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了別叫了。」趙澤無奈道：「我也得陪著你們一起看，我可不是甩手掌柜的！」
顧少棠訕訕的坐了下來：「是這樣啊……」
「提醒你們，我在陛下那裡立下軍令狀了，真要是完不成任務，我們都得一起完蛋！」
「我突然有點後悔信了你的鬼話了。」顧少棠垂頭喪氣道。
「你以為這份俸祿是這麼好拿的麼。」趙澤微微一笑：「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趙澤拍拍手：「好了，開始忙碌起來吧！」
……
實際上，看公文這件事情，趙澤一個人就夠了。
畢竟他過目不忘，許滿洲他們五個人加起來的效率沒有趙澤一個人高。
趙澤總結出來的數據甚至不需要進行二次核對，保證沒有半分錯誤。
說是叫他們一起幫忙，事實上，其餘人只是負責給趙澤打下手而已，真正負責核對數據的，只有趙澤一個人。
在趙澤堪稱恐怖的效率下，大明立國十幾年來的錢糧轉運的公文被趙澤從頭到尾給重新整理了一遍。
其中，前五年由於制度不完善，一直在收服失地，加上民生尚未恢復，這些數據沒有什麼參考的價值，被趙澤忽略不計。
而剩下的這八年各地稅賦的數據，則是被趙澤整理成了表格和折線圖，製作了出來。
「不管看幾次，我都感覺這巧思簡直太妙了！」
許滿洲看著眼前的折線圖，嘴裡不住的讚嘆：「各地的稅賦高低，變化趨勢，盡收眼底。」
「這可比一串數字看起來清楚多了！」
「好了，廢話咱就不說了。」趙澤怕拍手，吸引了在場眾人的注意力。
「這是各地的稅賦詳細情況，你們看出來什麼了沒有。」
「對了，有些地方前幾年遭過天災，這些我都額外標註在圖表上面了，你們應該能看得出來。」
「別的我都懂，但是為什麼揚州府的稅收這麼低？」趙懷安疑惑道。
「前三年更是沒有交上來一顆糧食，難道是陛下給揚州府免了稅收。」
看了一眼屬於揚州府的圖表，趙澤微微嘆了口氣。
「這是十多年的事情了，你們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大明立國前一年，朱元璋到揚州府視察，目之所及，觸目驚醒。
作為一個曾經擁有八十萬人口的大城市，在揚州府被收服之後，偌大一個揚州城，竟然是整下了十三戶人！
不是十三萬，也不是一萬三，而是十三戶人口！
從八十萬到十三戶人口，百姓所經歷了什麼，可想而知。
在大元殘暴的通知下，揚州城的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後來又經歷了叛軍的劫掠，占城。
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最後只剩下了十三戶人口！
而這十三戶人口，也已經有足足三年沒吃過任何糧食了！
他們以樹皮草根為生，實在沒有辦法了，就吃屍體，各種各樣的屍體。
為了讓揚州府儘快恢復民生，朱元璋特意給揚州府免了兩年年的稅賦。
可兩年之後，揚州府依舊沒有恢復元氣，於是朱元璋又免了三年的稅賦。
直到第六年，才開始逐步恢復對揚州府的徵稅。
即便如此，揚州府每年能夠徵收上來的稅賦也依舊少的可憐，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不過最近這幾年倒是能看得出來，揚州府每年能夠交得上來的稅賦也在逐年增加。
「單從數據上來看的話，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許滿洲緊皺著眉頭：「每個府郡每年能夠收上來的錢糧都在逐年增加。」
「尤其是揚州府，六年之前雖然遭受了一次小規模的旱災，可能夠徵收上來的錢糧依舊沒有減少。」
「這能看得出來啥啊？」
「不對，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趙澤眼前忽然一亮。
「揚州府肯定有問題！」
趙澤嚴肅道：「既然遭受了旱災，那為什麼糧食的產量沒有減產？」
「注意看，整個揚州府所繳納的糧食的確是逐年增加的沒錯，但是你看，揚州城所繳納的稅賦，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任何變化！」
「這很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了？」凌雁秋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
「很簡單，揚州城如此富饒一個城市，經過五年的休養，人口一定恢復到了一定的水平。」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口應該是逐漸增加的，再加上開墾出來的荒地，再怎麼說也不應該是六年幾乎一動不動！」
風裡刀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不是沒變，而是跟其他城市比起來，漲幅實在是太小了。」趙澤微微搖頭。
「你看，揚州城在的江都縣每年收上來糧食比之前一年只多了不到十萬兩白銀，可與之相鄰的儀真縣每年的漲幅卻是有十幾萬兩白銀！」
要知道，作為揚州府的府治，江都縣的繁華程度可是要比儀真縣高上好幾個程度。
這份稅收明顯很不正常！
「那我們就從揚州府開始查？」風裡刀微微鬆了一口氣。
忙活了這麼多天，總算是有個頭緒了。
趙澤微微點頭：「你和顧少棠你們兩個人先行出發，打探消息。」
「趙懷安你們兩個人三天之後再出發，緊隨其後，隨時準備支援。」
「我會向陛下匯報我們的調查情況，如果有必要，我會親臨揚州府。」
顧少棠的眼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
在這應天府憋了這麼多天，總算是有機會出去做點事情了。
相較於風裡刀幾人的輕鬆，趙澤的神色卻並不怎麼好看。
趙澤本來對官場上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那就多少得了解一點。
為此，趙澤特意去查詢了當今官場上那錯綜複雜的關係網。
可這種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怎麼能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因此趙澤的收效甚微。
沒辦法，他只能從開國元勛開始打聽。
藍玉，劉伯溫，李善長……他一個不落。
從這些人開始，趙澤也逐漸捋出來了一點頭緒。
當然，這種事情他做的一定要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