
「好吧,快過來我先幫你把束腰繫上。」
「梅林啊,我要喘不過氣了,這玩意到底是誰發明的?」
「不知道,」納西莎聳聳肩,「反正肯定不是女人。」
海柔爾看到安多米達臉上痛苦的表情,皺了皺鼻子,慶幸自己還只有十歲,不用遭這份罪。
「好了。」納西莎將安朵米達的後襟扣上,接著便轉向海柔爾,「至於你嘛,僕人找出了幾件我小時候的舞裙,去挑挑有沒有喜歡的吧。
「放心,那些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我的衣櫃裡從來不留穿過一次的禮服。」
【真是奢侈。】海柔爾感慨一聲,選中了一件淡藍色的薄棉紗裙,配有一條粉紅色的絲帶,裙擺有一圈闊花邊。
「沒錯,你不適合太艷麗的顏色。」納西莎點點頭,表示自己認同了她的品味。
她接著將海柔爾按在了梳妝鏡前。
「西茜,她才十歲,不需要化妝吧?」安朵米達說。
「我知道,但是——」納西莎找出染眉膏,「她至少需要兩根明顯一點的眉毛吧?
「梅林知道,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還以為她的眉毛被人偷偷刮掉了呢。」
海柔爾表示自己受到了傷害。
安多米達:「海莉只是還沒有長開而已。」
海柔爾:「謝謝你說了句公道話,安多米達。」
「嘿,不謝謝我嗎?」納西莎撅嘴,「我可是在嘗試一下幫助你。」
「謝謝你,納西莎。」海柔爾從善如流,「我知道你只是實話實說。」
「唔,」這下納西莎反倒囁嚅半晌,「其實你的五官不錯,我相信你長大了一定會變好看的。」
安多米達這一整天都看起來興致缺缺,要不是納西莎的督促,她甚至準備隨便將頭髮盤成一個老氣的髻。
【看來我之前誤會了,前天晚上唐克斯一定是有急事才冒險送信到布萊克宅的。】海柔爾心想,【不然安多米達不會這麼心神不寧的。】
直到座鐘響了五下,馬兒不耐煩得直打響鼻的時候,三個女孩才終於從樓梯上下來了。
此時,一團極美的火燒雲染紅了西邊的天空,更映得地上黑山的孤寂。
沃爾布加,奧賴恩,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已經乘坐前面一輛馬車先行一步了。
「女孩們,」德魯埃拉站在馬車旁笑語晏晏地向她們招手,「你們看起來都可愛極了。
「哦西茜,你什麼時候又做了條新裙子?鵝黃色很稱你的膚色哦。」
「盧修斯送給我的。」納西莎得意地轉了一圈,像一朵綻放的水仙花。
「安多米達,你不高興嗎?」德魯埃拉注意到了二女兒落寞的神情,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
安多米達勉強回給她一個微笑,搖了搖頭。
海柔爾不禁也懷念起母親身上的味道,決心最多再待一個星期,她就回家去。
馬車行駛起來,海柔爾看到窗外的景色正在飛快地被擠壓後退,最多不超過一刻鐘,她們便到達了目的地——十六夜薔薇大劇院。
這座半圓形建築在一眾灰撲撲的矮樓中熠熠生輝,就好像一顆落入凡塵的明珠。
它曲面的外觀上坐落著一扇扇裝飾豐富的花窗,頭頂的玻璃華蓋猶如一朵倒置的薔薇,由粉色漸變到白色,給人一種俗麗凌亂的美感。
此刻它的大門前,人群來往如織,上至社會名流,下至平民百姓,都想來湊一湊這難得一遇的熱鬧。
沃爾布加一下馬車,便皺起眉頭評價了一句:「俗不可耐。」
奧賴恩則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笑道:「看起來竟然比那些不正派的地方還要不正派。」
「很漂亮,」海柔爾走過來,「雜亂,奇異,不規則,但卻很漂亮。
「如果這座建築是阿爾法德叔叔設計的話,他一定是個藝術造詣頗高的人。」
「那當然。」西里斯勾起嘴角,仿佛被誇的人是自己。
說實話,要不是給阿爾法德面子,他才不願意和沃爾布加一起出門呢。
「海莉,你有點不一樣了。」雷古勒斯一眼就發現了海柔爾的不同。
海柔爾剛剛揚起笑臉,就聽到他繼續說:「原來你是有眉毛的呀,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故意把眉毛剃掉了呢。」
海柔爾:^_^
海柔爾:「說得很好,我今天都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雷古勒斯:?
「聽著,」西里斯哈哈大笑,「你這樣是討不了女孩子的喜歡的,兄弟。」
海柔爾撇撇嘴:「恐怕你也不討女孩喜歡吧,先生。」
「我不用討女孩喜歡,」西里斯雙手抱在後腦,露出一顆迷人犬牙,「女孩會想辦法討我喜歡的。」
【可惡,竟然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