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隊友好奇道,隨即有些瞭然的哦了一聲。
他知道何衍洛有個妹妹,還來過戰隊找他。長得挺甜美的,就是有些驕縱。
這麼說是因為這人的名字跟他妹有點像,何衍洛才故意放水的?
何衍洛眼神淡漠地看著遠處機場的大屏幕,旁邊隊友插科打諢,所有的嘈雜都沒有進入他的耳朵。
他在想另一件事情。
他竟然重生了。
習慣之後他很快接受這個事實,雖然不明白這種事情為什麼會落到他頭上。
但重生的意義不就是給他一顆免費的後悔藥麼。
戰隊的經紀人姓袁,此時所有隊員都神色倦怠地歪在座位上,呆了快一個多月,還是沒辦法習慣俄羅斯的天氣,一個個裹得跟熊一樣,都恨不得馬上回國。
見沒一個人有戰前的緊張情緒,他上前囑咐道:「下飛機之後直接去酒店,晚上開會,研究一下這次的戰術。另外注意飲食,明天比賽不許再掉鏈子了。」
這次提前結束了俄羅斯的集訓回國,就是為了明天的比賽。
明天的比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算是每年都要參加的一個常規型比賽。去年SK戰隊拿了第一,所以這次不需要參加前期的選拔賽,直接跟去年拿了第二的隊伍一起,跟選拔賽的前三名較量。
這次的比賽含金量不大,更多的是為了年底的歐洲賽做準備,主要是為了保持賽前的緊張情緒,找到比賽的狀態。
他說完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然後又把臉埋進厚厚的圍巾里。
「Fin,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老袁皺眉道。
明天的比賽不是什麼大型比賽,但要是輸了,也會影響到SK的人氣和隊員的狀態。
Fin作為隊長,此時理所當然說點給大家做下動員。
何衍洛是戰隊的中心,也是所有隊員的定心丸,老袁這話一問出來,大家又從圍巾里把臉伸了出來,聽何衍洛怎麼說。
何衍洛神色淡漠,看了他一眼,隨機挪開視線,有些隨意道:「別輸就行。」
Fin的別輸就行,意思就是輸了他們就死定了。
隊員們臉色都是一變,心裡嘆了口氣,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上次輸比賽是什麼時候來著?
去年,那時他們中有人因為比賽前一晚太緊張,喝了點酒,上場連連失誤。
下了場之後Fin一句話沒說,整個復盤過程好似忘了這件事一般,只不過賽後加大了他們的訓練時常,整整一個星期地獄般的訓練日子,但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想起那段日子,他們的臉色一陣陣發青。
老袁眉頭深深皺著,何衍洛這副滿不在乎的態度,讓他心裡火蹭地冒了上來。但Fin的技術擺在那裡,比賽要贏,說白了還得靠Fin。
他只得把心裡的不滿咽了下去。
何衍洛面無表情地看了老袁一眼。
前世他知道老袁對他不滿,卻沒想到後續會演變到對他落井下石的地步。後來為了把他趕出戰隊無所不用其極。
他十七歲作為青訓生進的戰隊,SK是他的初心,雖然後來他東山再起,進了其他戰隊,與SK爭奪全國比賽的名次,最後雖然贏了,但心裡說不惋惜是不可能的。
既然重生了,這次被趕出SK戰隊的那就不會是他。
到了時間,所有人三三兩兩起身,準備去登機。
一個梳著平頭的男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這才從飛機場門口飛奔了過來,他身上也穿著SK戰隊的隊服,跑到隊員中間還差點剎不住車,他停下之後雙手撐著膝蓋不住地喘氣:「媽的,趕死我了。」
老袁瞪了他一眼,這人叫龐翌,年輕時是職業選手,剛從職業選手的位子退下來沒幾年就來SK當了教練,他也不好說他什麼,忍住火氣道:「再晚一點的話,你的機票錢自負。」
龐翌知道老袁這副德性:「多大點事。大不了明天直接去現場。」
老袁冷冷地哼了一聲。
龐翌氣喘勻之後湊到了何衍洛身邊,何衍洛的眸子沒了散漫,脖間掛著耳機,略略挑眉盯著他看,像在提醒他什麼。
龐翌忙道:「找到了。」
一行人往登機口走,龐翌跟何衍洛落在最後。
何衍洛聞言垂下了眸子:「哪個學校?」
龐翌道:「十一中。」
何衍洛若有所思,恢復了百無聊賴的神色,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如果說他重生回來有什麼必須完成的事情,那麼何月心的事情就是排在首位的。
