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是這樣。」
「新的受肉人選，是伏黑惠，你們有異議麼？」
來棲華攥緊雙手，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少年，緊張地向對面的禪院幽追問，「會有危險麼？我指的是伏黑……惠。」
「比起未必會領情的臭男人，倒是多給我注意自己的安危啊！」
來棲華訕笑著逃避天使的苛責，禪院幽淡淡地說，「還請放心，我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
「事前我會多做準備。不過為了增加成功的勝算，關於咒物煉成方面有什麼見解，還請你悉數告知。」
天使沉默了一瞬，說，「很抱歉，我無能為力，」
「包括我在內的眾多咒術師之所以會和罥索締結束縛，就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掌握製作咒物手段的咒術師。」
「當然，也有咒術師在死後成為咒物，但那也只是極其偶然的狀況。」
「源藏和尚？」禪院幽適時掏出獄門疆，手中的六面立方體徐徐轉動，每個平面上都有一隻眼睛張開，軲轆轉動。
「原來你知道了。」
禪院幽說，「我習慣事前備課的，別介意，還請繼續。」
「說起來，源藏和尚也算是我的前輩。」天使突然自慚一笑，「到這了這種地步，還遮遮掩掩故弄玄虛也沒意思了。」
「正式認識一下吧，從屬於安倍家的客卿，天使橘靜流。」
禪院幽呵呵笑道，「坦誠是友好合作的第一步，不過怎麼會有天使的稱號？那時候天主教還未傳到這裡吧？」
天使輕聲笑道，「我還以為你的槽點會集中在橘家人為什麼會在安倍家。」
禪院幽擺手道，「藤源平橘的橘，薩長土肥的肥前都是不起眼的小透明，這種梗已經爛透了。」
天使幽幽地說，「肥前藩至少船堅炮利，嘛，這也不是我這個身在安倍家的橘家人該操心的。」
看起來對自家很有怨氣啊。禪院幽心中暗道。
「無關的前情提要容我略去，簡單提一嘴我的稱號。」
「天使在成為天主教的名詞前，是屬於海那邊的國家。」
「天使天使，本意是天朝上國的使者，當年從那裡帶回技術和知識的遣唐使，也可以被稱之為天使。」
「進而延伸到我，不是作為咒術師，而是天賦異稟，能夠快速掌握經學曆法，有幸成為那一代安倍家主的弟子，受世人尊敬，所以才被稱為天使。」
天使徐徐敘說著過往，語氣中充滿了懷念。
禪院幽輕拍手掌，打斷她的回憶，「個人還挺喜歡聽這些八卦的，可現在先給我快進到和罥索的交易。」
「那是第三次宿儺討伐戰前，就在新嘗祭中，宿儺公然殺死了藤原家的供奉，當然也是那女人自找的。」
「幕府那些公家大人們因此更加恐懼，暗中招募更強大的咒術師決心再次殺掉宿儺。」
「就在這種緊迫的局勢之下，平安京流傳著一種傳說，可以將咒術師製成咒物的傳說。」
「以前也有這種說法，浪跡平安京的僧人、女人，形象不定，起源大概還可以往前在追溯上百年。」
「只是以往都藏在隱秘中，這次卻異常活躍，並不禁止達成約定的咒術師向外人宣傳，我認識的少數幾個咒術師也都碰見過她。」
禪院幽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思索道，「所以，是她找的你。」
「沒錯，畢竟我不太關心咒術界的事，討伐宿儺也是因為他掀起的亂世讓我無法安心做學問，以及遵循老師教導的那些簡單的道義。」
「從本質上講，我就是這個時代的宅女。」
禪院幽笑道，「就像天元一樣。」
「那是在一個溫暖的冬日下午，老師傳召我見一個神秘的術士。」
「他說，幕府已經召集了一些咒術師強者，遊歷各國的新陰流宗師蘆屋貞綱以及他的門徒，在陸奧活躍的血之真祖等。」
「但是能否討伐成功仍是未知數，所以他提議邀請術士定下約定，在討伐者身死之後將其製成咒物，萬一討伐未能成功，也可以及時將咒物受肉，在宿儺虛弱期內將其討伐。」
「我參與過第二次討伐戰，藤原家五虛將、日星月進全軍覆沒，安倍家和菅原家殘部組成的漆涅鎮撫隊也死傷慘重，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宿儺的強大，覺得老師的話很有道理，所以就答應了。」
