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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寸金19

2024-08-13 02:30:43 作者: 薄月棲煙
  傻姑跌坐在雪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肩背瑟瑟顫抖,更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人,霍危樓睨著傻姑,似乎也沒想到拿住的竟是個小丫頭。

  薄若幽低聲道:「侯爺,她便是傻姑。」

  那夜在前院盤查府內下人時,傻姑站在角落並不顯眼,因此此刻是霍危樓第一次見她,薄若幽又低聲將大夫人與傻姑之緣分道出,霍危樓眉頭便皺的更緊。

  周圍皆是執刀而立的繡衣使,霍危樓更是氣勢迫人,薄若幽便上前蹲下,柔聲道:「傻姑?你怎在此?」

  傻姑身子縮的更緊,薄若幽便道:「你看看我,上次你見過我的。」

  傻姑愣了愣,這才緩緩抬眸看薄若幽,可她目光木訥,神色茫然,似乎根本想不起來何時見過薄若幽。

  人人皆知傻姑痴呆,薄若幽見她認不出自己也不意外,只是望著這雙眸子,雖仍覺好看,卻無那日之靈秀,可在燈火映照之下,又莫名有些熟悉。而那疤痕,仍是橫陳在她臉上,薄若幽那日只是驚然一瞥,如今細看,卻覺比那日還要駭人些。

  薄若幽心頭滑過一絲古怪,又輕聲問:「你在此做什麼?」

  此處雖是靠近祠堂,卻亦是荒僻,且祠堂剛付之一炬,這周圍還瀰漫著一股煙火氣,若無事,怎跑來此處?

  傻姑又垂了眸子,縮著肩背不語。

  這便有些難辦了,她顯然比那日更怕人。

  薄若幽上下打量她,她身上還穿著上次那件素襖,鞋上沾著雪泥,倒也看不出異常來,且她腿腳不利索,總不至於是她行兇。

  此處地上只有繡衣使和傻姑的腳印,一對比,傻姑的腳印十分明顯,她左腿受傷,因此腳印總是一深一淺,亦比繡衣使們的腳印更小些,薄若幽往竹林的方向看了看,又去看那兇手留下的蹤跡。

  蒿草枯黃,覆雪層疊,被來回踩踏之痕跡十分明顯,薄若幽仔細比對,只覺和前次在鄭文宴書房院外看到的腳印一模一樣。自然,亦能看出和傻姑的腳印不同。

  薄若幽皺眉片刻:「民女適才所見之人,未有瘸腿模樣,還穿著形制不同之冬襖,應當不是傻姑,只是她不肯說話,也問不出為何來此。」

  所有嫌疑之人中,最為棘手的便是傻姑這般痴呆或患有瘋病者,霍危樓當機立斷道:「帶去前院,問問管事誰與她同住。」

  繡衣使應聲,而賀成也在此時匆匆趕來,路上他已知薄若幽見了兇手,此時見到薄若幽便後怕道:「小薄啊,萬萬莫要一人出來了,太危險了。」

  薄若幽忙應下,霍危樓看了賀成一眼,這時繡衣使上前道:「侯爺,四周都搜過了,痕跡不少,卻都極是繁亂,侯府各處要道皆有守衛,屬下懷疑兇手這幾日皆是繞行這等荒僻之處躲避戒嚴,這竹林再往北是一處梅林,梅林之後便是後院高牆。」

  此言落定,薄若幽後知後覺的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梅香。

  霍危樓便抬了腳步往梅林的方向去,賀成和薄若幽跟上,不過片刻,一片黃香梅林映入眼底,竹林無人打理,此處更靠北,便更是荒蕪,饒是如此,如今正月凜冬時節,寒梅凌寒綻放,火光映照下,淡黃花蕊簇於枝頭,暗香浮動,馥郁襲人。

