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祭典
名為太郎的海坊主最近很苦惱。
雖說登上了岸，按理來說是春風得意。
魚想吃多少就有多少，還會被人切成魚生擺放的十分精緻送上。
就算魚吃膩了，也可以弄點人來嘗嘗鮮。
雖然並不好吃，但將他們吞下時驚駭的目光與情緒，便是身為妖魔最好的娛樂。
不過這樣舒適的日子，最近似乎開始出現了偏差。
事情還要從那一天開始，那一天它還在美滋滋的享用著從剛回港的漁船上送來的帝王金槍魚。
結果就在這樣美好的日子裡，一對奇怪的男女卻打倒了它的諸多手下，闖到了它的面前。
一邊說笑著，一邊用著十分輕蔑的，讓人惱火的目光看著它。
還說什麼，「哇！是光頭！」這樣奇奇怪怪的話，簡直是讓人火大。
就在它受不了要現出海中吞噬諸多生命的巨魚身形時，那個男人卻又突然捂著胸口倒下。
兩人用著拙劣的演技，一個裝出重傷垂死的樣子，一個一邊擔憂一邊忿忿不平的朝著它放狠話。
然後兩個人就用它根本追不上的速度直接跑掉了，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過在事後，海坊主還是了解到了那天突然殺過來的男人究竟是誰。
在一年之前曾經做下了屠殺整個東京作亂妖魔的殺戮者，在這座城市之中有著驚人名氣的狩鬼人。
無論是鬼族，還是天狗，亦或者是什麼山鬼之類的妖魔，他的手下不乏這些知名妖魔的性命。
如果放在平安時代，大概是會成為比賴光四天王更加傳奇的角色吧。
而正因為如此，那天他的舉動，才更加顯得反常。
海坊主摸了摸自己鋥光瓦亮的頭，這一毛不拔的頭頂便是它智慧的象徵。
自從那天之後，它在東京妖魔界之中的名聲就如同澆上了熱油一般迅速沸騰著。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小妖魔找上門來，想要投靠和依附於它。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新時代的酒吞童子，大江山鬼王一般。
不過與之相對的，便是它原本舒適的生活開始變得糟糕了起來。
原本屈服於它暴力下的漁民們開始滋生了不滿，海上開始配置了不少的軍艦，讓它的劫掠不再順利。
而且亂糟糟的妖魔們聚集的太多，各種麻煩的小事也層出不窮。
雖然以它的智慧還沒有察覺到問題，但生物趨吉避凶的本質，已經讓它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早在幾日之前，它就已經產生離開陸地，回到海里的想法。
但眼前這種被群妖百鬼簇擁著，吹捧著的虛榮感，實在讓它有些放不下。
也許只是被人類傳染的有些杞人憂天了吧？預感又不一定會靈驗。
再說了，這裡離海邊這麼近。
就算真的出現什麼問題，它也可以在幾分鐘內，就逃到海中。
想必無論是什麼樣的敵人，這點逃跑的時間總是
誒？
世界，在搖晃？
不，原來是自己的頭掉了下來，在剛才，在思索的時候，在那一瞬之間。
敵人什麼時候
奪取性命僅僅只在一瞬之間而已，不需要凌厲的殺意，亦或者複雜的動作。
僅僅是一個瞬間，在視線徹底漆黑的最後，海坊主只看見了飄蕩著的白色裙角。
法蘭德斯平靜的將如同線鋸一般的武器收納在女僕長裙之下。
這傢伙的皮肉的確是超乎意外的堅韌，讓她花了好長時間才切斷脖頸。
不過除了堅韌以外，它就沒有什麼作弊的不死性了，是被切斷頭顱或者刺穿心臟就會死亡的妖魔。
「主要的目標已經解決了，那麼接下來」
從女僕裙下，抽出了兩柄更加適合順手劈斬的刀刃。
收割雜草的工作，可真是一件繁瑣而又勞累的工作。
不過畢竟是答應過的命令，雖然命令的次數還在不斷的增加著。
但身為刀刃，便是早就有著被人驅使的自覺。
就像是在過於自由的遊戲反而會讓人茫然，只會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而不知所措。
刀刃也只有被人所驅使時，才會獲得目標這種東西。
故而即使已經嘗試過了這麼多次，但她還是鍥而不捨的去嘗試殺死玉城光。
這便是她現如今認定的目標，而在此之餘，被玉城光命令著做些什麼，便是類似餐後甜點一樣的存在。
