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沉的天空大雨如注。
雨水沖刷著車窗，水跡蜿蜒流下車身墜落地面。
紫色的閃電閃亮一方天空，驚雷緊隨著響徹。
坐在車裡的江栩生被雷聲驚得回過神，低垂下眼看著搭在方向盤上的紙張。
是和肖野闊剛剛簽的契約合同。
舒出口氣，他轉手把合同扔在副駕駛位。
下一刻撫上方向盤他才發現，手心裡還攥著之前擦紅泥的紙團。
回到家，江栩生看只有玄關的燈是開著的，家裡安安靜靜。
換完鞋輕手輕腳回到自己房間，洗漱完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砰砰砰——」
敲門聲吵得江栩生緊皺眉頭。
迷迷瞪瞪睜開眼，摸到手機一看剛八點。
房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伴隨著「哥，哥。」的叫喊。
套上睡褲江栩生起身去開門。
剛一開門，江螢拉著江栩生的手往外拽，表情很是氣憤：
「哥！你去幫我揍小俊。」
江栩生揉揉眼，假裝被她拉的走兩步：「揍人得有個緣由吧。」
「小俊說長大了要和我結婚。」
江螢嫌棄地說：「他還沒我高呢，小屁孩一個，誰樂意當他老婆。」
結婚，老婆。
這倆詞瞬間讓江栩生大腦重新開機。
「你和我結婚。」肖野闊坐在沙發上凝著對面落座的江栩生。
「價錢你開。」
江栩生對於他這種高人一等的傲慢有些惱：「別太瞧不起人，我不是花錢就可以任人擺布的那種人。」
「你這樣的自大狂真的很讓人討厭。」
「江同學。」肖野闊悠悠勾起嘴角：「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
「對於你討厭我，我也覺得吃垃圾食品的你髒髒的。」
「我說的結婚，不過是雇你扮演我的老婆而已。」
「你不會是求婚遭拒瘋了吧！」江栩生不可置信瞪著他：「咱倆都是男的，法律不允許結婚。」
呵～還真沒少偷聽。
肖野闊嚴重懷疑那段臨場發揮的求婚，全被他聽了去。
「誰說要和你扯證了？」
肖野闊放鬆姿態往後靠仰在沙發里，低沉的嗓音像是從胸膛震出來的一樣。
「相較於那些喜歡我的名媛，和你這樣討厭我的人相處，對我來說更加舒服。」
「我只是需要一個老婆，不管男女。」
「外界......」他不屑地嗤笑一聲：「誰也不敢亂傳什麼。」
「如果提錢讓你很反感的話，我也可以換一種方式補償你，比如讓知名美術工作室或導演編輯與你合作。」
這麼一通說完，肖野闊上半身從沙發離開微微前傾。
胳膊肘壓在茶几大理石桌面，有意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即便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江栩生還是能感覺到另一種男性荷爾蒙上的壓迫。
「江同學。」肖野闊將這三個字念得玩味：「要一起瘋一下嗎？」
瘋一下嗎？
江栩生沉默了。
肖家在津市一直是神秘的存在，據說他家有人身居高位。
外界只知肖家對網際網路科技、酒店、房產、影視圈、金融，等等多個領域都有涉獵。
身價估算高達幾百億。
即便肖野闊有些不務正業，這些錢足夠他揮霍一輩子。
而他夢寐以求的合作機會，對於肖野闊來說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可拿自己虛假的婚姻，當做獲取利益的籌碼。
這......應該嗎？
老爸去年被小姨父帶著玩虛擬貨幣，賠了很多錢不說，還欠了很多外債。
幡然醒悟後在市場的滷肉店起早貪黑賺錢還帳，老媽做活也滿身的職業病。
或許沒有應不應該，有的只是真切的生活。
儘快賺錢，為父母分擔，這是他妥協的一點。
還有一點是他也不太明白的原因，血液似乎在為這個提議叫囂。
在江栩生思考的時候，肖野闊的目光在他臉上停駐許久。
這人的臉型輪廓清晰，大半部分頭髮扎在腦後，讓他陽剛之氣的外表多了些東方的韻味。
面容乾淨雙眼色澤很淺，先垂後翹的雙眼含水量很高，像海玻璃那般剔透。
可現在眸中蘊含讓他看不透的東西。
霍然間，江栩生沒有焦距的雙眼笑著望向他：「那就瘋一下吧，金主爸爸。」
最後四個字，讓一直冷靜占據主導者的肖野闊差點崩裂。
乾咳一聲轉移注意力，他又恢復到那種毫不掩飾的傲嬌姿態。
「既然你沒意見，稍後我擬定一份契約合同。」
沒多久，肖野闊拿來個筆記本電腦，在上面敲敲打打一番後遞給江栩生。
「這都是我的要求。」
「你有什麼要求也寫在上面。」
江栩生快速掃過他的幾點要求，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那種。
只是第七條，要求婚後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江栩生立即否定：「這可不行。」
「放心。」肖野闊舔了下嘴唇笑得惡劣，目光攝著江栩生：「我對男性肉體可沒什麼興趣。」
江栩生：......
這話搞得好像他對男性肉體有什麼興趣一樣。
端起桌上的咖啡猛壓一口，江栩生覺得嘴裡苦處境就不會更苦了。
放下茶杯他面容冷靜地建議：「那就再加一條，不能有肉體上的關係，尊重對方的私生活。」
肖野闊嗤笑出聲，一側的眉毛高高揚起，還是那個慵懶的調子。
「那再來一條。」
「不允許對任何人說出實情，否則違約方需支付雙倍的違約金。」
「行。」江栩生點點頭同意。
一式兩份的契約合同列印出來，江栩生仔細看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
抬起眼皮看向肖野闊，「筆呢？」
肖野闊走到旁邊的辦公桌拿了一支鋼筆遞給江栩生。
兩個人的指尖短暫接觸，沒來及沾染對方的體溫便分離。
江栩生很正式地在兩張契約合同上簽了名字，並沾了紅泥按上手印，完事把兩張紙推給肖野闊。
肖野闊看也沒看，低頭刷刷簽上名字。
江栩生趁這個空檔，視線從屋內的裝修落到肖野闊的臉和穿著上。
忽覺這人高人一等的傲慢理應如此。
有錢有顏有身材，換其他人眼睛可能都要長天上去。
按了手指印，肖野闊從旁邊的角幾拿過一盒紙巾，自己抻出兩張後遞給江栩生。
「謝謝。」江栩生微愣一瞬道了謝，用紙巾擦乾淨指腹上的紅泥。
之後拿起茶几上的一份契約，注意到肖野闊的字和他的人一樣，瀟灑不羈的三個字很有自大狂的風骨。
不難看，挺有辨識度，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肖野闊把髒紙巾扔進垃圾桶，並站起身朝江栩生伸出手：「江同學，合作愉快。」
這話說的如同生意場上新簽了一份訂單一樣。
江栩生把紙巾團成個球握在左手心，站起身伸出右手握住肖野闊伸來的手。
和肖野闊修長而富有骨感的手相比，他的手略顯小巧。
被對方溫熱的手掌包裹，他像是燙到腦子一樣冒出一句：
「合作愉快，假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