前世父母去世之後,他幾乎不著家,對家裡認回來的這個妹妹,也沒什麼別的情緒,也是破產之後,才跟她走得近。
這個時候何月心剛被認回家被多久,據他所知,其餘幾個兄弟對何月心是跟他一樣的忽視態度,家裡還有一個養女在,何月心在家應該過得不好。
既然何月心在家過得不好,那麼他作為唯一盡職盡責的哥哥,他就給妹妹另外一個安身之所。
他沒有何月心的任何聯繫方式,這才托龐翌找國內的朋友,找何月心的下落。
龐翌有些不理解了:「弄這麼麻煩做什麼,她不是你妹麼,肯定在家裡,你直接回家去不就完了?」
何衍洛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看我回家了?」
龐翌噎了一下。
何衍洛17歲進的戰隊,五年了,他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基本上是住在戰隊宿舍,每日每夜的訓練。每次回家的臉色還都不太好。
甚至有時候都是一個人呆在戰隊過年。
龐翌知道其中肯定有緣由,但他也不敢問啊。
何衍洛看著遠處的飛機,隊員們一前一後地登機。
龐翌知道何衍洛找何月心找得急,但還是比賽重要。
此刻他終於想起自己作為教練的職責,絮絮叨叨道:「明天不是還要比賽麼,那只能等比完賽再說了。比賽期間外出都要受管制的。你是隊長,更不可能帶頭違反規定。」
何衍洛輕輕挑眉,反問道:「誰說我要違反規定了?」
龐翌鬆了口氣,一臉欣慰,大力地拍了下何衍洛的肩膀:「啊?那更好啊。晚一點再去找也是一樣,遲個一時半刻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以啊。」何衍洛語氣帶著隨意接著道,「不過,那樣我會狀態不佳。」
龐翌驚了:「你騙鬼啊!」
穩定的心理素質,也是衡量職業選手能力的標準之一。
他進戰隊三年了,何衍洛比賽期間心理素質高得驚人,無論戰隊處於優勢還是劣勢,他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穩定發揮。要是比賽期間發生地震,他懷疑何衍洛都能一臉淡定地坐在位置上,贏了最後一局再走。
何衍洛雙手插在口袋裡,脖子上掛著耳機,圍巾松松垮垮圍在肩膀上,神色恬淡,完全看不出來明天就要比賽的緊張姿態。
他這副樣子,哪裡看起來會是狀態不佳?
何衍洛略略掀起眼皮看他,散漫得不得了:「你作為教練,隊員比賽期間應該想辦法安撫隊員的情緒,隊員有什麼需要都該盡力解決。她不在,我心神不寧,肯定會耽誤明天的比賽。輸了怎麼辦?要是輸了,這鍋你至少背一半。」
龐翌步伐一頓,他驚了,何衍洛這是在威脅他?
他作為教練的威嚴呢?就這麼□□裸地被何衍洛威脅?
但不得不承認,何衍洛這招好使的不得了。沒了何衍洛的SK,那等於失去了一半的戰鬥力。
明天的比賽,還真不能沒有他。
龐翌嘆了口氣,認命道:「行吧,你就說,怎麼樣你才能狀態好?」
「簡單。」何衍洛視線看著遠處道,「把她帶到我面前來。」
帶何月心玩的第一局遊戲就出師不利,孫乾心裡痛罵了剛才那個Fin一通,又帶著何月心開了兩局。
兩局都贏了,找回了一些顏面,心裡舒服了許多。
何路辭滿頭大汗趕回醫務室,見何月心安安穩穩坐在病床上,鬆了口氣。
讓孫乾趙藝和方圓幾個人都先走了,他上前把醫生給的藥拿好,皺眉道:「要不乾脆請個假先回家算了?」
何月心想了想,今天一天都是運動會,老師的作業都提前布置好了,那請假也沒什麼。
她點了點頭:「好。」
「我去把你書包拿來。」說完何月心還來不及拒絕,何路辭就跑出了教室。
他剛跑了三千米回來,已經是滿頭大汗,但只是微微有些喘,這樣來回給妹妹跑路,沒有一絲怨言。
等何路辭回來的時候,他身上已經後知後覺出了不少的汗,衣服都被汗濕了一大半。
他在何月心面前彎下腰,語氣柔和地不行:「我跟你班主任請假了。走吧,先回家。」
說完他背對著何月心略略蹲下,準備背她,這才想起了什麼,從自己書包里找出一件備用校服,遞給何月心。
「鋪在我背上。」
見何路辭這麼說,她啊了一聲,有些疑惑:「怎麼?」
何路辭背對著她,保持著彎下腰的動作,雙手撐在膝蓋上,聲音從前面傳來:「我身上都是汗,怕弄髒你。」
如果有時間的話,他甚至想先去洗個澡。妹妹身上香香的,他反而一身臭汗。