就像在做主線任務的時候，順便清幾個過路的支線一般。
沒錯，就是如此。
殺人，奪取生命，對於她而言，便是如同玩遊戲一樣，僅存的娛樂。
雙手揮舞著刀刃，穿梭在時間停滯與流逝的瞬息之中，編織出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刀網。
在數分鐘之後，當法蘭德斯坐上了離開的車輛時，整棟大樓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的氣息。
所有的妖魔，甚至包括為妖魔效力的人類，全部無差別的被奪去了生命。
而這個消息，則是在半天之後，經由阿夜買通的情報渠道，開始向外散播著。
即使是除妖滅魔，這種殘暴到近乎血腥的手段，也實在是震驚了不少知情人士，無不猜測這究竟是誰幹的。
而此時此刻，他們口中無情的殺戮者，正在接受著玉城光的訓斥。
「我雖然是有抱著讓你揚名的心態去做的，但這也太過於過火了一點吧？」
不分人類或者妖魔，善亦或者惡，弱小或者強大，全部屠戮殆盡。
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做出這件事的人是抱著斬妖除魔的想法，還是全部殺掉的想法去的。
不，肯定是後者吧。
看著法蘭德斯的目光，玉城光嘆了口氣。
還好他是不會受到傷害的，不然在這傢伙的面前，總是有一種面對兇器的感覺。
法蘭德斯就這樣面無表情的聽著他的訓斥，既不辯解，也不反駁，更沒有認錯的意思。
「害，光你也不用在意這件事情，我剛才調查過了哦。」
阿夜看著玉城光訓斥法蘭德斯的樣子，面帶笑容的靠了過來。
「這傢伙本來就是在西方有名的妖怪屠戮者，不用擔心需要為她正名這種事情啦。」
如果殺戮過盛，同樣也可能會被人類社會所排擠，視為異類。
「再說了，她根本就不在意這種事情吧，光你只不過是在瞎擔憂而已啦。」
被勸說了幾句之後，玉城光也暫時熄滅了繼續說教的心思。
習慣了用人類的角度，去說教這些根本從一開始就站在了異類角度的她們。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才擔心，如果這樣下去她們能否正常的在這個排外的人類社會之中生活下去。
「算了，不過伱這個習慣必須要改一改，第」
話說出口，玉城光都忘了自己這是第幾次的命令了。
「總之，新的命令就是，除了我讓你殺的人，以及要傷害你的人，其他人都不准隨意的殺了。」
「明白了，我的主人。」
法蘭德斯微微欠身，應了下來。
「不過這個命令的持續時間是多久？是直到您死之前？還是所有命令用盡之後？」
「總是說這些，但我可從沒覺得我會在這個時代死去。」
玉城光有些無奈，撓了撓自己的頭。
「看你自己的心情吧，畢竟這只是一個賭約而已，你若是不遵守，我也不可能強迫。」
法蘭德斯默不作聲的應下，玉城光轉頭看向阿夜，眉頭微微皺起。
「說起來，你怎麼還在家裡窩著？這種時候應該老老實實的去當你的吸血鬼女王吧？」
「嘿嘿，不是你說要讓我最近低調一點嘛，為了避免暴露，我這不就是在家裡老老實實待著了嘛。」
阿夜撓著臉頰，給自己找著理由。
「最近注意力都被這些傢伙吸引了，你更應該抓緊機會去伸展手腳才對」
「其實是為了祭典吧，那傢伙。」
八千代彌生冷不丁的打斷了玉城光的話。
「今天應該是秋大祭，是因為這個才沒有出門吧？」
只有抱著同樣目的的競爭對手，才會明白對方的想法和打算。
今天是秋日祭，是難得的祭典，自然是想要邀請玉城光陪自己一起共同逛一下祭典，享受約會的。
不過玉城光除了正事之外，很少出門，導致阿夜始終找不到開口的時機和理由。
如果直接開口說，自己只是想要逛祭典的話，大概率會被拒絕吧。
「是這樣嗎？」
玉城光看向阿夜，似乎是想要肯定她的想法。
「那個畢竟是難得的祭典，那個」
雖然各種暗示或者更加主動一點的試探都已經嘗試過了。
但是這種有些純情的邀請，反倒是讓阿夜有些說不出口。
不過看這種事情，看她的表情，也就全都明白了。
「我知道了，既然這樣，那大家都一起出去逛逛祭典好了。」
玉城光瞭然於心，不再追問阿夜，反過來對著三人說道。