禪院幽點頭，說，「所以，束縛就是罥索將你們製成咒物，代價是死後讓你們重新受肉討伐宿儺？」
「並不是，罥索欺騙了老師。我們死後並沒有再次受肉，而是讓我們等待了千年。」
「第三次討伐戰後，整個島國的咒術師斷了一代，宿儺得到了善終，還被製成了二十根宿儺手指流傳到現在。」
「而我老師，在沒有咒術師存在的歷史上遠離了幕府中心，自縊而死。」
「在這件事上我不該信任老師，誠然，老師的學識淵博，但普通人又怎麼會理解咒術師？如果是我親自接觸罥索，一定能發現她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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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來棲華和天使一體同心，卻在此刻才體會到她內心的悲痛，她在心中暗暗自責。
禪院幽長嘆一聲，說，「也別太難過，平安時代那麼多咒術師不也都中招了？」
伏黑惠坐立不安，暗道，「這不是安慰人的話吧……」
天使爭辯道，「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並不為咒術師的身份自豪，也不期待第二次的人生。」
「被老師收為弟子，能夠學習各類經典，擁有與那個時代女子迥異的人生，對我來說已經是最美好的事。」
「然而，我的人生，我的老師都因宿儺、罥索作祟而落寞收場……」
天使話音未盡，卻透著綿綿不絕的恨意。
禪院幽沉吟良久，問，「你提到了三次宿儺討伐戰，可以詳細展開一下麼？」
天使遲疑了一瞬，吶吶地說，「我沒認識多少咒術師，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禪院幽的神情一時難言地精彩，悵然地嘆息，「尊師對你還真是恩寵有加，可以從第一次討伐戰的大致情況說起。」
「那是宿儺第一次現於世人面前，菅原家的咒術師聽說疑似兩面宿儺的詛咒在飛彈國重現，所以派人前去鎮壓。」
「然而，那並不是傳說被中菅原道真祓除的咒靈，而是只是形似兩面宿儺的強大詛咒師，也正因為情報偏差，準備的那些咒具全部落空，致使菅原家損失慘重。」
禪院幽沉思片刻，說，「雖說高專默認兩面宿儺和傳說中的那個兩面宿儺並不一致，但能在你這裡得到證實實在太好了。」
「那麼順便在求證一下，被仁德天皇派遣武振熊命討伐的第一個兩面宿儺咒術師也存在咯。」
天使沉聲道，「沒錯，這些對討伐宿儺有幫助麼？」
「好奇心滿足了。」禪院幽長身而起，說，「至於咒物製作，能感受到靈魂變化的過程但是無法復刻，能感受到過程但是被迫遺忘，哪一個？」
「前者。」
禪院慶幸地鬆了口氣，說，「既然通過你的老師欺騙了你，就沒必要再多費功夫，以免被你發現端倪。這樣提取咒物的成數還能往上提。」
這時，三輪霞帶著一位身穿西裝面色陰沉的成年男人走入醫護室，「總監，日車先生帶過來了。」
「來得正好，情報屋果然靠譜。」禪院幽緩緩轉身，笑著歡迎他，「日車，我從木村拓麻那裡了解過你的情況，感謝你在東京對悠仁的幫助。」
日車寬見神情陰鬱，說，「居然是從木村學長那裡找來的，虎杖悠仁他……」
「出事了。」禪院幽盯著他，幽幽地說，「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麼幫？」
禪院幽回身指向來棲華，「我要你審判她，套出她的一切情報。」
來棲華詫異地指向自己，「我？」
「不是你。」禪院幽擺了擺手，說，「麻煩你和天使切換一下意識。」
天使失望地說，「你認為我有所隱瞞？」
日車寬見躑躅不定，「罰死之劍可是必死的……」
「沒讓你殺她，只是讓你找出她忽略的信息。」禪院幽連忙做補充，「你的術式可以用上帝視角，調出被告人的經歷，對吧？」
日車寬見奇怪地說，「你怎麼知道，也是木村學長的術式。」
禪院幽神秘莫測地說，「找出正確答案，湊齊所有拼圖的能力，超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