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班裡的同學進來送作業。
徐冬看到最上面那本練習冊封面上寫了二班，等人出去了才開口。
「老師，我坐那看得清黑板，不換位置沒關係。」
周文董讚許地點頭，感動道：「你是個好孩子，去吃飯吧，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老師。」
徐冬出了辦公室，長吁一口氣。
她步伐輕快的走回班裡。
將校服放進書包里裝好，班級里空無一人。晚餐時間，大家都去吃飯了。
他們兩人沒有等她，應該認為她晚上也去食堂吃。
徐冬在食堂排完隊，照舊找了個沒人的角落。
與中午不同，這次，她對面的位置有人坐下。
徐冬條件反射地看了那對面的人一眼，迅速悶頭大口吃。
「吃這麼快，你是有什麼急事？」沈熠不急不緩拆開外賣包裝。
徐冬頭都沒抬：「急著吃完。」
食堂喧鬧，高中部一半以上的同學都在這吃飯。
不知是否是心理原因，下午來食堂吃飯的人，比中午的貌似要更多。
他低低地笑出聲音：「急什麼？吃飯要細嚼慢咽。」
能急什麼。
當然是急著吃完跑路。
沈熠把拆開的外賣，放到兩人中間：「吃點？」
麻辣香鍋的香氣撲鼻。
徐冬碗裡是清淡的魚粉，她沒經住誘惑，用他沒用過的一次性筷子夾了一顆撒了芝麻的丸子放到自己碗裡。
她把筷子放回去：「你點了外賣，在教室吃不是更安靜嗎？」
「商家忘了拿米飯。」
「那你去打米飯。」
徐冬嚼著丸子，腮幫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說。
沈熠淡笑不語。
她這才注意到他打了米飯。
氣氛尷尬。
徐冬往食堂排隊窗口看了看，沒看見徐夏。
徐冬問他：「我哥呢？」
「跟楊恆他們出去吃了。」
「楊恆不是家就在附近嗎？」
「他父母上班，沒人給他做飯。」
「哦。」
……
幾句閒聊後，更尷尬了。
沈熠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米飯：「周董找你換位置？」
這樣的稱呼她聽別人喊過好些次，周文董被班裡同學稱呼為「周董」、「周扒皮」。
想到辦公室里周文董說的那些話。
徐冬用勺子喝了一小口魚粉湯，只說：「拿校服。」
沈熠應了聲。
他們兩人沒有再說話。
等她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準備離開。
他半開玩笑出聲：「我說妹妹，我怎麼覺得，你在躲我？怕我吃了你？」
徐冬不慌不忙的吸了下鼻子：「沒啊。」
沈熠從外賣袋子裡拿出包手帕紙遞給她：「說謊話，遭報應了吧。」
她接了紙巾，擦了擦發癢的鼻子。
什麼報應。
「我只是有鼻炎。」
她有些輕微鼻炎，味覺性的，一吃冷的熱的辣的食物，就會流鼻涕或是打噴嚏。
徐冬擤完鼻涕，眼神心虛的避開他：「我沒說謊。」
沈熠顯然不信。
「我們孤男寡女面對面坐在一塊吃飯不太好，有點奇怪。」她為了增加說服力，委婉的說。
他抬手，指尖搭在眉骨上揉了揉，似乎覺得她說的很不可理喻：「這兒的其他人不是人？」
徐冬用紙巾擦拭嘴唇：「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面對面在食堂吃飯，這很像小情侶才會做的事。
她被紙巾擦過的唇殷紅。
沈熠挪開目光。
她的意思無非是怕被傳緋聞。
他重複了一遍微信上說的話：「別在意緋聞。」
靜默片刻。
「徐冬。」沈熠叫她的名字，略有些嚴肅道，「別人的嘴是管不住的，生活里沒那麼多觀眾，多關注自己。」
最後，他說：「我會跟周董談一下換位置。」
說完這些，沈熠表情淡淡。
他一直對有沒有同桌，別人怕不怕他，遠離他，秉持無所謂的態度。
對她有點特殊，大概是對初見那天她心不在焉的喪跟後來了解的乖巧又帶了些叛逆的矛盾性格，產生了些興趣。
加之，她又是徐夏的妹妹，他多關照了些。
僅此而已。
察覺到他情緒變化，徐冬看碗裡剩下的魚粉上漂浮著的蔥花，弱弱地問了一句：「你真的不覺得面對面單獨吃飯有點像…嗯…就是那個……」
當著他的面，她說不出口。
她腦海里已經自動腦補了不下兩遍沈熠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後會不可一世欠揍的逗她取笑她做什麼春秋大夢的畫面。
沈熠追問：「那個什麼？」
徐冬抿了抿唇，難以啟齒，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像男朋友女朋友……」
反應過來的沈熠笑了，笑得不能自已。
搞了半天，小姑娘擔心的是這個。
他笑了好一會，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才堪堪停下來。
徐冬被他笑的臉龐緋紅：「有那麼好笑嗎？」
沈熠斂住笑意，反問：「你跟你哥單獨吃飯會奇怪嗎？」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徐冬在心裡邊說：你又不是我哥，別老占我便宜。
她強調：「就是不一樣。」
沈熠唇邊的笑染上幾分無可奈何：「不一樣就不一樣吧，走了小同桌，熱愛學習去。」
·
明亮的白熾燈照著，上面有細小的蚊蟲飛舞。
徐夏比他們先回教室，已經在座位上等著了。
見他們一起進來。
他握著雲南白藥搖晃兩下，略帶不滿：「你倆已經這麼熟了嗎？」
沈熠懶散的坐到楊恆課桌上：「緣分深，在哪都能偶遇。」
徐夏沒理他，把藥拋給徐冬：「自己噴。」
她看著手裡的藥，陷入沉思。
原來他是去楊恆家拿藥了。
想要告訴她哥真相的徐冬把話咽進肚子裡，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看來她還得維持那個立下的人設。
沈熠像是看穿了她內心想法，上課後在她身旁笑她，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同桌，看來你以後不用為事業發愁。」
徐冬奇怪：「為什麼？」
他知道她家裡是開炸串店的，指她以後可以不找工作繼承家業嗎？
沈熠：「你已經有了新的就業方向不是？」
徐冬更加疑惑：「什麼？」
他垂下眼瞼，在看她的腳，意有所指：「當實力派演員，拿影后。」
徐冬：「……」
想罵人。
到底是誰！
她才要裝崴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