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現在不是了。
徐冬認真臉:「你看見我給你倒了嗎?我一個人喝兩杯。」
她學以致用。
用他先前的話來回他。
沈熠喝完了水,去重新拿了杯子倒了一杯回來:「兩清。」
意思水還給她了。
徐冬沒話講。
吃完麵條,要離開店裡。
沈熠叫住她,笑容體貼的提醒:「你的水,一個人得喝兩杯不是?」
不,是你的水。
徐冬想說。
但自己挖的坑,含淚也得填上。
她上前,拿起那杯水,仰頭豪邁的一口悶。
喝出了幾分瀟灑的氣勢。
沈熠在一旁鼓掌:「真乖,多喝水對身體好。」
徐冬頗有些自己被耍了的既視感。
她段位低,玩不過他。
玩不過,根本玩不過。
出了小麵店,胃裡撐得難受。
徐冬打了個嗝。
走在前頭的沈熠回過身。
她忙捂住嘴,面上發熱。
沈熠笑了:「待會午餐還吃得下嗎?」
落在她眼裡,他在幸災樂禍。
徐冬想了想:「晚點吃,吃得下。」
只是她沒想到,就因為這個決定,他們會跟三人面面相覷。
如果上天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一定選擇早點去吃,哪怕自己被撐死。
下午一點半,商場四樓的一家火鍋店外。
五人迎面遇上。
徐冬活了十幾年,頭一次感到世界是那么小,怪不得叫地球村。
迎著徐夏審視的目光。
她幻想自己是烏龜鴕鳥,縮著脖子,我看不到你你就看不到我。
郝思琦一臉吃到瓜的興奮,在她跟沈熠身上來回掃視。
還好有楊恆。
他大大咧咧打招呼:「徐冬冬!沈老大!這麼巧啊!」
剛才打發消磨時間陪著人在老街逛了一大圈的沈熠此時整個人懨懨的,應付二傻子:「來吃火鍋?」
「對啊,遇都遇到了就一起吃!先說好,AA制!」
楊恆熱情邀請他們一起,人多更熱鬧。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火鍋店。
五人坐的一個大圓桌。
徐夏坐在徐冬旁邊。
沈熠去洗手間了,讓他們先點菜。
徐夏涼颼颼看她一眼:「你這個買早餐遇到的朋友跟我挺熟。」
溫暖的天氣,徐冬突如其來的覺得有些冷:「那挺巧的。」
徐夏:「他住在七中附近。」
徐冬:「這樣啊。」
他警告性盯她:「你別告訴我,你買個早餐去了一趟七中。」
「……」
俗話說得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不過徐冬不怕他。
她沉吟片刻,從口袋裡摸出卡通漢堡小零錢包:「我去七中找這個了。」
昨天走得急。
徐夏記得是沒撿這個東西。
他信了她的說辭,想叫她別把李芬英送的東西當個寶。
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徐夏到底年長些,早早地看清楚他們的母親對他們沒有愛,有的僅僅是身為人母的責任感。
李芬英跟徐衛民離婚那年,為撫養權吵得不可開交。徐衛民想讓他們都留在自己身邊,李芬英堅持要帶走一個,大鬧大喊著以後總要有人幫她養老送終。
他就知曉,她帶走誰都無所謂,只要能給她回報就好。
權衡利弊之下,李芬英認為作為女兒的徐冬更黏她,以後她老了也不會棄她於不顧,便帶走了徐冬。
徐夏則留在徐衛民身邊。
徐衛民是個傳統的父親,父愛無聲,不善表達。會永遠把孩子放在心上,為了他承諾過不會再娶。
可以說,他們離婚後的日子,徐夏的要比徐冬的好過得多。
徐夏是心疼徐冬的,他虧欠了她,他的虧欠感可能比徐衛民對徐冬的虧欠感還要重。
因為他比她先一步看明白他們的母親,卻沒有能力替她抗下風雨,還害得她差點丟掉,害她被李芬英認為她心裡只有徐衛民,讓她後來那幾年既沒有母愛也沒有父愛的長大。
徐夏喉間洶湧著酸澀。
當事人徐冬沒想過那麼多,她端詳著縫好的零錢包,思考要怎麼把裡面的錢還給沈熠。
看著看著,她發現縫合處的走線整齊,仔仔細細看都看不出是被扯壞過的樣子。
這個零錢包她用了好幾年,漢堡上的小笑臉黑眼睛有一隻線掉了,本該是獨眼俠的,如今連缺失的那隻眼睛也被修補好。
太厲害了。
一個念頭從徐冬腦海中閃過。
這這這……
該不會是沈熠縫的?
徐冬腦補了一下畫面。
深夜夜深人靜,沈熠房裡亮著一盞燈。他坐在床邊,穿針引線,面帶慈愛,一針一線的縫著這個卡通漢堡樣式與他酷帥拽形象不搭邊的零錢包。
沈熠手中線,徐冬身上零錢包?
好……
離譜他媽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徐冬搖了搖腦袋,把腦子裡奇異的畫面晃出腦海。
「吃不吃肥牛卷?」徐夏問她。
她應一聲:「吃。」
看到沈熠回來,徐冬戰術性倒飲料喝。
任何人在尷尬的時候,都會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楊恆看見沈熠回來,招呼他快坐下。
沈熠在徐冬的身邊坐下。
她夾在中間,左邊是沈熠,右邊是徐夏。
左右為難,約莫就是這麼來的。
平時跟沈熠同桌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多出了一段「慈母記憶」,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怎麼坐怎麼難安。
徐冬把座位悄悄往徐夏那邊挪了挪。
餐桌上沒人注意到她的動作。
楊恆把服務員剛端上來的毛肚一股腦倒進辣鍋里,細數沈熠昨天的罪惡行徑:「大哥你說好給我簽字的,我幫你打掃衛生到一半,你去找徐冬冬了,然後叫我等。你知道我昨天等到多久嗎?我等的花兒都謝了,太陽都落山了,學校的人都走光了,你也沒回來。你知不知道,昨天夕陽下的奔跑是我逝去的青春。」
沈熠無聲勾唇。
他說昨天怎麼覺得忘了點什麼,原來是忘了這個言聽計從的忠實小弟。
徐夏笑著問了一嘴:「什麼簽字?」
沈熠把杯子放到徐冬手邊,示意離飲料近的徐冬給他滿上。
他桃花眼微彎,風輕雲淡的口出狂言:「沒什麼,他想讓我當他爹。」
徐冬:「??」
楊恆:「……」
郝思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