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我的青梅竹馬分裂了
【遠在隨便哪個深山老林的老爹敬啟】
【這一年我的經歷相當奇妙，但因為實在很難講清楚，所以就先全部省略。】
【最近天氣轉冷，下過幾場不小的雪，讓我想起初次碰見光時還把她認成妖怪的事。】
【你該不會想說已經忘了光是誰吧？】
【就是堀凜家的那個女兒，順便一提……】
【最近她翻倍了。】
李武划去最後一行字，將未寫完的信件擱置到書桌旁邊。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他披好外套下樓出門。
年末將至，十二月的寒風吹拂過堤岸邊的河川，漂著冰凌的水面掀起陣陣漣漪。
經過光的家門時，李武稍微停留了一下。
沒有人從裡面出來。
街邊的風景似乎和一個月之前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現在城市的天空上時不時會迎來新的過客。
少女的身影在高樓大廈間穿行，引發了下方行人的矚目，他們像是看到當紅偶像之類的名人降臨一樣驚呼著聚集向對方降落的位置，喊出對這種最近才進入大眾視野中的存在的稱呼——
「魔法少女！」「是魔法少女！」「魔法少女，魔法少女為何！AIeeee!」
雖然好像有奇怪的反應混入其中，但留著紫色姬式髮型的女孩還是嫻熟而禮貌地讓大家保持距離不要打擾她的工作，然後提起了面前像是浣熊的矮小生物。
「狸九太郎是吧？你變成流浪貓勾引附近荻丹小學五年二班美雪同學將自己帶回家騙吃騙喝，還騙了人家養的三花貓身子的事發了！現在小貓們都找不到父親，美雪同學也被你傷透了心，我是代表對策局將伱逮捕歸案的！」
不明生物掙扎著想要逃跑：「我們是自由戀愛和分手的，變成其它樣子本來就是狸貓的天性！你不能這麼做，這是暴力執法！現在都新時代了，妖怪的命也是命……」
狸貓妖怪的嘴被掐住了。
這位陌生的魔法少女對著混在人群中看熱鬧的李武點點頭，掀起一陣氣浪後重新升空，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段插曲發生的地點接近地鐵口，他跟著人潮走進列車，廂內用不同語言循環播放著近日的新聞。
「異常高能生命體的存在頻繁被觀測和確證，有網友將這一系列現象稱之為『靈氣復甦』……」
「超能力者始終在我們身邊？公安九課不是暗中掌權的影子政府，從未安排過會躲子彈的女高中生暗殺潛在犯罪者？莉莉婭·莫里亞蒂公開反對陰謀論……」
「魔法少女真實存在！」
「蘇格蘭高地的山脈間驚現具有千年歷史的巫師城堡……」「在柯伊伯帶觀測到不明強光和天體的殘骸……」
屏幕上滾動著一道道在過去無法被理解，無法被認知的資訊，宣告自人類誕生以來，將超凡者和普通人幾乎劃為兩個不同物種的認知濾牆徹底崩塌。
無論是好還是壞，新世界已然降臨到大地之上。
列車開門時，李武回憶起那已經過去半個多月的決戰。
擊敗莉莉絲後，剩下的事情反而不難。
世界意識如果自己就能做到一切的話，也不用特意去培養他作為工具人。
結果編寫好的劇本在莉莉絲摻了一腳後走向徹底崩壞，甚至最後連自身的存續都沒有保住。
最後的結果，就是眼前這個經由他重新設定的新世界。
他不能肯定這是不是最正確的形態，但至少如果以後出了錯誤還有修正的機會。
回憶結束時，他已經推開了餐館的門。
這裡像是漫展的集會現場般聚集了一堆奇裝異服的人，體型壯碩的神官安靜地蹲在角落的座位上撿起相對於他顯得格外渺小的甜點扔進嘴裡；頂著黑眼圈的少女打開筆記本，在歡慶的氣氛中仍逃不過辛苦工作的命運；跟在李武后面進來的巫女被抱著的酒水擋住了上半身；更多的人則甚至沒注意到他進來，仍在和同伴暢飲。
不過這反而正合乎他的想法。
如果還是像之前剛回到地球上那樣認真地問要不要為他建立宗教的話，那就更加讓人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是好了。
所以李武遮掩起自身的存在感，找到幾個慶功宴上的熟人打了招呼。
「知道你想去二樓了，走吧走吧，記得和小葵說一聲別再盤算把我抓回去復工了！好不容易沒有什麼負界魔物了，我連個退休假都沒有！你女朋友還是人嗎！？」
