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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寸金12

2024-08-13 02:30:42 作者: 薄月棲煙
  「母親——」

  鄭雲霓輕呼一聲,疾步跑到了婦人身邊來。

  她一邊扶這婦人,一邊回頭看了霍危樓一眼,見霍危樓未曾生怒,方才鬆了口氣。

  「母親,您怎麼出來了?」

  鄭雲霓輕聲問著,可婦人還是望著鄭文宴的屍首呵呵發笑。

  一旁福公公驚的張大了嘴巴,因被鄭雲霓叫做母親的婦人,明顯看著精神有異。他忍不住看了霍危樓一眼,便見霍危樓看著安慶侯夫人的目光幽沉沉的。

  福公公上前來,「大小姐,這位是令慈?」

  鄭雲霓「嗯」了一聲,這時,兩個侍婢驚慌失措的追到了院門口,看到來人,鄭雲霓面上溫婉一變,厲聲斥道:「你們是如何做事的?怎能讓母親一人出來?若出了事如何是好?」

  兩個侍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小姐息怒,夫人晚上不喝藥,非說想出來看雪,結果一出門就扔掉斗篷和湯婆子跑了,奴婢們一時未追上……」

  許是顧忌到有外人在場,鄭雲霓克制的道:「這般冷,還不將母親請回去?」

  兩個侍婢忙又站起身來,拉著安慶侯夫人的手臂朝外走,可安慶侯夫人卻不願離開,口中笑音古怪,鄭雲霓只怕鬧下去不好看,低聲道:「傻姑呢?去把傻姑叫來——」

  說著,她也上前去低哄安慶侯夫人,安慶侯夫人看著鄭雲霓,似回神一分,鄭雲霓忙抓住機會,和兩個侍婢連拖帶拽的將安慶侯夫人帶了出去。

  院子裡頓時安靜的落針可聞,三夫人哭號聲停了,其他人亦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福公公見狀扯了扯唇角,想和緩氣氛一般的走到二夫人跟前,「二夫人,為何大夫人……那般……要叫傻姑?」

  福公公遇見過傻姑,想到那孩子模樣,又身份低微,不免有些奇怪。

  二夫人嘆了口氣,「大嫂病了多年,那傻姑是大嫂一次出門時在路邊撿的,許是見她可憐吧,那傻姑也有些呆呆痴痴的,平日裡不怎會說話,可大嫂就是喜歡她。因此有時病發的厲害了,雲霓便會令傻姑去陪一會兒大嫂。」

  薄若幽聽的有些唏噓,原來說大夫人重病不得見客,竟是患的瘋病。而瘋瘋癲癲的大夫人,卻喜歡一個痴痴傻傻的傻姑……

  一絲詭異漫上心頭,薄若幽下意識想到了案子上,可念及她二人一個瘋一個傻,便又覺得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些。

  霍危樓神色仍是晦暗不明的,此時出聲道:「走吧。」

  薄若幽連忙跟在了霍危樓身後,出了院門直往西院去,走在路上,福公公見誰都不說話,輕咳一聲道:「也不知大夫人病了多久了。」

  「聽聞病了十多年了。」

  霍危樓顯然早就知道,福公公唇角幾抿,也不言語了。

  一行人到了西院,因傷在背部,便令屍體俯趴在氈毯之上,薄若幽立刻開始驗屍。

  鄭文宴衣袍很是齊整,無絲毫拉扯打鬥的痕跡,唯一便是趴在書案上造成的摺痕,而兇手次次皆以迷藥先手,如此便保證了在現場留下最少的痕跡。

  屍體之上亦無其餘傷痕,薄若幽仔細檢驗之後,將兇器取了下來。

  「降魔杵杵尖長約四寸,其中約二寸半刺入死者後心,傷口內出血量多,應是刺破心脈導致失血量多致死,屍體體表無其他損傷,只刺入處有輕微挫傷,傷口深,內壁平整,只此一次刺入,依照兇器刺入角度看,事發時兇手應當站在死者身後,因死者俯趴,兇手以降魔杵直刺入後心。」


