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宮青鸞殿。
黃昏日落時分，無言正在替擺膳，眼睛時不時往外瞥。
「你到底在看什麼？」
聞靜檀看她擺個膳的功夫，瞥向門外不下五六次了。
「主子，您說陛下今兒會不會來常寧宮？」
聞靜檀有些好笑，她還以為無言是在看什麼呢。
「陛下的行蹤豈是你我能猜度的，別想了，來不來我都要用膳的。」
「哎呀，這菜怎麼是涼的？」無言低呼一聲，臉上氣鼓鼓的，「他們怎麼這樣，主子才剛冊封，又有封號，他們便敢這般糊弄咱們。」
聞靜檀伸手摸向碟子，還剩下微微餘溫，「彆氣了，不是還溫溫的嗎？」
「主子，咱們就這般算啦？」
這天氣都開始轉涼了，這溫溫的跟冷的有什麼區別？
「而且份量也不夠啊！」
正五品及以上位份的嬪妃，一餐是四菜一湯起，品階不同，略微有所增加。
當然，有恩寵的嬪妃，菜品上可以略微增加，這要看主子的受寵程度，底下的人是最會見風使舵了。
若是無寵，想吃好的也不是不行，多花錢就可以了。
這份量是正常份量的一半都不夠，怎麼能吃得飽？
「行啦，我的好無言，我肚子餓了，你先讓我吃飽再說好不好？」
聞靜檀望了一眼碟子裡紅彤彤的辣椒，夾了箸辣椒送入口中，眼裡閃過一抹寒意，「這菜是不太夠，你不是攢了些辣椒醬麼，給我拿來下飯吧。」
她位份是低，可也不是這些刁奴能欺負的！
「是。」無言立拜行禮，撅著嘴走了出去。
聞靜檀剛漱完口回到寢宮，便看見小禪子滿臉喜色地進來稟報：「主子，陛下駕到，進了咱們殿門口啦。」
聞靜檀與無言驚喜對視，真沒想到，陛下今兒居然會來她的青鸞殿。
蕭曜昨兒來了沒來成，知曉今早請安的事兒，今兒又來一趟。
不過今兒來的時候，倒沒遇到二皇子。
「陛下駕到—— 」
「奴婢請陛下安。」
「妾身請陛下安。」聞靜檀柔膩的聲音中帶著絲絲輕顫。
女子身子微微顫抖，雙手扣於胸前，微微屈膝，微微俯首，立拜行禮，蕭曜比她要高出兩個頭，入目便是她潔白修長的脖頸。
「免禮。」
「謝陛下。」
女子站直身子，怯怯地抬眸，與他對上視線時，被驚得侷促地移開目光。
小東西閃爍著一雙如幼獸般的水眸，面對他時揣著好奇，想要靠近，卻又懼怕龍威。
「可用過晚膳了？」蕭曜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連聲音都不知溫柔了幾個度，生怕嚇著這小東西。
一旁的林德腳步一頓，心裡驚嘆不已。
他自幼伺候陛下，陛下性子向來冷清，這麼多年來，能得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聞靜檀柔若無骨的手被溫暖的大手包裹住，她欣喜抬眸，嬌羞地喚了聲陛下。
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眸，蕭曜嘴角顯出一抹極淺的笑意，很明顯是被她取悅了。
蕭曜牽著她走進寢殿隔間，小姑娘膽怯，唯有他來尋找話題，「聽聞你今兒去崔婕妤宮裡玩了大半日？」
怕她誤會，又多添了句，「她宮裡好玩嗎，可有給你看她養的寶貝貓兒？」
「有的，新荷很可愛，可乖可乖了。」
「新荷乖？」蕭曜微微挑眉，與林德對視一眼。
那隻臭貓乖？
又凶又皮，除了母后跟它主子、餵養它的奴婢，誰都不給抱，誰抱就抓誰。
他都險些遭了幾次殃，若不是看在母后也喜愛的份上，他早就把那臭貓丟了。
「嗯」聞靜檀糯糯點頭，「可乖了，妾身抱它，它還咕嚕咕嚕的呢～」
「崔婕妤說它很喜歡妾身，就是有點奇怪，新荷喜歡妾身，崔婕妤不知為何看起來很是歡喜。」
「那她明兒是不是又約你去玩了？」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呀！」聞靜檀小小驚呼一聲。
蕭曜笑容愈發加深，那崔氏總有自個的一套歪理。
說什麼，小獸是最能感知人的善惡，若是那人不得小獸喜愛，不一定是壞人，但得小獸喜愛的，定是心地善良之人。
當然，她這套歪理沒敢在他面前提，她是跟婢女說起時，他恰好聽到的。
「陛下，崔婕妤——」
「行了，老說她做什麼。」眼看小東西還喋喋不休地提起崔氏，蕭曜打斷了她。
他來這兒可不是跟她討論崔氏如何如何的。
「分明是陛下先提起的。」聞靜檀嬌嗔的眼神中帶了幾分幽怨。
「膽子肥了是不是？」蕭曜抬手輕捏她圓潤的鼻頭。
他是看明白了，這小東西給點陽光就燦爛。
聞靜檀順勢撲進他懷裡撒嬌，鬧騰了一會兒，白皙小臉緋紅一片，微張紅唇小口小口地喘氣，睜著圓溜溜的水眸望著他。
蕭曜喉嚨發緊，將人打橫抱起放在榻上，垂首貼上那抹紅唇。
林德領著無言等人守在外間。
淡淡的月光透過支開的窗楹，洋洋灑灑地灑在盪出一圈圈花紋的帳幔上，劇烈晃動許久的帳幔慢慢停止。
旖旎尚未褪去，聞靜檀突然伸手用指甲抓了抓被親紅腫的唇。
「抓什麼？」
蕭曜見她一直抓，越抓越狠，忍不住制止她。
「癢。」聞靜檀掙脫他的手，又抓起來。
她越抓越用力，嘴唇周圍一圈都是紅印，還泛起點點紅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