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發生在【鑽石】到來之後了,多久已經不清楚了,也已經沒意義了。【開拓】都已經心灰意冷,或許他們也放棄了吧。
格拉默的人們不清楚戰爭的原因,他們不理解戰爭為何會到來,又何時才能結束;他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又怎樣才能彌補;他們不再期盼黎明的到來,那只會暴露他們的位置,帶來死亡的陰影...
維斯特帶著一眾孩子躲在廢墟中,他雙眼無神的看向遠方,那裡曾是格拉默的中心,那裡曾經繁榮無比;曾經歡聲笑語;曾經,是他的家。
他們全部都錯了,錯的一塌糊塗。【公司】從未將他們包含在憐憫的範疇之內,比起他們,信用點明顯更吸引他們的目光。
「我們會將和平帶向全宇宙,期間的代價令我們痛心...」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多麼感人心扉的話語呀,如果炮火不會轟向自己人的話,如果槍口不會對準弱小的話,如果,如果,如果他們不會因為貪婪而答應【公司】的話...這一天是不是不會到來...
淚水混合著血液滴下,哭聲,呻吟,呢喃,祈禱,維斯特雖早已見過太多,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能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到,那種心情原來是這般無力。梧桐,你到底在哪裡,格拉默需要你...
火光閃動,像是煙花一樣,又似在黑夜中綻放的花朵,如此嬌艷。
【鑽石】看著眼前的人,心中頗為感慨,他曾經,他的故鄉,他的過去,也像這位少年一樣。
「孩子,還沒做好覺悟嗎?」【鑽石】的話語當中帶了些許規勸,他看向窗外,看一下那一朵朵花蕊,「再不做好決定,你的朋友們可就一個都不剩了。」
當事人梧桐正怔怔地看著支離破碎的國家,他非常清楚自己將做出怎樣的決定,一旦做出,格拉默將再無脫離【公司】的機會,永遠淪為「附屬國」,成為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棄卒。
這一切怪他嗎?他連格拉默人都不是,這個國家的一切與他根本就毫無關係,那群腦子裡長滿脂肪的貴族根本就不值得憐憫,他們早已背棄成為人的標準。但最後死的都是哪些人?
義無反顧的死士,翹首企盼的平民,無辜的孩子。他于格拉默生活的這麼多年,遊走在民眾之間,以「老師」的身份教他們找到活下去的方向。可他的心血,在公司的堅持之下,顯得那樣蒼白,需要用血來染紅。他到底,為了什麼?
格拉默已經不值得他付出了,起碼之前的格拉默不配。於是,他看向【鑽石】。
【鑽石】笑了,這場公司必定勝利的賭局,總算是結束了。
「先生,我僅代表格拉默,加入【公司】,成為【存護】的一員。」梧桐諷刺般地開口,「永遠追隨琥珀王。將和平散布於宇宙...」
「梧桐先生,明智的選擇。」【鑽石】看下這位失敗者,和他失敗的國度,他已經能預見格拉默的結局了,就像過往那些一樣。他也已經麻木了,這只是代價而已,「蛛網」絕對不能出差池。
【鑽石】隨手敲了一下桌上的屏幕,這是通知,讓前面那些員工不要再「玩」了。
「那麼梧桐先生,收下這份禮物吧,算是我的歉禮。」
那是一塊黑色中帶著淡淡紅光的石頭,顯得有些平庸,不像一塊寶石。但他沒有多想,他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他只是讓他接了過來,緊緊的握在手裡。這就是自己最後的價值了嗎。
「從今往後,你便是【石心十人】的一員,成為我的部下,聽令於我的指令,接受我的教導。」【鑽石】留下話語,然後離開了,他還有事情做,去和被阻攔的【開拓】好好談談。
梧桐回來了,他回到了他的家裡,他的國土上,這個他深愛著的國家。人們看向他的眼裡,充滿了希意,他們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帶來些好消息,沖洗他們因死亡而帶來的陰影。
「朋友們,同志們。戰爭停止了,我,我們安全了。」,梧桐實在沒膽子說出,他將整個國家拱手讓人的事實,讓他永遠爛在自己的肚子裡吧,隨他一起步入墳墓,化為塵埃。
人群沒有發出什麼歡呼聲,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音,有的只有心跳,和抽咽。他們終於,算是活下來了,暫時...
