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小片麥田,他呼吸急促,簡直不敢相信。
「你說,這,這些是你在夏女士的指導下完成的?」良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激動。
穗坐在草垛上,自顧自地在厚厚的本子上寫著什麼。如果你仔細的話會發現,那本書其實是一張張紙訂在了一起組成的。
她在過去的幾年裡長大了不少,起碼不會連坐在草垛上都需要良抱上去...
「夏爾她們去了格拉默,聽說那裡被公司收編了。」穗抬起腦袋,觀察著麥穗。「唉,還是需要請教夏爾啊。什麼時候我才能學會呢?」
穗有些沮喪,這已經是第三次實驗了,每次實驗都需要大量時間,資源,還得保證不會被發現...甚至還得躲著,免得對上公司留下來的人...
穗收拾了一下筆記,對著通訊器開始做起報告...
良不禁有些感慨,那玩意是真的厲害,不虧是夏爾親自送給穗的,還可以看書,甚至連接著列車的智庫,反觀桑給的是個什麼東西?
關鍵是桑用不來...他的頭腦不適合幹這種耗時間的事情,穗倒是頗為不滿。她希望良能多花時間像她一樣去學點東西...
對此,桑總是嗤之以鼻,多花時間?沒他在外面頂著,還有大哥竭盡全力的支持,哪有地方給她安心搞這些玩意...不過這新種麥子真的很厲害...
穗命名為【黑農】系列,剛剛她宣布了【黑農】三號失敗,良雖然不認可,但也沒吱聲...這不長得挺好的嗎?為啥是失敗呢?多高大的麥子啊...
直到穗注意到良的表情後,她才沒好氣地解釋道,「現在的麥子是(易倒伏),容易大量減產,我想要的是抗倒伏。」穗把玩著手中的麥穗,幻想著有一天,整個星球都能吃上麵食,通過這種方式...
「對了,還剩下三年,我們馬上就要去攻打洛陽,需要內應,於是就需要我們來,因為至關重要。」
「嗯。」穗冷淡的回應了一句,實驗又失敗了,她沒什麼心情關心這些,只要良能呆在她身邊就行了,其他啥都不重要。
「還有,當十年到後,我們會隨列車到仙舟去做客。聽桑說那裡的裝飾風格和我們這裡很相似...」
穗又摸了摸通訊器,看向良,眼裡流露出好氣。「我會去和夏爾好好聊聊仙舟的,我想,我們可以住在那裡...」穗憧憬著智庫里那個富庶的聯盟,她希望能於那裡建立一個完整的家,於是,她又不自覺得看向良...看著後者收拾東西的樣子,笑了。快了,馬上就達到要求...不對,她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良還不是命途行者,這樣無法登上列車...成為令使很難,但她知道很多方法能成為命途行者,比如賣真情實感的慘...
「唉,你這丫頭,都不說搭把手...」良語氣頗為無奈。「走吧,去洛陽!」良牽著穗的手,再提著行李離開這塊實驗田,這他們走後,居民們按照要求,收了麥子後一把火燒了實驗田...
....
洛陽城裡,兩個身影緩步於其中,穗左顧右盼,頗為新奇...
城裡傳說來了兩個活神仙,但又消失了,福王自稱是歸順於他了...
穗跟著良,腦子裡回憶著夏爾的話...
「這些就別告訴良了,是桑對他的測試。這顆星球上一定有公司的人,他們需要一個完美的理由去把這顆星球變成資源。他們也希望避免仇家藉此做文章。
你擁有命途,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剛好強度又不高,也不會被公司發現。但良就很尷尬了,沒有命途,單憑自身實力很難,或者說不可能找到公司的人。福王現在大概派人到處戒備了,畢竟馬上要攻洛陽城了...」
穗看著眼前越來越大的內城,那就是他們的目標,打下它,一切方案都能夠順利實行,實驗也有了安全的地方進行,他們就有了基地...
洛陽,他們必須拿下!
