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ver Bullet ,銀色子彈。
12年前,宮野夫婦負責研發並跟進的藥物項目。
啊,過期好久了呢。
10年前,宮野夫婦因實驗室失火而死亡,銀色子彈的相關資料一併被燒毀。
因為定期提交的實驗資料,組織內部仍留有關於銀色子彈的研究報告,以及數量不多的半成品藥物,但由於種種原因,在宮野夫婦去世八年後,這些資料才轉交給四號基地進行後續研究。
——聽說是為了給即將從國外留學歸來的宮野夫婦的女兒提供更豐富的研究材料。
白川遲作為組織研究員中為數不多的代號成員,四號基地的負責人之一,理所應當的接手了銀色子彈的研究活動。
不巧,可憐的13號實驗體被選中進行這次新版銀色子彈的人體實驗。
「哎,Sunrise 大人,我真的要吃那過期十多年了的藥啊?」雲居漱月苦著臉。
「當然了,我親愛的實驗體。」白川遲帶上自己的銀框眼鏡,順手扶了扶,輕笑一聲,「其實也沒這麼誇張,肯定不是給你吃正兒八經的過期藥啦。新版的藥效是我們改進過的,對人體的傷害也不可能有十年前那麼嚴重。」
「最嚴重也就只不過是讓你和你的前輩最終都變成一個發色而已,那屬於不定因素。」
他笑著,一縷頭髮軟軟的垂下,遮住了他此時的神色,「你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體有多特殊,不是嗎?」
天生的實驗品。
這是實驗基地里的共識。
白川遲好像又想到了他的同僚——神經兮兮的三號基地負責人黑死酒看向雲居時那貪婪的、肆無忌憚的目光,就好像只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趁著一點點惡意還沒在面上表現出來急忙壓了下去,目光轉了轉。
「誒,不過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為什麼你一個實驗體會被選做行動組的『繼承人』。」
白川,話題轉的有點生硬啊。
雲居漱月輕笑。
組織高層一般都以各色基酒命名,比如說行動組的帶頭人,大名鼎鼎的勞模琴酒,又或者是情報組老大,組織二把手朗姆酒。
要麼是手握實權,要麼就是前途無量。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比如說某個看上去老老實實當司機,背地裡暗戳戳追星買周邊的伏特加。
嗯,一條沒有任何依據的推斷。
當時雲居漱月獲得代號時,引起了組織內部很多人的注意,在大多數人的想像中,他的代號應該是某種雞尾酒或者威士忌來著——
因此,他也一度被某些不怕死的雜碎們戲稱為是行動組小一輩的「繼承人」。
啊,一群無聊的人無中生有的揣測。
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
琴酒在組織里有很多不對付的人,一直站在他那邊的雲居漱月當然也躲不掉一些惡意。
組織成員不能無緣無故自相殘殺,所以,他們就用另一種方式來給他找麻煩。
無聊死了。
繼承人?
開什麼玩笑?他才比琴酒前輩小四歲。
他都死了,琴酒前輩還沒死呢。
雲居漱月悄悄翻了個白眼→_→
「啊,大概是因為我是前輩一手帶出來的?」雲居漱月假裝忽略掉白川遲生硬的轉折,思索著自己當時可能說過的話,儘量使自己顯得自然些,「不過,為什麼說會變成和前輩一樣的發色?」
「當年為了試驗初版的銀色子彈的藥效,在組織內部符合條件的成員中挑選了一批作為實驗體,存活率極低,不過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還活著的基本都已經成為高層了。貝爾摩德是一個,琴酒是另一個。」
白川遲壓低的聲音回應著。
「琴酒的頭髮開始掉色了,不是嗎?後遺症的潛伏期長得嚇人——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不過經過改進以後,大部分的負面效果都被削弱了,剩下的……呃,應該也不會太過嚴重。」
他拍了拍雲居的肩膀,像是安撫。
「好了好了,回去休息吧。我希望你到時候可以活蹦亂跳的進來,活蹦亂跳的出去。」
「一定!」少年眨了眨眼,跳下台子,因為有些不適應掌握現在的身體,身形晃了晃,差點崴了腳。
「小兔崽子,給我小心點兒!」
四號基地未來的總負責人又一次被自己的幼馴染(?)惹得差點炸毛。
★
出了地處郊區的四號基地,雲居漱月的神色忽然陰沉下來,一雙淺金色的眸子晦暗不明。
果然還是得早做謀劃,不是嗎?