告別趴在桌子上假哭的鹿涼香，他踏上樓梯來到二樓最內側的房間，遠遠就能聽到裡面傳來的談話聲。
一個是帶著熟悉感但是又稍有不同的聲音。
「如果不是被圍攻，我根本不會輸掉！」
「你肘子被砍掉了。」
另一個是星川葵得意洋洋，還帶著幾分囂張語調的聲音。
「你的攻擊明明也已經被我完全擋了下來！」
「你肘子被砍掉了。」
「那是因為被你們分散注意力之後我遭遇了偷襲！」
「好吧，不說肘子的事，你被打臉了，真是雜魚啊。雜魚、雜魚！」
「去死吧！」
最先的聲音越來越暴躁，然後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是桌子被撞翻了。
「啊哈哈，憑現在的你能做到什麼？我不但要說，我還要把當時的場面記錄成書冊，複印數億份免費給大家欣賞呀！」
「咕——殺了我！」
是不是差不多該進去阻止她們了？
李武放下懸停的手，敲了敲門進入屋內。
相貌仿佛稍微大號一點的光的女性屈辱地被壓在包廂里的沙發上，興奮起來的魔法少女單膝騎在她的背部，看上去像是在霸凌學姐的不良少女。
白鳥真衣坐在桌邊，無奈地看著那兩個人。
從側面看到他進來的異界光臉色一僵，轉過腦袋將臉深深埋進沙發里。
「李武君比愛理紗和光先到呢。」
「她們應該是因為路上去買蛋糕的關係。」
李武望向沙發方向，「別欺負她了。」
「你就是因為這張臉才覺得不忍心……」
最近如她所言一樣重建對策局，順便成功上位的星川葵嘀咕著，不情不願地移開。
但異界光還是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將頭埋進黃沙中的鴕鳥。
為什麼不久前還處於敵對立場的自己會被封印力量，出現在他們召開的慶功宴上呢？
她回想起當時的狀況。
眼前是浩渺的星空，瑰麗的銀河仿佛一條光帶般從天上流淌而過。
為什麼，她會看到天空呢？
因為輸掉了。
輸給這個世界的自己，沒用地躺在灰濛濛的地上。
「動手吧。」
她平靜地對著走來的光說。
如果無法到達她所期望的世界的話，那離開這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我拒絕！」
對方的臉上浮現出令人討厭的神氣表情，在她的身邊蹲了下來。
「我要對你使用勇者天鎖封印住你的力量！」
勇者天鎖是什麼？
拋開這個疑問，她想到了更為嚴重的後果。
如果按照莉莉絲承諾的那樣重置世界，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會清零，等於從未存在。
但如果獲勝的是另一方，她就會活下來，被她們囚禁。
以及就這樣見到他。
這無疑是終極的侮辱。
「不行！不要！」
被恐懼感吞噬的異界光奮力地掙扎，但最終徒勞無功地陷入黑暗。
就像現在將臉朝下埋進軟墊中看到的那樣，不去看，不去聽，像是躲進洞穴的野獸般畏懼著外界的光亮。
沒錯，任何事也不可能將她再從中拽出來！
「嗯……光？」
「什麼事？」
兩聲重迭在一起的回答在房間裡響起。
李武回頭看向沙發上這隻光，她望了望剛剛和愛理紗進門的光，默默地拉過沙發靠墊，重新將臉埋入其中。
好丟人啊。
新來的光不耐煩地伸手去拽她的靠墊：「你也差不多該接受現實了吧，不要再整天擺出這種樣子，我才不是這麼麻煩的傢伙。」
不，你就是，不如說果然是同一個人。
在場的其他人有共同的心聲。
「靠偷襲贏過我的人沒有說教的資格。」
面對她，異界光倒是很不客氣地直接回嘴，眼看就要發展成又一場吵架。
「光——」
想要勸阻的李武剛吐出第一個字就和兩個人同時望過來的視線一起對上，「不行，這麼稱呼根本分不清你們，大號的光！」
「我才不小！」
「你先別添亂……」
李武處理完小號的光提出的抗議，朝她們的方向移動。
異界光仿佛受驚的貓一樣撐著沙發背翻了過去，以它作為掩體擋在兩人之間。
「有這麼討厭和我接觸嗎？」
這個舉動給了他一次暴擊。
決戰後，除了沒辦法和夕子解釋為什麼多了一個相貌和自己極度相似的人的光以外，異界光這幾天一直被其他幾人帶回家輪流看管。
而李武則忙著修復之前戰鬥導致的種種餘波，直到今天才有空慶祝勝利，因此他其實也是第一次正式與她見面。
雖然對她肯定和自己認識的光不同這一點早有預料，但是見到這麼強烈的拒絕反應還是不免受傷。
「……不是討厭。」
她從沙發的背後探出腦袋，為難地小聲回答。