本次進入洛陽,目的有三。
其一,通知所有暗子配合的時間與方案。
其二,傳播闖軍的形象,為攻下洛陽後的治理做準備。
其三,於攻城時殺掉部分高層,足以爭取時間,為主力創造信息差,擴大先手的優勢。
良看著若有所思的穗,又看了看恍若安好的街道,人們都一如既往地工作,交易,渾然不知戰爭即將到來。
「聽說又來了一個神仙!能憑空喚出火焰!」
「真的?書上幻想的東西原來真的存在?」
...
又多了不少關於神仙的傳聞,但似乎不是那伙人,他們已經離開了。良有些不自然,如果神仙不向著他們,那麼此次行動必然失敗。如果延緩,敵方的支援到了也會造成極大的麻煩。
放棄?此次是耗費了數年才創造的機會,不捨得啊。唉,聽聽穗的建議吧。
良將自己的顧慮告訴了穗,後者沉思了一會,看向良。「如果失敗,闖王可以通過我們及時撤離,進而保留反抗的種子,至是我們會因此留在這裡。」穗停下腳步,看著良。「良,怕死嗎?」
良愣了一下,有些失笑,他只是拿出一個東西,沒說任何話。
一個荷包,繡著一個「安」字...
還需要說什麼?不需要,他良的命早就不屬於他自己了。
穗笑了,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她看向天空,那裡剛飛過零星的幾隻鳥。父親啊,就讓他多活一會兒吧...
他們「轉悠」了半天,共通知了四個地方,雖然感覺總有什麼不對勁,但一想到如果洛陽被他們攻下後,實驗就能加倍研究速度,一但成功,饑荒就能成為歷史!
在夜幕降臨時,良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穗則有些不舒服,她的命途似乎被壓制了...就像被掐住脖子一樣難受...
穗看見門開了,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微笑著看著她。
「穗小姐,我們聊聊吧。」男人頗為禮貌。
「我知道你會主動找上來,公司的傢伙。」穗語氣冷淡。
「為什麼,我的行蹤不可能暴露,就憑你那幾近於無的命途能力?」
「因為你知道【開拓】來過,甚至知道我們與他們接觸過,也知道他們不希望公司迫害這裡。」
「怎麼看出來的?明明這裡窮的沒有任何價值啊。」
「很簡單的伎倆,只要讓上層腐敗就是了。時間長了,就會爛到根里,你們就是這樣只花了百年就逼迫了格拉默加入你們。」
「小丫頭知道的還不少,他們已經離開了八年了,雖然有時間上的出入,但【開拓】會彌補一切,你居然能被重視到這種地步...」來著露出笑容。
穗這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麼信息,她既然能知道如此多的信息,必然是被極其看重,那麼就說明,她的命途能力足夠吸引人。
「說說吧,你的命途能力。」來者見穗一臉堅決,搖了搖頭,突然迅速出手,炙熱的火焰直撲穗的臉頰。
穗嚇得直接動用命途,冰憑空而生,於她身前形成阻攔物。然後,什麼也沒發生,公司的人微笑著看著她,一言不發...
「冰系的...」公司的人開口,穗緊張地看著他,「【毀滅】。對吧?」
穗如墜冰窟,但她強行裝得不為所動,但明顯這傢伙不會中招...
「公司的主意不容更改,希望你們不要自尋死路。」他給出了結論。這意味著他們攻下洛陽成為了一個笑話,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公司的人。
「明天,離開這裡,還有你們藏的那些老鼠,都離開這裡。」男人嘆口氣,「你知道對於公司而言,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麼?我不想那樣做,因為我的家鄉就是...」
穗閃過一絲同情,但又回過神來,那他是怎麼活下來的?靠背叛?
男人毫不在意穗如何想的,「如果正午十二點還沒走完,那麼,我會自己來清理。噢,我下手沒什麼輕重,反正罪名會被按到你們頭上。」看著穗難堪的表情。
「畢竟,我可是神仙。哈哈哈,那麼,給你個機會,加入公司,你的能力未知,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畢竟你暫時沒有那個能力去啟動命途。但我們可以幫你,甚至光靠我就可以!