改良過的銀色子彈藥效的確很強,甚至只用一次實驗就證明了一切。
它所帶來的影響,甚至比十年前更加嚴重。
屍檢都無法檢測出來的毒藥。
實驗組裡什麼風聲都沒有走漏出來。
他只知道,他被另一位負責人告知要推遲實驗時間。
——推遲到半年後。
這是銀色子彈項目的負責人從來都不會做的決定。
甚至從那天以後,四號基地徹徹底底地進行了一次大換血。
由三號基地的瘋子們接管了。
任由一群黑死酒領導的瘋狗作威作福。
那是他最痛苦的半年。
那次實驗以後,白川遲再也沒有出現過。
天才研究員是不需要被作為實驗體的。
不過,天才與瘋子往往就在一線之間。
白川遲在某些時候也的確是個瘋子。
他偏執到居然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實驗體搭上自己的性命。
Sunrise ,不值得。
這次的實驗本該在下周二進行。
他要賭一次。
賭自己這條命,老天爺都不想收。
現在的他,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果然,還是得趁早做謀劃啊。
一步步將悲劇限制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這才應該是正確的走向。
★
身為一個未成年的代號成員,雲居一不能開車,二不能直接掏槍出來大吼一聲:「劫車!」慘兮兮的頂著大太陽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看到些零落的房屋。
又過了一會兒,七拐八拐繞進一條潮濕幽暗的小巷,熟門熟路地走到巷尾,挑起常青藤下完美融入牆面的帘子,掀開暗格,在一把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電子鎖上輸入自己的代號。
看著遠處嵌在角落裡的爬滿鏽跡的老式報刊亭彈開了門,雲居一時有些無語。
仗著這裡沒人是吧?!
也不怕被人看到了去酒吧要份飲品單天天跑這裡來試了玩啊?
雖然知道不會,但還是很想吐槽啊=_=
面無表情地把暗格合上,帘子放下,常青藤扒拉回原處,向著報刊亭走去。
順手關上門,一點陽光從門縫裡溜進壓抑的空間裡,倒顯得這滿地的灰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但看見灰撲撲的木製書架上有一個格子格外乾淨……
雲居:……不能忍,這真的不能忍!
累了,毀滅吧。
截止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他這短暫的人生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在給別人做掃尾工作。
啊哈,具體分一下,這百分之八十是百分之七十五給公安及可愛的臥底同期掃尾,百分之五給組織掃尾呢。
霓虹公安,你怎麼回事?!
作為官方的基本素養呢?!
還有組織,挑人怎麼挑的?!
這哪裡來的這麼多臥底?死得太晚你不舒服是吧?!
無比負責地把旁邊積了灰的雞毛撣子拿過來,把書架上的灰撣得均勻一點,又憤憤地丟了回去。
想了想,把另一個格子擦乾淨。
好了,完美。
看看看看,一個謹慎的組織成員該怎麼做?
(屬實是太久沒出來晃悠的)雲居漱月現在超有閒心的!
沒辦法,以前沒有那個條件,現在有了。
雖然不出意外的話只有這麼一小段時間,但也足夠了。
在衣袋裡摸到了一雙手套自覺戴上,在先前那個一塵不染——啊,現在也是灰撲撲了的格子上輕輕敲了三下,聽到輕微的「喀噠」聲後,輕輕推開書架旁邊的暗門,走了進去。
嗷,一個謹慎的組織成員是肯定不會忘了隨手關門的。
看看!
睜大眼睛好好給我看看!
詭異的滿足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