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生開著江母的長安小奔奔往酒店方向行駛。
到達望瀾酒店時，城市已是霓虹初上。
天空驟然下起小雨，一下車他感覺空氣都涼爽不少。
遠處黑雲涌動，估計用不了多久雨就會變大。
從車后座抱著箱子，江栩生快步跑進酒店，正好看見趙經理在前台交接事務。
趙經理是江栩生父親的好朋友，江母是個裁縫，在自家閣樓乾的工作室，酒店的工服都是奢侈品牌定製的。
但這次肖家掌權人嫌棄工服不喜慶，趙經理這才找的江媽媽，讓她在工服上繡了些合歡花。
「趙叔。」江栩生把箱子放到前台大理石桌面上，「我送得不晚吧。」
「不晚，宴會要九點開始，時間還很富裕。」
趙經理說完讓前台接待把箱子抱進員工更衣室，叫服務生去換衣服。
然後拍了拍江栩生的胳膊低下聲音：「栩生你今晚要不要來幹個小時工。」
「趙叔，您為什麼要張羅我干小時工。」江栩生有些意外地輕聲問。
「你竟不知道？」趙經理聲音壓得更低：
「我們東家的大公子據說要在晚宴的名媛中，選定結婚的人選，他不是導演系麼，會有很多知名導演、編劇什麼的過來。」
「上次去市場找你爸買滷肉，我聽他說你在畫漫畫故事，以後有可能會賣版權影視化。」
「今晚不就是個機會能認識些大人物嗎？」
趙叔的話確實打動了江栩生。
誰不想自己筆下的人物可以簽約拍成動漫，可想會見到肖野闊那個自大狂，他本能有些抗拒。
這個機會又實在難得。
忽而覺得他這種行為屬於逃避型行為，其實琢磨琢磨他又沒做錯什麼。
該怕的是肖野闊吧，求婚被拒難受的也是他。
頓時江栩生不再鬱悶：「謝謝趙叔，我去。」
托盤裡放置兩杯香檳，江栩生單手拖著托盤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視線瞥見人堆里眾星捧月的男人。
除了在網上刷新聞見肖野闊，還有在學校偶爾瞥見兩眼，這次是江栩生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他。
對方嘴角始終牽起讓人一看就很假的弧度，與旁人的態度也很疏離。
一位名媛對他舉杯，他不耐煩地偏過頭無視人家的存在。
那個愛搭不理的態度讓江栩生撇撇嘴，還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剛暗暗吐槽完，他身旁突然冒出個面相和藹的老奶奶。
「小姑娘。」老奶奶指著肖野闊的方向微微仰頭說：
「那小子手裡沒有酒，你怎麼不去給他送一杯呀。」
「啊？」江栩生左右轉轉頭，哪有小姑娘。
想到自己頭髮長了一直沒剪扎的小揪揪，不確定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您是和我說話嗎？」
「不是和你說難不成和鬼說呦。」老太太對他翻個白眼，一點不覺得她喊小姑娘有什麼不對。
江栩生噗嗤笑出聲，覺得老奶奶挺有意思。
他見老奶奶胸前的別針是肖氏集團的徽章，便以為她是比趙叔官大的領導。
立即收斂笑容理了理工服的領結：「我這就去送。」
剛打發走一個名媛，肖野闊回頭見有個人朝自己走來，見到那人的臉後神色微微一頓。
江栩生自打剛才想通後便什麼都不怕了，走上前舉起托盤。
「肖大少來一杯？」
「你是這的員工？」肖野闊沒拿酒，環臂抱胸問他。
一個小時之前才成為的小時工，但江栩生不想說。
揪了揪領結他偏頭一笑：「穿工服的不就是員工嘛。」
肖野闊的目光上下打量江栩生，在他臉上停留一瞬。
那種看透一切的眼神，讓江栩生本能覺察出肖野闊知道他在扯謊。
他不禁吞了口口水。
肖野闊慢悠悠走到江栩生身側，目光依舊在他身上：「穿殼甲的不一定是烏龜。」
從托盤拿出一杯香檳抿了一口：「還有可能是王八。」
注意到江栩生臉黑的神情，肖野闊低啞輕笑，單手插兜準備離開。
他媽的！
無論哪一句都不是好聽的話。
江栩生把托盤放在地上，起身拉住肖野闊的手臂，肖野闊有些錯愕回頭。
「道歉。」江栩生看著那雙點漆的雙眼又重複一句：「道歉。」
肖野闊笑得意味不明，垂下眼皮看看被拉住的胳膊，又回過身盯著江栩生的臉。
對於他語氣溫和地說出這種不容違拗的話，有些引人發笑。
欺身貼過去，肖野闊攜著冷冰冰的陽剛之氣，語氣也淡：
「我沒說錯，為什麼要道歉。」
江栩生不算矮，可肖野闊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這樣逼仄的距離帶著濃濃壓迫感。
江栩生深吸口氣穩住情緒，仍固執地問：「你父母沒教你怎麼尊重人嗎？」
這話一出口，肖野闊的臉色差的出奇，似是被噁心到一樣，猛地用力甩開江栩生。
江栩生猝不及防身體失去平衡，往後仰倒的同時再次拉住肖野闊的手臂。
緊接著兩個人的身體緊密相貼倒在地毯上，江栩生後腦勺傳來劇痛。
下一瞬一張帥臉在他眼前放大，肖野闊就這麼親上他的嘴。
時間仿佛暫停在這刻。
他們都能在彼此瞪大的眼中看見震驚，以至於忘記他們在進行什麼動作。
記者們舉著相機酷酷一頓拍，靠後的一個記者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趕緊把手機藏好。
閃光燈讓倆人回神，肖野闊慌亂從江栩生身上起來。
肖管家馬上讓保鏢銷毀這些記者的底片。
其他賓客雖有些詫異，卻還是不著痕跡的打量江栩生，似是在腦子裡尋找這是哪號人，看著像是服務生。
而且還是個男人？
男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上流社會的圈子偶爾也有這樣的。
眾人視線在空中交接，早知道讓自家漂亮的男孩子也過來了，沒準肖大少能看得上也說不定。
不管心裡啥想法，在場人表面依然面上帶笑。
「我大孫子終於找到孫媳婦啦。」
江栩生從地毯上坐起來，看到說話的是剛剛那個老奶奶。
大孫子？
難道是——
「奶奶。」肖野闊用手背擦了擦嘴，沒好氣地瞥一眼江栩生。
「他是男人，當不了您孫媳婦。」
「對對對。」江栩生點頭如搗蒜：「我是男人。」
「我不管。」肖奶奶朝江栩生走過去，要拉他起來。
江栩生哪敢讓肖家掌權人拉自己啊，反手撐地麻溜站起來，對著肖奶奶點頭笑了下。
肖奶奶樂呵呵看著江栩生面露滿意：「我就要這個孫媳婦。」
江栩生看向肖野闊，手指點了點頭，用眼神詢問老太太是不是有老年痴呆。
肖野闊搖搖頭沒解釋，走過來拉著肖奶奶的手。
「奶奶放心，我會和他結婚。」
「這還差不多。」肖奶奶滿意地拍拍他的手背。
肖野闊笑出一排小白牙：「那奶奶先和肖管家回去好嗎？」
肖奶奶點點頭，肖管家過來攙扶著肖奶奶走遠。
「不過意外摔倒，不小心親個嘴而已。」
江栩生有些急：「你沒必要訛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