不久後的列車上,【鑽石】正面對著暴怒的桑,後者想動手直接把他拆了。奈何可能沒什麼把握,所以一直沒動手。不過【鑽石】本人無所謂,星神之下,他都無所謂。
「桑,你不是常說,開拓雖然包容,卻不比同協,開拓並不允許窮凶極惡之人踏足列車。格拉默的那群人爛成什麼樣子了,你心裡應該有數,他們死了,你應該感到欣慰,並為格拉默的未來而感到高興。」
「反對,【鑽石】,請注意你的吃相。」桑像是努力平復情緒一樣,間隔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繼續說話。「理由,公司只要格拉默為他們做事就行了,只要不把格拉默打殘廢,就沒有任何留手的必要。」
「桑,你說話可越來越不像一位智械了。」【鑽石】語氣輕鬆,「梧桐已經加入了公司,格拉默也屬於公司這個大家庭的一員了,作為我們的家人,我們自然會給予相應的幫助。」
「反對,你有很明顯的目的。理由,你們完全可以從經濟入手,在探到軍事方面,逐漸滲透到這個國家的方方面面。補充,這個國家的高層就是因為你們而爛掉的。這是你們的慣用手段。證據,『浮我』的調查資料。」
「那些無所謂,只是達成目的的一些催化劑罷了,結果都一樣的。」【鑽石】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這個鐵皮疙瘩怎麼就不懂呢,那些人死了就死了,有什麼意義嘛。
他們的死只會讓格拉默更早得投入公司的懷抱,早點結束戰爭,讓公司來管控一切,責任,負擔,壓力,都由公司來承擔,他們窩在角落裡想想清福不好嗎?真以為公司就不會面對風險了嗎?公司裡面有些人還嫌棄那些土著,覺得浪費糧食呢。他的手段已經算是溫和的了。
「那麼先生,我想我們已經沒法談了。請您離開吧,列車暫時謝客了。」桑一改以往的語氣,他,已經不是智械了。相比智械,他更像一個人,一個由鋼鐵組成的人。
逐客令?他終於等到這個東西了。總算可以離開這裡了,同時面對兩個令使,他多少還是有點吃不消的。至於第二個在哪兒?那個叫阿蒙森的令使正一臉煞氣的看著他呢,好像是這一屆的領航員吧。
聽說他已經選好了下一屆,就是那個叫格拉霍姆的年輕人。不過這些都與他沒多大關係了,列車以後恐怕會找公司的麻煩了,真是令人麻煩的傢伙。要不是無名客在宇宙中享譽甚廣,他真想找個地方把這節車廂炸了。
聽說,啊哈,幹過這種事情...