不要堵死在一條路上,你的未來可以相當精彩!...」男人一口氣說了不少,似乎真的希望穗能同意。當然他也可以通過穗來獲取不少好處,只要那個叫桑的眼睛沒瞎,那麼這筆買賣就必賺!
男人最終還是離開了,穗沒有立即告訴梧桐,她躺在床上,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入睡。
第二天,良一臉懵逼地看著面色滄桑的穗。
「你昨晚干...」良想關心一下,但瞬間被穗那要殺人的眼光所制止。今天需要準備了,於夜色之中,洛陽即將被更名。
....
「你說,女皇找我?」梧桐坐在廢墟上,有些意外。他可是殺了她父親,只要公司不傻,就一定會告訴她這個消息。於是,梧桐看著眼前的外賣機器人,後者是一隻會飛行,蜻蜓模樣的機器。有成年男性的腦袋大小。
「是的,梧桐先生。按照你們最初的計劃,其實『鐵騎』已經完成了吧?」機器懸浮在梧桐面前,用中性的聲音詢問梧桐。
「是這樣...」梧桐狐疑地看著這台擁有自主意識的機器。「你確定你是那傢伙留下來的?」
「恕我不能說出主的名字。梧桐先生。」機器沒有絲毫的遲疑,「我原是公司的一台機器,但主將多台機器拆分後,組裝了一台新的機器,便是我了。」
「你就是初號?我知道那傢伙有些小玩意。」梧桐似乎依舊不相信。
「是的,至於所使用的系統,你會意外它的名字的。」
梧桐自然不相信,他略帶好奇地看著它。
「泰坦妮婭。」
...
「女皇陛下,您找我?」
女皇面色緊張地看著通訊器,還是找上他了啊,相信父親吧...
「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處境了吧?公司甚至不屑於監視我,我現在就相當於一個吉祥物。每天都有原來的那些格拉默高層來勸我為公司辦事,比如以格拉默的名義對外廣開貿易,去用公司的商品交易。」
「你答應了?」
「沒有,公司不會發善心。儘管我認為這事沒有壞處。」
「你拖不了太久的,公司一定會盡全力掌控格拉默。特殊情況下,你會死的。」
「從父親死了過後,我就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
「勇敢的丫頭,我想,我們還有機會。利用你拒絕所創造的信息差。」
哪來的信息差?公司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嗎?
「感謝你的父親吧,他可把我騙的夠慘的。對吧,小妮婭?」通訊器那頭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你想必是想通了,才會動用你父親留下來的唯一通訊方法,相當厲害啊。」
泰坦妮婭,也就是現任格拉默女皇的名字,也是唯一能脫離公司的一個智能系統的代號。
妮婭依舊坐在床上,她沒其他地方可以出去,每天食物倒是管夠,就是感覺自己像被圈養了一樣...
妮婭感到深深的無力,她可是女皇啊...但現在已經近似於名字了,沒誰會直接喊她原本的名字...
原來,這就是信息差嗎?公司,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的。
...
穗和夏爾通完話,後者相當沮喪,她覺得只要公司的人插手,這次行動必然失敗。
於是,原本通知出手的任務,變成了趕緊出城,因為公司的人說了,晚上一到,他們就會死。
在良忙活了一上午後,總算是通知完了。不過,良不明白,兵都到城下了,為啥要退啊。算了,穗的事,他還是少過問吧。
但任務中,依舊有些可以完成,雖然洛陽沒指望了,但種子還可以種下,有些債,該還了...
「真的?一個女神仙?」福王近乎兩眼放光,「還是冰屬性!實力還比較弱!」
通報的死士看著這坨肉,後者扭動著身軀,似乎難以掩飾內心的躁動。死士接到了傳喚的命令。他看見福王把一些粉末倒進杯子裡,似乎是嫌量太少,又猛加了一些。福王攪拌著,想像著,並發出嘿嘿的笑聲。
死士離開了,他只想活下去,不論讓他幹什麼,都與他無關,他只是執行者。
穗當著守衛的面,在良震驚的目光中變出了一大塊冰。然後就接到了接見的命令,但良不准進去...
