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是高二生活常態。
周五，他們上午剛考的數學卷子，下午就出了成績批改完發下來。
有人穩定發揮，有人兩行清淚。
楊恆翻來覆去看試卷上的大紅叉叉，少得可憐的紅勾勾，以及那個醒目的二字開頭分數。
他仰天長嘆：「清湯大老爺，救救孩子吧！」
郝思琦拿起他的試卷一看，二十七分。
當場給他判了死刑。
沒救了。
他拍了拍楊恆的肩膀，善意的給了他一點希望：「加油，我相信你，下次可以三十分以上的，一點一點進步。」
楊恆含情脈脈望著他：「真的嗎？思琦你真好！」
徐夏在一旁看兄弟情深的大戲，嗤笑：「老老實實回家接受爹媽的審判吧，二十七分跟三十分有什麼區別？」
剛被安慰到一點就有人往他傷口上撒鹽，楊恆欲哭無淚：「我完了，我死定了，我媽肯定要扒了我的皮，把我掛樹上打！」
徐冬聽著，不忍的說：「不會的，只是一次沒考好而已，不會那麼嚴重。」
楊恆擦去不存在的眼淚，發自肺腑：「冬冬，還是你比較心地善良，不像你哥，就會說風涼話。」
沈熠在一旁呵笑一聲：「楊恆你回家最好坦白從寬，可別落到男女混合雙打。」
徐夏贊同補刀：「掛樹上男女混合雙打。」
楊恆快要碎掉了：「……你倆是現在就想讓我死嗎？」
徐冬：「……」
郝思琦：「……」
三人內心達成了一個共識——
他倆沒一個好東西！
惡魔！
徐冬看完徐夏的成績，扯過沈熠隨手丟在桌上用一本英語詞典壓住的試卷看了眼。
一個一百二十八，一個一百三十九。
楊恆考的還不到他們的零頭。
徐冬：……
感人。
他們沒有用自己的分數把人摁在地上摩擦碾碎。
他們是好人！
好人之一的沈熠彎著桃花眼看她：「怎麼了妹妹？你也覺得哥成績跟哥的人一樣帥？」
徐冬將他滿是紅勾勾的試卷放回去。
人是好人。
就是有點神經兮兮。
偶爾會抽風。
好人之二徐夏拿走了她夾在課本里的試卷，沉重的看完：「徐冬，我把你這試卷丟地上踩兩腳，都能考的比你高。」
批評的不留情面。
這就是個披著好人皮的壞人。
徐冬不服：「那你試試，下次你就這麼考看看能不能有我分數高？」
徐夏冷哼：「考這點分你還驕傲上了？」
那邊的楊恆一聽，以為自己找到了組織。
自己淋過雨就會想給別人撐傘。
楊恆維護她：「徐夏有你這麼說妹妹的嗎？就算考得再不好，你也不能這麼說她啊。」
徐夏把徐冬的試卷轉了個面給他看。
楊恆看到上面的分數自覺閉了嘴，也不當護花使者了。
因為太傷心了！
沒有人！
沒有人能跟他感同身受！
徐冬的成績跟郝思琦沒差多少，不好不差，中游水平。
徐夏卻不滿意：「徐冬，你要想留在本市讀一個好大學，就別考這種稀巴爛的成績。」
他說的有些傷人。
句句戳心。
但確實是在督促她。
徐衛民不止跟她說過一次，不想讓她去別的城市，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怕她受委屈，更怕她畢業後留在其他城市，一年到頭見不著幾面。
徐冬自己也想留在熟悉的地方，身邊是熟悉的環境。
本市的好大學就那一兩所，一所頂尖知名大學，她差得遠。另一所，以她現在的成績，也是除非發揮超常，不然只能去其他城市擇一所好些的大學。
徐冬頭越埋越低。
「咱妹這成績可以了，別要求太高，慢慢來。」沈熠說。
楊恆更傷心了，差點涕淚橫流：「大哥，你從來沒有對我這樣過！太不公平了……」
沈熠微笑：「小弟，我建議你去老家買塊地，種種田養養豬放放牛的，無憂無慮。」
徐夏也笑：「進廠不是更好？收入穩定不動腦。」
沈熠挑起眉：「去撿破爛也不賴，愛護環境造福後代。還不是打工，自己單幹屬於創業。」
楊恆聽後，竟真的考慮起來：「撿破爛還挺賺錢的，我們以前村裡面有個餵雞的轉行去收廢品。沒幾年就住上了大別墅，現在過年過節回村都開豪車，還配司機呢！」
郝思琦：你咋聽不出好賴話？
楊恆懊惱不已道：「想想我都後悔，以前小時候不懂事，為了不分他家女兒辣條吃，往辣條裡面吐口水。不然他女兒現在成了富二代，說不定還能記得那口辣條的恩情，讓我攀高枝。」
郝思琦抽了抽嘴角，送上真誠的祝福：「祝你成功。」
楊恆喜笑顏開：「等我發達了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好兄弟！」
郝思琦：「……謝謝。」
楊恆對著他大哥規劃：「我以後出門看見易拉罐我順手就給它撿了，把它踩扁揣兜里。」
沈熠：「怎麼突然開始暢想未來？我不是很想聽。」
楊恆滔滔不絕：「你聽我說嘛，萬一哪天走狗屎運，撿到二十塊，我直接一腳給它踩住，等沒人了再偷摸撿起來。去買一張幾塊錢的，中他個幾十百把萬，我大發了。」
沈熠：「你怎麼還開始品行不端了？做人要拾金不昧。」
楊恆：「那我辛辛苦苦撿破爛，好不容易撿著錢，又不是什麼大數目，還不能自私一回？」
說的真真的。
聽到這，徐冬憋不住，笑出了聲音。
徐夏無聲笑著，看她笑了，坐回座位上寫解題思路。
楊恆對暴富之路的想像被上課拉回現實。
徐徐的風撩開紗簾，沈熠身側的窗外天邊滾著漸變色紅燒雲。
「想留在本市？」
她聽見他清風朗月般溫柔磁性的聲音問。
「嗯。」徐冬把錯題抄在另一個本子上，整理成錯題本。
沈熠：「考a大？」
她搖搖頭：「b大。」
b大努努力，還是有希望的。
沈熠拿了支紅色記號筆，在她剛抄完的題目幾何圖形下畫了一個新的幾何圖形，筆尖落在D點上畫了一個圈：「以D為坐標原點，建立空間坐標系，則……」
講完一道題目，他笑著看她：「就這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