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題思路簡潔清晰明了。
徐冬學東西稍微慢一些，尚未消化完。
聽他說她沒出息默認是在說她這道在他眼中簡單到狗都會寫的題都做不出來。
她沒反駁。
這還是上學期學過做過的類似題型，是挺沒出息的。
「徐冬。」沈熠叫她全名，語氣自然而然的變得鄭重其事，「想不想考a大？」
想不想跟考不考得上是兩碼事。
徐冬放下筆，偏過頭看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說：「我考不上。」
「不試試怎麼知道？」
那根紅色記號筆繞著他四根手指尖旋轉，輕而易舉的。
她沒有靈活的頭腦，更沒有天生的好記性，在學習這件事上亦算不上刻苦耐勞。
拿什麼試？
或許有些事情就是跟他轉筆那樣需要些與生俱來的天賦，她學不會。
徐冬不想不自量力，她只想盡其所能。
她這個人思想就這樣，原生家庭的影響跟經歷過四中那些事情以後，就覺得，人生就真是沒勁沒意思。
事與願違的事情太多，很多時候努力了也沒法得到，強求不得。
可能有點歪理，可能不是真正正確積極的人生價值觀。
但只要付出努力了，其他的就聽天由命，適當擺一擺是可以的。
逼迫自己的下場就是內耗、焦慮、抑鬱、失眠，在死胡同出不去。
人生，要想得開一些。
徐冬無數次這麼勸慰自己。
她消極的說：「能考上b大我就很滿足了。」
沈熠：「以a大為目標努力，說不定就考上了。就算沒考上a大，b大不也是十拿九穩？」
徐冬抿著唇，沒說話。
他說的怪有道理。
沈熠把手裡那根紅色記號筆放在她的錯題本上，臭屁的說：「考a大，哥呢，可以考慮考慮罩著你。哦對，還有你哥也在。」
徐冬淺淺的彎了彎嘴角。
好像。
還不賴。
·
天氣在一天天變熱，日子平靜如水的過著。
緋聞聽楊恆說又傳了幾個出來。
不去聽，徐冬便不在意。
這裡不是原來的六班，沒人會找她麻煩。
她也不能因為這個就遠離一個對她很好的好人。
春日來臨。
上體育課這天的溫度直達三十度。
體育老師組織了排球比賽，男生女生組隊混合對打，每隊各一個隊長，中場休息可以換替補隊員上場，五局三勝定輸贏。
人數足夠，徐冬沒興趣參賽。去小賣部買了袋薯片跟可樂回來，在樹蔭下當觀眾。
與她悠哉悠哉不同，她哥在賽場上熱血沸騰。
少年少女們讓排球場一整個熱火朝天，仿佛比三十度的溫度還要熱。
不止他們一個班上體育課，另一個班的體育課是操場自由活動，曬曬太陽跑跑步。
見他們班打排球賽，不約而同聚在排球場地邊圍觀。
排球賽漸漸打的激烈，雙方隊伍勢均力敵，越發的有看頭。
圍觀喊加油的一片。
人越來越多，視線被遮擋。
徐冬也不在意，幾塊薯片搭配一口可樂，吃的不亦樂乎。
「妹妹。」沈熠把校服外套丟在地上，在她身旁跟她一樣席地而坐。
她側過頭看他，奇怪：「你不去打排球嗎？」
「給我吃點。」他毫不客氣從她手裡奪食，「打什麼排球，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白嗎？」
徐冬：……白不白的不知道，倒是知道你挺厚臉皮。
沈熠自問自答：「天生的。」
薯片被奪走，她喝了一小口可樂壓壓想罵出口的神經病：「……那跟打排球有什麼關係？」
沈熠：「會曬黑。」
徐冬：「……」
排球場地邊的女生們不知是誰打聽到了徐夏的名字，為他歡呼吶喊，一聲高過一聲。
「少吃點垃圾食品。」沈熠把薯片還她，「沒看出來，你哥還挺會耍帥。」
徐冬接回薯片，裡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點殘渣。
聽到她捏塑料包裝袋的嘩啦嘩啦聲。
沈熠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冠冕堂皇道：「妹妹，你懂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吃多了會長不高。」
意為：我幫你吃完了，這都是為了你好。
徐冬：「……」
她起身，把包裝袋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丟完回來，徐冬沒再坐地上，踮腳往排球場看去。
場上徐夏輕輕一躍，把對面拋過來的排球拍了回去，對面沒人接住他打的球。
圍觀群眾尖叫一片。
「啊啊啊啊徐夏好帥啊。」
「嗚嗚嗚嗚快看！贏定了！我要去加他好友！我要吊這男的！」
「哥哥的手哪裡是手，是撩撥我的迷藥！！！」
……
「帥是帥，就是…」沈熠頓了下，王婆賣瓜，「比我還是差點。」
自賣自誇。
徐冬撿起地上那瓶可樂，拿在手上。
她哥她看了這麼多年，免疫到分辨不出帥不帥。
別人一夸徐夏帥，她只會聯想到徐夏二年級小屁孩時期，為了跟她搶一個超大棒棒糖沒搶過，哭的眼淚鼻涕糊一臉。
徐冬偷瞥沈熠一眼。
他剪短了頭髮，額前的碎發不再遮住眉毛，精緻的眉眼露出來，清清爽爽的。
的確帥。
比較一下，他說的沒錯。
「怎麼不說話？默認了？」沈熠唇邊漾出個好看的笑。
徐冬面上一熱。
她有那麼容易被看穿嗎？
徐冬慌忙否認，藉口道：「沒有，我要回教室了。」
「徐冬冬。」
沈熠叫住她。
她站著沒動，想問他叫她幹嘛。
沈熠不由分說走近，兩人的距離近到不到半米。
他身上有清淡的小青柑檸檬味。
是清新好聞的味道。
沈熠桃花眼微彎，他稍稍俯下身子，輕柔的抬起胳膊，動作像是要來摸她的頭。
徐冬呼吸一窒，呆站著沒動。
從她這個角度看，能看到他垂著的長而密的睫毛，深黑色的眼瞳被遮住一半，裡面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清澈明亮而溫柔。
想像中來摸頭的手沒有落在她發頂。
沈熠的骨節分明的手停在距離她頭頂五厘米左右的半空中，他的聲音低沉：「別動，讓哥哥瞧瞧看，小矮冬瓜有沒有長高一點點。」
他們之間差了一歲多兩歲，他說的話也真的像是一位年長的哥哥對一個妹妹說的話。
明明不帶任何的情調。
在她聽來，卻過分的……
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