「你要一個人去?開什麼玩笑?你是去給他加餐的嗎!」良不敢置信地看著穗獨自進去,「你瘋了?」良瞬間就被攔住他的守衛打倒在地,他看著穗離去的背影,那樣嬌小,如何對抗豚妖?
穗看著越來越多的死士,不感到意外。她清楚自己如果失敗會遭受怎樣非人的待遇,但她和良以後還要去外面...
穗眼中多了些許憧憬,還要去看看仙舟的龍,江戶星的繁華,格拉默的...不對,格拉默已經...
她已經能看見不遠處豚妖那臃腫的身體,以及那炙熱的目光。
福王愣愣地晃著杯子,口水伴著油脂順著嘴角流下...
穗看著福王,拽緊了手中的一個道具。那是桑的禮物,一顆珠子。按夏爾的說法,這玩意能在公司手上賣出天價...
桑的一擊,能做到嗎?
穗看著眼前的豚妖,後者扭了一下身體,似乎想行禮,「美麗的仙人,恕我府寒磣,但還去賞個臉...」福王伸出肥大的手,手裡拿著一個裝滿水的杯子,水較渾濁,似乎混了什麼東西。
「這是洛陽特產,福祿泉水。」福王目光如炬,似要把眼前的人吃干抹淨。
穗沒動,福王有些不悅,「本地寒磣,唯有這泉水能招待您,還請賞個臉。」福王已經難以忍耐了,這個等級的女人,嘖嘖嘖...
穗抬起手,露出手裡的珠子。
「福王,你貪污腐敗,姦淫食人,罪行無數...」
福王的臉色逐漸由淫蕩變為恐慌...
「...所以,我特來取你性命!」穗盡全力捏碎了珠子,意外的脆弱,明明良怎麼也敲不碎,要不是夏爾保證了只有穗可以使用後,她怎麼也不敢獨自做這種事...
「殺了她!」福王向後倒去,死士一擁而上,他們本來是防止外人進入而打攪福王的好事的...
穗神色淡漠,夏爾早就給她說過了珠子使用後的效果了...
她看向天空,不知道,在福王死後,憑藉暫時失去命途能力的她與良,能不能躲避追殺,逃出洛陽...
...
良看見府內冒出刺眼的白光,然後...什麼也沒發生,但眼前的兩個守衛目光呆滯,一動不動,良下定決心,一個猛衝...
在碰到守衛身體的一瞬間,守衛化為滿天塵埃,連同整個王府全部消失不見,恍若不存在。
良愣了一下,立刻尋找穗的身影,後者正驚訝地看著珠子的效果,儘管夏爾反覆強調了珠子的強度,但親眼所見,依舊如此不可思議。
周圍的居民四散逃開,想像中的圍堵並未到來,但穗清楚,公司的人還沒來...
想必桑的東西,和能被他看重的人,怎麼也夠格被公司抓住好好研究了。
良拉走思考中的穗,往城外跑去。與此同時,一間客棧里的男人望向一個方向,目光火熱。口中喃喃自語道,「是桑,桑的力量!奀珠!」
...
「梧桐先生,您去哪裡?」默跟在梧桐後面,詢問道。
那個有自主意識的機器已經起名為「默」,現在正跟著梧桐到處跑。
「想辦法找個理由把你送回去,不然女皇怎麼辦?我可不相信你沒有一點戰力。」
「就比命途行者強一點點。」
「是嗎?就這點實力可保不住妮婭。我不信那老東西會置女兒於危險中。」
「現在到底是去哪裡?你沒說,你只說了原因。」
「找公司的艦隊,把你送進去。」
「進去後呢?我可不覺得只靠自己能回到女皇身邊。」
「行了,我知道,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就放心好了。」
「...」
一人一機器,無頭蒼蠅似地到處跑。儘管梧桐不願承認,但事實的確如此。不過也有好處,起碼公司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
終於混在貨運部的一輛車上,進了公司的一艘C級艦。沒辦法,默的等級太低了,只能給D級送送東西。梧桐拍了拍默的機械腿。
「就幫你到這裡了,身份已經沒什麼問題了。C級嘛,出現什麼都不奇怪。你得自己回去,這裡離內城有些距離,我得先去找列車,完善鐵騎,你自己保重。」
默沒說什麼,它給自己定了一系列規則,方便偽裝。梧桐離開了。它連接到了C級艦的系統,搶了個單...