「她覺得做了不好的事，原本能用新世界這個藉口繼續騙自己，現在失敗以後就不敢面對小武了。」
光與己無關地在旁邊進行解說。
「你又明白什麼……了？」
對自己從來不憚於重拳出擊的異界光語氣兇狠地開口，看看旁邊的李武后音調又越來越弱，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幾乎聽不見了。
真的和光說得一樣嗎？
李武繞到沙發後面，她果然蹦起來就往房間外面跑。
但對於現在失去力量的異界光，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拿捏她。
門口的愛理紗臉上帶著歉意抓住她的胳膊，白鳥真衣打了個響指，剛剛跑出一段距離的異界光又被丟回了原位。
曾經給他們帶來不小麻煩的「敵人」此刻倒在沙發上顯得分外軟弱，雙手在白鳥真衣借給她穿的圓領藍毛衣上揪出數道印痕，格子裙下包裹著白色棉織襪的雙腿無力地從邊沿垂下，看上去像是被黑惡勢力俘虜的女大學生。
黑惡勢力的頭目慢慢逼近，異界光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對不起……」
沒有預想中的責罵，額頭上傳來有點涼的觸感。
她睜開了眼。
李武挑起幾絡垂在前方的鬆散髮絲，將它們重新理順後滿意地將掌心輕輕放在她的額頭上。
「要道歉的話也不是和我道歉。你又沒對我做什麼，也沒摻和歸一會的那些事……而且畢竟是光，我早就習慣被你坑了。」
「那是什麼意思？」
光覺得自己莫名中了一槍。
「你沒有生氣嗎？」
異界光按住要脫離的手掌，怯生生地問。
「生氣了。」
李武板著臉點頭，「有的人穿越不但沒像以前說好的那樣帶上我，回來後還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加入反派組織想重置世界線……你是鳳凰○凶真嗎？但我的懷表又沒停啊？」
他是真的難以理解光的這一點腦迴路。
要說別人欺騙世界是為了救回死掉的青梅竹馬，但他可是活得好好的。
「因為我已經和之前的我不一樣了，而之前的我又還占據著我的位置。」
像是說繞口令一樣，異界光輕聲低語。
「就算數量增值了一倍也不代表你就不是堀凜光了吧。」
「不對，我才是唯一真正的光。」
光不滿地反對，被李武揮手趕到一邊生起悶氣。
禁止打斷話療，別又給她刺激得黑化回去。
「那我還可以和小武在一起嗎？」
她推著手掌向上移動，腦袋在掌心上輕輕地蹭來蹭去。
「等等等等，話題是怎麼從原諒這傢伙偏到這裡的？」
星川葵和坐旁邊的白鳥真衣對視了一眼，在經過一番眼神交流後最終決定由她開口。
異界光懷著殺意地瞪向她。
「你先按之前說的，向應該道歉的人取得諒解。」
李武抽回手敲了一下她的頭。
異界光順從地走到愛理紗的面前，吸血鬼少女露出困惑的表情。
「對不起。」
她低下頭，「如果要對那一箭進行報復的話，我隨時都可以接受。」
「咦？很快就恢復了所以我沒什麼關係……話說，是應該對我道歉嗎？」
「沒錯，我才是受傷最重的人！」
光對預料之外的劇情發展傻眼了。
仔細歷數和異界光的兩次戰鬥就會發現，她唯一幹的事就是瘋狂對自己重拳出擊，以及最後射了愛理紗一箭。
難道不該先和她道歉嗎？！
「因為是對自己下手，所以沒必要道歉。」
異界光冷漠地避開她的視線。
「小武，我認為除惡務儘是必要的。」
光認真地掏出了聖劍，「惡即斬！」
「不要管她了小武，我已經道過歉，所以可以在一起了嗎？」
異界光仿佛期待什麼獎勵一樣盯著他，「我們將這些人留在這裡回家吧。」
「你的價值觀確實還需要修復啊……」
李武摸摸她的腦袋當作安撫，異界光眯起了眼睛。
坦白說看到比自己年長狀態下的光露出這個表情還挺新鮮的，所以他忍不住多嘗試了幾下，直到從周圍匯聚來數道極為危險的視線。
「原來你喜歡年紀大一點的我嗎？」
這個世界的光冰冷地握緊劍柄，「喜新厭舊。」
白鳥真衣在和星川葵竊竊私語。
「太危險了……」「關鍵是她的攻擊性過於強烈……」
之後的日子，看來會變得更加麻煩。
愛理紗打開她和光一起為慶祝而購買的蛋糕，對眼前喧鬧的場面無奈地嘆了口氣。
「大家，來為勝利乾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