  說至此,薄若幽眉頭微皺,而後下意識往霍危樓身上看了一眼。

  霍危樓望著她,薄若幽便道:「死者身量不至五尺半,比侯爺矮一些,且當時俯趴在桌案之上,若兇手是侯爺或者福公公這般高,刺入的角度應當是直直往下走。」

  薄若幽揮了揮降魔杵,「鄭三爺昏迷後毫無防備,兇手亦只刺過一次,任何人在此等境況下,必定會選擇最易發力的角度刺入,如果身量高,卻以傾斜的角度刺入,那握著降魔杵的手勢會十分奇怪,反而難刺的深,若是民女這般高矮,多半也能做到直上直下,可眼下這傷口,卻是略微傾斜著的……」

  薄若幽話語一定,「除非,兇手比民女還要矮上兩分。」

  老夫人死於隱疾暴發,鄭文宸死於墜樓,二人身上,都無兇手直接留下的致死傷痕,而鄭文宴雖然衣袍齊整,身上亦無別的痕跡,可兇手選擇以降魔杵殺人,此創口便是鐵錚錚的罪證,而兇手又如何能想到,這尋常的害人之法竟能暴露其身量。

  霍危樓眼底生出一絲微芒,「兇手身量只有五尺上下。」

  薄若幽點頭,這時,一個繡衣使從外走了進來,「侯爺,院外有發現。」

  霍危樓眉峰微動,福公公忙道,「侯爺且去,老奴留下。」

  霍危樓掃了薄若幽一眼,轉身而去,他一走,福公公便望著他背影嘆了口氣,薄若幽疑道:「公公怎麼了?」

  福公公轉身笑道:「這案子越發看不明白,也不知何時能破。」

  見薄若幽還望著自己,福公公便道:「其實此番侯爺來侯府,不過是打算來看一眼便走的,可沒想到老夫人之死當真有疑,還死了個二爺,到底臨走之時信陽侯一把年紀上門拜託過,便留了下來,可侯爺還有別的公差在身,耽誤的越久,越是不利。」

  薄若幽面露恍然,口中忙道:「民女會盡力而為的。」

  福公公笑出聲來,拉過一旁的敞椅坐了下來,「咱家可不是為了催你,咱家也看得出來,你是個盡心盡力的好姑娘。」

  薄若幽唇角微彎不再多言,只垂眸繼續檢查屍體。

  死因已明,兇手殺人手法並不複雜,倒也無剖驗之必要,可薄若幽想到霍危樓急赴旁的公差,便想尋出更多線索來,早間那一救,她到底深深放在了心底。

  然而任憑薄若幽翻來覆去的查驗,屍體之上都再無新的線索,她一時有些發愁,望著鄭文宴那張仍是活生生的臉,不由嘆了口氣,一轉頭,卻見福公公靠著椅背,竟疲憊的打起了瞌睡,薄若幽這才發覺,夜色已深了。

  霍危樓尚未歸來,許是院外發現了更重要的線索,薄若幽整理好鄭文宴的屍體,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門去,門外一盞喪燈在廊檐下投下一片發白的光,夜風一來,燈影斑駁搖晃,薄若幽攏了攏斗篷,正要進去叫醒福公公免得他著涼,可眼風一錯,卻瞥見院門口的黑暗之中站著個人。

  薄若幽眉頭一皺,抬步走到院中,「誰在那裡?」

  走了幾步站定,薄若幽出聲問了一句,很快,一抹白袍自黑暗中走出。

  薄若幽定睛看過去,下一刻,她便見鬼似得後退了一步。

  因她看見,剛剛被她仔細檢驗過的鄭文宴,此刻,竟然直挺挺的站在黑暗中,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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