然後它掛了個蛋糕就離開了...
...
桑正在和梧桐通話,他一邊指揮列車去接梧桐,一邊和梧桐交流。
「想要獲得與公司匹敵的能源,以現有的技術,只能靠燃燒生命才能做到。」
「你知道這不是重點,直說吧。需要什麼?」
「生命體,大量的人類生命體。」桑看著窗外,那樣黑暗。「你完全沒有經驗,對嗎?你知道這種與生命體相關的技術往往需要極其龐大的數據支持。
你想考鐵騎抗衡公司,這是個好方法,但材料哪裡來?你有技術,但你怎麼獲得自願的生命體。
我有一個方法,克隆。但你怎麼讓克隆體相信你?而且,克隆模型又選擇以誰為模板?」
桑一口氣指出了所有問題所在。梧桐遲疑了一下,回道。
「我不能作為模板,原因有很多。」
「不舉個例子?」
「開門,我到了。」
「?」
...
梧桐風塵僕僕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桑則站在一旁。夏爾有些難以置信。
「第一次看見你時,好像你也是這樣的。」夏爾感慨道。
「你這是剛逃荒回來?」桑調侃道。
「行了,先聊正事。那個,有水果沒?」
...
「我是分身,我...」梧桐嘴裡含著一塊蘋果,口吐不清地說道,「我的生命力其實完全依賴於本體,克隆根本複製不了。再說了,克隆體絕對不能是我的樣子,公司看著的。
又要對格拉默絕對忠誠,能選的就更少了。其實我覺得那個妮婭挺不錯的,可惜她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啊,這能拯救格拉默唉!」夏爾問道。
「拯救?那成功後呢?鐵騎是需要擁有自我意識的,你告訴我怎樣避免妮婭的那張臉不被輿論利用?還有,你願意冒風險去嘗試一個渺茫的希望?」
一片沉默...
「我覺得,梧桐先生,你可能需要和妮婭小姐談談。」桑緩緩開口。梧桐看著眼前的光幕,上面有一則消息。
未知通訊來源:格拉默。
「桑先生好,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請問有時間嗎?」
....
良背著穗,躲在深山裡。看著背上虛弱的人,良有些苦惱。怎麼那些官兵就突然敢主動尋找他們了?不是以為他們是神仙嗎?
良躲在一處隱蔽的土堆旁,那裡是埋葬死者的墳墓,更是他親手埋的...
良喘著粗氣,用刀支撐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累嗎?」
「累啊...」良下意識回道,但他瞬間就起身,擺出姿態,準備迎敵。儘管在來者看來毫無意義。
「你誰啊,我要找這丫頭,」看見良的眼睛,來者決定換個更直接的說法。
「等我問完了,這丫頭給你就是,瞧你一臉貪婪的表情。」
良護在穗身前,手中刀握地令刀柄吱吱作響。
「喲,看來遇到鴛鴦了啊。」來者對著天空發射了一個紅色的東西,並時刻防備著梧桐。
那東西飛到天上,便瞬間告知了良的位置,同時來者借亮光後退。
「*的,還秀上了,鴛鴦一般都是成對死的,所有弓箭兵,這裡集合!」來者趾高氣昂地看著召集而來的十多人。「那丫頭只是偽神,殺了她!放箭!」
沒有選擇餘地的弓箭兵只能瞄準射擊,良將穗護到身後,利箭入體的疼痛使他近乎昏厥,但身下的穗同樣面色蒼白。她靠近良,縮在良懷裡,對著良喃喃道。
「洛陽,禮物,命途...」
「【非己之命】,希望【藥師】垂憐我們...」
聽到最後幾個字,良的腦袋好像被什麼重擊了一下,他恍惚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海邊,身邊沒有穗,海浪拍著他的腳,他也發現了自己身邊坐著的一位...