何路辭催促了幾句,何月心這才有些猶豫地把校服鋪在他背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被他背了起來。
何路辭體力驚人的好,但從醫務室到校門口有段距離,要頂著大太陽穿越整個操場。
何月心有些不好意思讓四哥一路背她,而且四哥剛跑了三千米,肯定會累。
此時太陽有些大,何月心甚至能看見何路辭額邊滴下的汗。
她蹙眉,輕聲道:「四哥,要不我單腳走一會兒也行。你剛跑完三千米,不要勉強了。」
天氣炎熱,背上又鋪了一層校服,何路辭整個背都快濕透了,他緊了緊手臂,握著妹妹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腕,把妹妹往上提了提。
「沒事。你不要動。」何路辭說這話時候的語氣輕到不行。
何月心輕輕抿唇,緊了緊勾在四哥脖子上的手臂,心中某一次緩緩下陷。
四哥平日裡對誰都一副暴躁不耐煩的樣子,就算對其餘兩個哥哥也是一樣,唯獨對她這麼溫和,還任勞任怨。
她心裡輕輕地默念了一句,哥。
重生回來之後,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包括幾個哥哥也對她越來越好。
她早沒了剛開始要遠離幾個哥哥的想法,有幾個哥哥在,她就充滿著安全感。
如果可以,她想跟幾個哥哥永遠當家人。
就是……少了三哥。
想起之前幾個哥哥提起三哥的態度,帶著疏離。雖然大哥二哥四哥之間也沒有多親近,但不像三哥,一年都難得在家裡露面一回。
大哥二哥四哥和三哥之間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在。
她身子往前,湊到四哥耳邊道:「四哥,你知道三哥為什麼不回家嗎?」
「你問這個幹嘛?」何路辭側過頭,有些驚訝何月心為什麼會問這個。
何月心一頓,她想讓三哥也回家,大家都聚在一起,多好。
「我……有些好奇。」
何路辭轉過頭,思考了半天,語氣帶著一絲迷茫:「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上初中的時候,他就離家了,聽說跟爸媽鬧得有些不愉快。爸媽葬禮的時候他才回來。」
何月心一頓,何衍洛在何路辭上初中的時候就離開家了?
何路辭語氣充滿著無所謂:「我記憶里他一直都是這樣,獨來獨往慣了。你不用管他。」
何月心埋著頭,有些沉吟。她回憶著上輩子跟三哥接觸的場景,三哥確實是獨來獨往慣了。但她跟其餘三個哥哥在一起,三哥自己獨自一人,這樣會不會有些孤單。
雖然不知道三哥跟其餘幾個哥哥究竟發生了什麼矛盾,但家人之間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呢。
「要不我們叫三哥過年的時候早點回來?」
何月心想明白了,自從爸媽去世之後,何家幾個兄弟就變成了一盤散沙。但親情也是需要維繫的,如果不維繫,只會漸行漸遠。而且看幾個哥哥的樣子,好像都習慣這種疏離的狀態,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沒必要吧。」何路辭皺眉。他跟何衍洛很久沒聯繫過了,微信的聊天框估計還是停留在去年,去年何衍洛回家看了一眼,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知道何月心在操心什麼,何路辭解釋道:「我們都是男人,長大了自然是要各自去過各自的生活。再說爸媽也不在了,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的話,沒必要一直呆在一起。」
何月心皺眉。在她被認回何家後,她確實發現了,何星淮和何路辭都住在外面,而何邃之也很少回家。
「何邃之以前忙得腳不沾地,基本不見人影,他辦公室你去過沒?後面有個臥室,一應俱全,以前他都是住在公司。何星淮也是一樣,他一年到頭在外面到處跑。」
何路辭語氣變得柔和:「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搬回來住,他們倆也是一樣。」
何月心睜大了眼,也就是說,三個哥哥都是因為她,這才搬回了家裡?
她心裡有些小雀躍,同時也覺得遺憾。
如果三哥也搬回來就好了。那麼他們一家人就能整整齊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