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平的房子，三個臥室里，主臥室的面積最大。
徐夏搬進來之前就說過讓她住主臥室，有獨立衛生間，她方便些，空間大空氣好。
但徐冬更喜歡在小房間蝸居，在主臥室里睡不著。
空間小，有安全感。
她自己搬到了坐北朝南的小臥室。
雖然只住到讀完高三，但徐冬還是把這裡布置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塞滿能夠讓她有歸屬感的物品。
許是認床，換了環境一段時間了還沒習慣過來，她躺在柔軟的被子裡，輾轉反側的難眠。
深夜幽靜，月光透不過厚重的遮光窗簾。墨色的小空間裡，看不清任何物品。
徐夏就回了她這麼一句話：「你猜到了還來問我幹嘛？」
他在逃避問題，不想告訴她。
徐冬沒有繼續追根問底，自己拼湊出了完整的經過。
只是不知道原因。
沈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原因。
徐冬扯過床頭的兔子玩偶抱進懷裡，頭埋在玩偶身上，忽然酸了鼻子。
她好像。
一點都不了解他。
他不開心的時候，她一點忙都幫不上。
·
班裡進行了一次期中模擬考。
上午考完下午接著考，寫了一天試卷的二班人怨聲載道。
到了晚自習，二班人才恢復了些活力。
「完了，這次模擬考這麼突然，我都沒有複習。」
「你越是這麼說，我越覺得你肯定偷偷複習了，到時候考出來成績比誰都好。」
「你們一群卷王，只有我才是真的沒有複習。」
「真正期中考後，大家又是這樣同一套說辭，我真的聽膩了，煩了，隨便吧。」
一到考試周，總有些人偷感很重。
這些個聊天的，表面聊天，實際上手上的筆就沒停下來過。
徐冬座位這片區域，只有楊恆可以完全信賴。
她覺得有他真好。
暖暖的，讓人很安心。
有他在，她的心理壓力會減輕好多。
沈熠散漫地找了幅不大的拼圖在拼。
一節課的時間，已經拼的差不多。
楊恆戳戳這裡戳戳那裡，小動作不斷。
不由的讓人懷疑這孩子有多動症。
發現沈熠在拼圖，楊恆華麗轉身，過來一起拼。
「你不刷題嗎？」徐冬勸他不要被沈熠的表面所迷惑。
他看上去是挺有閒情逸緻的，不符合學霸的刻板印象，考起試來卻不含糊。
每一場都提前寫完了試卷。
她當時想偷看他的試卷一眼，他朝她一笑，然後鐵面無私的把試卷抽走壓在胳膊下，不會給她一點機會。
楊恆：「寫了一天的試卷，我腦子都要廢掉了。」
徐冬：……
他哪是寫了一天，他是睡了半天。下午考，她聽見他嘟嘟囔囔在念那個傳說中的考試秘訣——
「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短，參差不齊就選C，一半一半就隨機，天靈靈地靈靈懵的全對。」
幾乎每一道選擇題都念了一遍。
導致徐冬現在看到試卷上的選擇題都會自動跟著默念這段口訣。
魔性。
楊恆拿起一塊拼圖，上下左右轉了個遍，沒能找到能對得上缺口的拼圖。
他受到了挫敗，難過了：「算了吧，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以後進廠當焊工好了，那樣起碼還能讓人眼前一亮。」
沈熠尾音揚著笑意，貼心的鼓勵他：「別灰心，我相信你總有人地頭落的那天。」
楊恆：「老大，這個詞不對吧？」
沈熠改口：「頭落地上。」
楊恆驚恐：「你別這麼嚇人。」
沈熠平靜地繼續改正：「人頭出地。」
徐冬：「……出人頭地。」
沈熠拼上一塊拼圖，笑道：「意思一樣的。」
楊恆快要碎掉了：「這根本就不一樣！」
他把拼圖一放，拿著卷子去求郝思琦：「時間緊，任務重。求求你救救我，我還不想那麼快入土為安。」
徐冬看不下去，都給孩子嚇成什麼樣了。
她憋不住笑意，對沈熠道：「你別這麼嚇他。」
沈熠嘴角一挑：「我那難道不叫激勵？」
徐冬：「……是。」
且效果顯著。
病入膏肓的厭學患者都得尊稱他一句：「神醫啊！」
沈熠擔當得起這個尊稱。
他的拼圖很小一塊，只有指甲蓋大小，拼好了也才十五厘米長十厘米寬左右的相框大小。
沈熠把拼好的拼圖放進黑色相框裡。
徐冬認出拼圖上的卡通小狗：「這是罐頭？」
「才認出來，罐頭要是知道估計要哭暈過去。」沈熠笑說。
徐冬：「它不會知道。」
沈熠眉梢略微揚了揚：「我會告訴它。」
「那你告訴它吧。」徐冬無所謂，沒被他威脅到。
小狗那麼好騙，一個罐頭就能解決。
要是他也能這麼好騙就好了。
她遺憾的想。
徐冬垂眼，濃密的睫毛在她面頰上落下扇形的陰影，那顆小紅痣融進陰影里。
沈熠像昨晚跟她道晚安時那樣，捏了一下她的臉。
細膩滑嫩的觸感留在指腹。
他溫聲道：「有心事？說來我聽聽？不收你費。」
徐冬覺得他那不能叫捏臉，得叫掐。
她搞不懂為什麼每次他都掐她左臉上有痣的部位。
或許這也是學霸兼校霸的惡趣味。
徐冬摸了摸有點疼的臉，抓住關鍵詞：「收費？」
沈熠嗯一聲，拖著腔調道：「心理諮詢師按小時收費，兩百塊一小時，三塊三一分鐘。」
徐冬：「你明明可以去搶。」
沈熠：「我這不是不收你費嗎？說說看。」
「沒有，就是模擬考的題目很多不會，有點擔心期中考試會考不好。」徐冬尋了個合適的理由，她抬起杏眸看他，「哥哥，你今天心情好了嗎？」
沈熠眼皮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叫我什麼？」
她這是第一次這麼叫不是徐夏以外的人。
徐冬眼神閃躲：「哥。」
沈熠眯起眼：「這跟我剛剛聽的怎麼不一樣。」
「你不是經常叫我妹妹嗎？」徐冬沒心虛，有理有據，「我覺得我也應該叫你一次哥哥，這叫禮尚往來，不然你多吃虧。」
他似乎也是覺得她說的合情合理，點了點頭。
徐冬拿過他桌上的拼圖相框仔細看。
聽見沈熠哼笑了下：「妹妹，再叫一聲哥哥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