那是女人吧?應該吧?怎麼說呢?良自認自己走遍大江南北,見識不少,但...
這麼說吧,這女人真正常。不多不少,剛好一張嘴巴,兩個眼睛,兩個耳朵,六條手...
女人看見了良惶恐的表情,她開口。
「想見我就這態度?」
「你是?」然後良就得到了女人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和失望。
「你可以叫我【藥師】...」
「好的,【藥師】女士...」
「抱歉,你用錯了,我沒結婚。」
「額,那【藥師】小姐?」
...
「藥師,你帶我來這裡幹嘛?我是死了嗎?」良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六臂女人。
「送禮物。」藥師看著良的眼睛,看得後者毛骨悚然。「那丫頭眼光不錯,你到現在都在關心她。」
良更加恐慌了,這怪物怎麼知道我咋想的?
「可惜,她以自身為代價,賭我會來贈與你命途。有意思,【阿米巴蟲】的分身?當年那隻蟲子的命途分身?列車和公司玩的夠大的啊...」
良沒聽懂,但他知道穗出事了。沒等良說話,藥師開口。
「時間不多了,我簡單說一下。她會成為我力量的載體,也就是你的力量的來源。另外我會告訴你復活她的方法,但當你復活她後,你們都會成為普通人。這齣局,你打算怎麼演呢?但願你能給我驚喜,同樣的,我也會給你...
些許贈禮。再見,孩子。」
良捂著沉重的腦袋,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身處在「叢林」之中,茂密的肢體血腥地貫穿了敵人的身體,而紙條的來源...是他破碎的身體!
穗已經消失不見,是化為周身的螢光?還是那滿天星辰?又或是與他融為一身...
...
「夏爾?夏爾?怎麼了?突然哭什麼?」米哈伊爾不知所措地安慰著夏爾。後者哭得撕心裂肺,場面讓人心碎...
夏爾指了指手中的通訊器,上面有一個人名黯淡了下去...
「穗她,她...」夏爾泣不成聲,她拽著米哈伊爾的衣服,說什麼也不鬆開。
「她,她和我說,要,要和那根木頭去仙舟,那裡和【浮我】很相似...要在那裡留下孩子,要在那裡研究【黑農】,要從那裡開始,向宇宙所有需要的地方提供【黑農】,要讓良圓了他的俠客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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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不喜歡用網絡記錄自己的生活,覺得用自己的字跡才有感覺...
本子上,滿篇的字跡,絕大部分都被用紅色的線所划去,這象徵著...
他們像【阿基維利】一樣,留在了開拓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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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這是在分身成為命途行者時才會出現的【同調】現象。當初就是【鑽石】靠他才知道仙舟藏了一個分身,還是【巡獵】的...
桑看向梧桐,似乎在詢問什麼事情。
梧桐嘆口氣,果然啊,這老傢伙也知道。
「有分身成為命途行者,是【豐饒】。」
「【豐饒】?」夏爾愣了一下,才緩過來的勁頓時又上來了...
查爾為梧桐解釋道,「穗曾詢問過桑,有沒有可能通過賣慘來博得星神的同情,進而獲得命途?」
「我告訴她可以,但往往需要一出盛大的悲劇...」桑的機械音傳出,他認為那能夠喚起星神久遠之前的記憶,遠到他們還不是星神...
勇敢的丫頭,真的,成功了。可,良真正意義上殺了你全家啊,他會像其他豐饒民一樣嗎?被自己內心的罪惡驅使,用戰爭去渴求真正的死亡?
還有那到底是一出怎樣的悲劇啊...
看來,你們離開的那八年裡,有很多故事呢,不知道良能不能帶著你的記憶活下去...
否則,你的努力,就是個笑話啊,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