「誒？」
一方面是驚訝玉城光竟然答應了，另一方面，阿夜的語氣之中也不免帶了些許的失望。
她還想著只有自己和玉城光兩人就好，法蘭德斯還能使喚一下，八千代彌生？
阿夜偷偷的盯著八千代彌生，滿臉寫滿了「如果你要貫徹自己的人設，就應該果斷拒絕」的意思。
八千代彌生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明顯是「我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人設？」。
旋即朝著玉城光露出了笑容，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嗯，好啊，我也很好奇現在的祭典都是什麼樣子了呢。」
幾句話之間，便輕易的敲定了晚上出門的計劃。
阿夜雖然心有不甘，但又覺得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也就不再辯駁。
比起這些，去準備祭典的服裝，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阿夜匆匆離開，八千代彌生也在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找個由頭回房間去了。
「你不準備換個衣服嗎？」
玉城光看了一眼法蘭德斯，隨後恍然大悟道。
「也是，你是西方人，不過體驗一點新鮮的事物也無妨，去讓阿夜也給你準備一套衣服吧。」
「這也是命令嗎？」
玉城光隨手彈了她一下，便回頭進了書房，丟下了一句話。
「不是，只是建議而已，至於要不要就隨你的喜好自己決定了。」
玉城光還不至於為了這種事情就要命令法蘭德斯，雖說女僕裙也是他要求的就是了。
一時之間就只剩下了法蘭德斯一個人，她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之後，才轉頭朝著另一邊走去。
玉城光回到了書房，下意識翻開了書，嘴裡念叨著。
「秋日祭啊說起來，我竟然完全忽略了這一點呢。」
在紙上隨便的寫了幾筆，雖然划去了諸如賀茂、土御門這樣的名字，但又增添了新的名字進來。
「既然有妖魔，那與之相對的，神明也應該存在，雖然可能也是人類或者妖魔所扮演的。」
「但總歸還是可以去了解一下的，剛好趁著秋日祭的機會，去看一看吧。」
秋日祭典，東京大部分的神社，也應該會參與進來吧。
而且還會抬神轎，比起一個個拜訪，直接在晚上的祭典上一口氣探個究竟比較好。
那麼好好思索一下吧，東京境內比較有名的神社有哪些呢？
玉城光已經開始在紙上，計劃著今天晚上要重點關注哪幾家神社了。
而阿夜，此刻還在喜滋滋的挑選著衣服，為晚上的約會做著準備。
而在她的門口，則是正思索著，該如何開口的法蘭德斯。
夜晚很快就如期而至，節日的彩燈將夜晚點綴的比白晝還要絢麗。
阿夜和八千代彌生都換上了與祭典氛圍相襯的和服，法蘭德斯雖然還是穿著女僕裙。
但款式，也是發生了些許的變化，多上了許多和風的元素在其中。
就像是從西洋女僕變成了真正的大正女僕，只是臉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身邊圍繞著三位不同的美人，就算是在祭典的節日燈光之下，玉城光幾人也吸引來了無數人的目光。
「其他人的目光，真是讓人不悅呢。」
阿夜拿起剛買的小扇，遮住了自己半張俏臉。
為什麼總有人說要跟心愛的人逛祭典呢？
本來還抱有期待的她，在體驗到了這種祭典過於熱鬧的人流後，才產生了幾分悔意。
「這就是祭典嘛，大部分人為了某一個傳統或者習慣而在特定的日子裡聚集在一起的日子。」
玉城光拉著她的手，安撫著她內心的不爽。
「這種的情況，的確不太適合我們，而且你們的容貌都太過於出眾了。」
「不過沒關係，你看，抬神轎的活動開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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