  繡衣使抬手一指,「梅林內亦有些人跡,可此處空曠,不易躲人,最北邊倒是有一口枯井,適才屬下們查看過,無人藏於其中。」

  竹林茂密還可藏人,梅林卻梅樹稀疏,一眼便可掃盡,霍危樓看著遠處高牆,沉吟片刻帶著眾人轉身往前院去。


  兇手忽而現身,還差點便被拿住,霍危樓命人搜查整個侯府,小半個時辰之後,府中鄭文安等人又都集在了前院正廳,然而包括鄭文容在內,大家今夜皆有人證。

  鄭雲霓來的最晚,她剛一進院門,便見廳外站著傻姑,傻姑垂著腦袋,安安靜靜的站著,可她聽到腳步轉身看到鄭雲霓,面上畏怕頓生,後退幾步,背脊都撞在廊道欄杆上。

  薄若幽站在門口,剛好看到這一幕。

  鄭雲霓冷冷的看著傻姑,似乎在不滿她竟然在此,可見薄若幽望著門外,她下頜一抬,儀態聘婷的進了廳內。

  廳中鄭文安正在說話,「得了侯爺吩咐,在下一直在祠堂看著他們清理火場,傻姑做事笨手笨腳,且今日都是體力活叫的都是些家丁,在下也不知她為何跑去那邊。」

  「侯爺,」鄭雲霓此時開了口,「她是去給母親折黃香梅的,府內梅花雖不少,可母親獨愛黃香梅,只有北邊那片梅林是黃香梅。」

  如此倒也有了解釋,只是大晚上令一呆傻之人去折梅,聽著實在有些詭異。

  霍危樓看了鄭雲霓一瞬,又看向鄭文安,「當初你母親那件衣袍,可確定燒了?」

  鄭文安猶豫道:「是三哥派母親身邊侍婢燒的,逝者之物,一般無人會留下吧,且那袍子也非金銀珠玉……」

  他這般說,便是不曾親眼看到那衣袍燒掉。

  霍危樓看了眼賀成,賀成便出了廳門。

  鄭文安說完見霍危樓不語,猶豫著問道:「侯爺,可是有了什麼線索?」

  霍危樓搜查侯府,卻未說緣故,等眾人到了,亦先問了傻姑之事,因此,大家還不知今夜發生何事,霍危樓眸色微凝,「今夜兇手穿著那件素襖出現在東邊竹林,被撞見了。」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皆變,尤其鄭文安更是僵在原地,「什麼……撞見兇手了?」

  鄭雲霓亦問:「可看清模樣?」

  霍危樓語聲沉沉:「未看清。」

  鄭文容站在一旁道:「那她必定是藏身在竹林之內,或許這幾日都在那裡,府內這等荒僻之地頗多,侯爺可多派人搜查。」

  福公公嘆道:「四爺,已經搜查過了,四周的確有不少人跡,可還是沒找到人,也不知藏去了何處,這幾日大家都要小心些,免得為兇手所傷。」

  鄭雲霓粉拳緊緊攥著袖口,神色沉凝,鄭文安同樣想著什麼,神思不屬,這時賀成進了廳門,霍危樓見他欲言又止,便先令眾人退下。

  待眾人退出去,賀成道:「侯爺,去問過了,當日燒衣裳的是老夫人的婢女墨意,將衣裳交給一個粗使婆子燒的,那婆子有些忌諱,將袍子扔進火盆之後便走了。據那婆子說,後來再去端火盆之時,裡面又燒了不少雜物,也看不見衣袍了,想來是被燒盡了。」

  不曾親眼所見,便仍是存疑,這時,又有繡衣使進門道:「侯爺,傻姑平日住在下人房裡,和內院十多個粗使婆子們同住一院,因她得大夫人喜愛,自己有一間獨立的小廂房。」頓了頓,繡衣使道:「當日燒老夫人衣物的粗使婆子,也住在這院中。」

  霍危樓眉峰一動,「帶人去她房裡看看。」

  薄若幽也在心底生出一絲異樣,這樣巧合,難道是她想錯了嗎?

  她看向廳外,便見傻姑縮在角落裡,十分避忌鄭雲霓等人,她猶豫一瞬走向傻姑,拉住傻姑讓她跟著自己進屋來,許是薄若幽親善,傻姑亦步亦趨跟進了廳內,薄若幽將門關上蹲在傻姑跟前,輕聲道:「傻姑,我是大夫,給我看看你的舊傷好嗎?」

  傻姑愣愣的望著薄若幽,似有些意外,可她一來不敢,二覺薄若幽親和,倒也不反抗,於是,薄若幽的手順著她的腳踝摸了上去。

  往上便是纖細小腿,腿肚處卻幾乎只剩一層皮肉貼在骨頭上,疤痕粗糙,細覺之下,能摸出骨頭折裂又癒合的痕跡,薄若幽先是皺眉,繼而又鬆了口氣,她站起身來溫和的撫了撫傻姑的發頂,「傷都好了,沒事了。」

  傻姑眼底戒備鬆了一分,薄若幽將她帶出去,再進門之時道,「她腿上的傷為真,瘸腿亦是真,她不可能行兇。」

  作者有話要說:當大家最覺得撲朔迷離的時候,真相就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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