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情雖然低落,但他從不在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按他的一貫作風,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
他揉了揉臉,搓掉落寞的表情!小腿一邁,雙手一叉,頓時又來了精神。
「剛才誰動的手啊?給我站出來!」
「我動的手!你待如何?」
錦衣青年正要祭出隔空掌,舒雅卻緊了緊他的胳膊,眨巴著黝黑的大眼睛,將他扯到了一邊。
青衣少年抬頭看向錦衣青年,習慣性地撩了撩頭髮,槽!撩不動,手卡在頭髮裡面了,這逼裝不了。
換豎起中指,說道:「我告訴你嗷,你動的可是腳咦,今日這一石之仇,來日……我……。」
等看清了對方的修為,竟然是靈液境,這……好像有點草率了哈。
他咽了口吐沫,繼續說道:「我從長計議,小爺我暫且撤退!」
他本想丟下幾句狠話的,可實力不允許啊!
加上未知的惡意越來越大,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少年連話都沒有說完,就奔逸絕塵地向岩石方向跑去,又一頭扎進岩洞中。
路邊眾人,見他狼狽不堪地逃去,立即哈哈大笑起來,「這…呵呵,這臭蟲以為躲在岩洞中就安全了,也太搞笑了吧。」
「呃……這岩石倒是有些怪異,怕是難以擊破。」
「哼!這有何難啊,師哥只需放一個火球術,便能將之燒成烤豬。」
……。
眾人忘卻了天空的異象,又對著少年藏身的岩石指指點點,議論不休。
舒雅卻緊皺著眉頭,正回味那句「遠超那場天災!」
他所說的「那場天災」,是指那個世界,發生的那場災難嗎?
那是一場曠世大災!她甚至都懷疑,在那場災難過後,那個世界,是否還有倖存的人類。
舒雅又想起青衣少年撩發的模樣,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呢?難道是他?
對!就是他!這個青衣少年,就是她曾經的未婚夫……蕭劍!
舒雅的眼淚奪眶而出,她鬆開錦衣青年的胳膊,急忙向岩石方向奔去。
可剛跑出幾步,又猛然停頓下來。
蕭劍的處境令她心如刀絞,但她深知自己也是無能為力,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連自保都很困難,又談何幫助蕭劍啊。
況且,兩人現在都有了各自的人生,再次相認,除了徒增難堪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
「啊!大家快看,天空好像要破裂了!」
突然一道驚呼,將舒雅從猶豫中喚醒,她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一道漆黑的裂痕貫穿天際。
「咔嚓!」
「…咔…咔!」
一道驚雷過後,緊接著,又是幾道裂痕划過天際。
天穹像遭到撞擊的玻璃一般,開始碎裂,發出「咔咔」的聲響。
隨著天空裂痕的增多,大地的重力逐漸消失,一股神秘的引力,自天外撲來。
瞬間,天地倒轉!
大地變成了萬丈懸崖,而天空,則成為了無底深淵。
眾人只覺身體一輕,竟然慢慢的漂浮了起來。
他們驚恐地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死亡氣息。
當舒雅離開地面的瞬間,她不由得想起了蕭劍說的「危險將至!遠超那場天災!」
她突然又後悔了,或許,這就是她和蕭劍的最後一面!
她覺得自己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給他一個交代,不能留下這個遺憾。
她不再猶豫,大聲朝下面的岩石喊道:「蕭劍!我……我是舒雅!蕭……,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越來越遙遠……。
而岩洞中的蕭劍,此刻早已堵住了洞口,他無法聽到舒雅的聲音。
大地的重力仍在減小,天空的引力卻越來越大,地面開始劇烈震動。
岩石開始搖晃著浮向天空,海水化作浩瀚的瀑布,像張開獠牙大嘴的怪獸,向天空撲去。
大地戰慄!天穹色變!
蕭劍也隨著他藏身的岩石,一起墜向天際,塞住洞口的木頭,也被撞飛了出去。
他透過洞口,看到了無數驚恐的人們,從前方飄過。
他們似乎被一股力量牽引著,紛紛朝著一方空域匯聚。
無助的他們舞動著雙手,試圖抓住點什麼,想要掙脫這種束縛,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
悽慘的哭喊聲和尖叫聲,在狂風的呼嘯聲和霹靂的炸雷聲中,顯得極為渺小。
這一刻,尊卑貴賤不再被區分,修為高低也無關緊要,他們都無一倖免地聚集在同一方空域之中。
這是一方極為詭秘的空域,空域中除聚集了無數的人類之外,再無其他雜物。
那些橫衝直撞的岩石,和無孔不入的海水,儘管明顯撞上了這方空域,但下一刻,它們卻出現在空域的另一側。
蕭劍驚駭地盯著這方空域,緊咬的嘴唇已露出一絲血痕。
這方空域,讓他感到毛骨悚然,他緊緊抓住岩縫,生怕自己也被捲入其中。
他感知到這就是一方絕境,一旦被拉入其中,絕無生機。
果然,他的感知很快便得到了應驗。
就在大家還驚恐交加時,空域的底部突然失去了支撐,密集的人群,猶如冰雹一般墜向地面的廣場。
然而,在他們距離地面,尚有一段距離時,卻化作了縷縷青煙隨風消散,只留下體內凝結的晶核,宛如暴雨一般,灑向廣場。
晶核逐漸堆積如山,偶爾夾雜著一些耀眼的金黃色碎片,猶如秋天的樹葉般,紛紛揚揚地飄落。
幾個忽隱忽現的鬼魅身影,正穿梭在晶核雨中,搜集這些碎片,並小心翼翼地放入精緻的玉盒中。
廣場上,更多的鬼魅揮舞著巨鏟,將晶核收入到容器中。
蕭劍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腦海一片空白。
自從他被傳送到這個世界,便感知到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今天,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端倪。
然而,即使知道了真相,他一個雜靈根又能怎樣?
雖然雜靈根也能修煉,但與純靈根相比,相同級別下,他得付出三十二倍的努力。
「哎,舒雅,是我沒用,我……我幫不了你,也……也報不了仇!」
蕭劍哽咽著自言自語,滿臉淚水,沮喪地搖著頭。
他狠狠一拳打在洞壁上,心中充滿了自責和無奈。
他甚至懷疑,即便他修煉到再高境界,也是無濟於事,他感覺到這裡的水……太深!
是難以想像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