「桑!你就這麼讓他走啦?」夏爾憤憤不平地詢問,要不是鑽石來的時候她不在列車上,管他是什麼令使,她直接,用口水沫子噴死他。
「桑,我還是覺得你辦的太草率了。」米哈伊爾看著眼前的桑,語氣中流露著厭惡。
「如果你能有把握,在不傷到列車的情況下,將【鑽石】扼殺掉,那麼你可以試一試。」桑沒好氣的回道。「列車上僅有的兩位令使,哪怕同時出手,恐怕也不敵那個傢伙。走在存護的道路上,雖不知道原因,但他的確走的比我們都遠。或許就是太遠了,他的道路與存護之間,對於我們而言產生了些許偏差。」
「可是...」夏爾想起了上次她去格拉默的時候,見到的那群孩子。
「我們還是盡力趕往『浮我』吧,我們不能再落後於公司了。我不希望有一天,列車也會像格拉默那樣,屈服於公司之下。」桑從椅子上起身,他看向這些後輩們,「我們探尋前人的道路,為的是總結經驗,不再犯同樣的過錯,我們開拓新的道路,為的是總結教訓,為後人留下避開錯誤的記號。」
「開拓不會為任何東西止步,哪怕我們無法拒絕,更無法接受。就像時間一樣。」
桑向一旁百無聊賴地掃地的帕姆揮了揮手,帕姆明白了桑的意思。它小跑著離開了,一段時間後,眾人又聽見了那熟悉無比的聲音。
「列車即將進行遷躍,各位注意安全。下一站,浮我!」
看著窗外不斷閃動的畫面,已經模糊不堪,分辨不出任何東西。直到它變得安靜,像被煮沸後的水一樣,死氣沉沉。
「本次接觸,由米哈伊爾,夏爾,里查三人進行。有需求,請直接呼叫列車。如遇危險,請先保全各位自己。列車期盼各位的和平歸來。」
夏爾似乎依舊提不起什麼幹勁,她有氣無力的回應了幾句,便呆呆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可能是後悔,沒能再對那群孩子好一點吧。
像往常那樣普通,列車停靠在星軌之上,停靠在星球之旁,桑看向準備出發的三人。
「那麼祝各位旅途順利,我們將在外面等你們的好消息。」
「嗯。」只有好心的里查回了一句,夏爾還在生氣,米哈伊爾則根本不想搭理。
「桑那傢伙真的是過分,明明知道我們正在氣頭上,居然還把我們派出來做任務。」夏爾剛下列車就一刻不停的數落著桑的「罪行」。米哈伊爾則無奈的聽了一路,倒是在前面探路的里查有幸避免了這一煩惱。
「兩位!快過來!那邊有個女孩剛剛投河了!我不會游泳,你們快去啊!」
夏爾剛想衝過去,她忽然看向米哈伊爾,「我好像也不會,米哈伊爾,你快去呀!快去救人吶!」
雖然他們不說米哈伊爾也會這麼做,但他們這樣一說,米哈伊爾的心裡多少都有點不舒服了。
很幸運的是,在米哈伊爾命途的能力下,女孩被救上來簡單施救之後,還有著微弱的氣息。米哈伊爾脫下外套,包裹住女孩,然後將她遞給了夏爾,「要不,你先回列車?將她帶回去,這個孩子瘦的不行,這麼一折騰,難免不會患什麼疾病。現在她的身體有些冰涼,但多半一會兒就會發高燒,好好治療她一下,無論如何,我們都可以從她口中知道一些關於這個星球的事情。」
里查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能體諒米哈伊爾急於支走夏爾的心情。這位大姑娘的嘴炮,他可吃不消。如果米哈伊爾不肯擋刀,他就要遭罪了。
夏爾倒是沒有想那麼多,急忙點了點頭就火急火燎的把孩子往列車上面送。
列車上的一位女性乘客,夏爾由於沒怎麼接觸過,和她不熟,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不過好像是專門管傷部的。無所謂,只要能治好這個女孩就行。
但孩子被接走了,夏爾又不知道幹什麼了。她看著有些意外的桑,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乾脆就直接扭頭,去看看那個女孩的狀況。後者則愣在原地,她怎麼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病號?
於是乎,桑也帶著疑問,跟了上去。
一段時間後,桑看著似乎是在熟睡的孩子,頗為感慨。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瘦成這樣的孩子了,哪怕是格拉默的難民,吃的都要比她好吧。
「這個世界似乎很糟糕,比公司對待格拉默還要糟糕。」米哈伊爾發回來的消息上如此評價。
桑看著這個孩子,是個女孩。他又仔細端詳一下,有些意外,他支走那位醫療者,然後拉著夏爾退回到門邊,示意夏爾小聲說話。
面對夏爾疑惑的目光,桑並未做出回答。他看著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已經醒了,她在裝睡...
pass:我們的瓦爾特先生曾經說過,銀河之大,包容的下任何可能性,那麼我就把我喜歡的所有東西都一股腦的塞進這個系列,管他合不合理,反正我寫著玩兒的,我爽就完事兒了。當然也是為了我的一些意難平。也是我對那些作品的認可,與由心而生的想法。
願世界永無硝煙,願世界再無餓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