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6❾𝕊нⓤχ.ⓒ𝓞𝓜 ✌🐟
私仇!果然是私仇!只是沒想到,這裡邊竟然還牽扯出了一個販賣信息的組織來。
下午四點多,他再次趕到市局,在社會局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再一次見到了朱國英。
包括社會局工作人員在內,大家都覺得這個朱國英身上應該還有的挖掘,所以,讓李唐再見見她,看看從她嘴裡還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才過了一天而已,昨天看上去還風情萬種的朱國英,今天已經變得是蓬頭垢面。
看到李唐,她仿佛是看到了親人一般,激動萬分。
「李董,李董,我真的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完了,真的沒有在保留什麼了。」
看著可憐兮兮的朱國英,李唐沒有說什麼,只是先點上一根煙,塞到了她的嘴裡。
「朱國英是吧?」
「是,我叫朱國英。」
「你跟賀德漢是怎麼認識的,又是什麼時候知道他找人過來殺我?」
「我……他找人過來殺您,是我那天無意中聽到的,當時他以為我喝醉了,在外屋跟一個人說話,我當時起來是準備上廁所的,走到裡屋門跟前剛準備開門呢,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這些我跟公安都已經說過了。」
「當時跟他說話的人是誰?」
「就是賀德漢的那個上線,叫楊文定,不是……不是已經被抓了麼。」
朱國英看看李唐,又看看社會局的工作人員。
「是被抓了沒錯,但他對這件事情並不是很清楚,知道的好像還沒你多,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什麼遺漏的地方。」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知道的我都已經交待完了。」
「你跟了賀德漢多長時間?」
「三年,我跟了他三年。」
「你跟他這麼長時間,難道就不知道他還跟誰走的比較近嗎?」
「他的私人關係基本都不跟我說的,我能知道楊文定,還是無意中發現的,剛好他也想把我發展成他的下線,讓我利用我的身份,幫他收集一些信息,才跟我說了一下,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
想在朱國英身上再挖出來一些消息的想法,最終還是沒能成功,她可能確實是不知道什麼了。
沒辦法,隨著賀德漢的自殺,很多秘密都被他帶到了墳墓里。
接下來在繼續審了幾天依然一無所獲後,不得已的情況下,秦省社會局只能是將人又交給了滬市那邊,畢竟這些人販賣信息的主要地方就在滬市那邊,這個案子也肯定要交給他們處理,包括那四名千里迢迢跑來想暗殺李唐的嫌犯。
這件案子,經過幾個月的折騰後,終於還是走進了死胡同內,至於以後還會不會有重啟的那一天,現在誰也說不清楚。
對於李唐來說,主犯沒抓住,他只能是想辦法儘可能的保護好自己老婆以及孩子,好在省里報上去要給他提高安防級別的申請,上邊給批了。
以後只要宋小慧出門,身邊就會跟著兩名安保人員,哪怕她以後去學校上班,安保人員也依然會跟著,雖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但為了自身的安全考慮,她還是同意了自己男人的安排。
……
九三年,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了。
翻過年元旦剛過完,克雷格的那個侄子亞西*埃摩森就不遠萬里的過來找李唐求診。
有錢的老外來看病,他已經很習慣了,但對於在老美政界非常有影響力的從政人士過來看病,亞西還真的是第一個。
亞西此舉在老美的影響非常深遠,因為從來都是別人到他們那邊求診,反向操作,讓老美的很多人都感到極度不爽。
雖然之前很多有錢的富豪也往這邊跑,但大家都閉上眼睛選擇性的裝作看不見。
但亞西*埃摩森就不同了,他不但是富豪排行榜上靠前的幾位之一,家族影響力在他們老美國內也不可同日而語,更別提他還是剛剛交出權力接力棒的政壇大拿。
華夏國內這邊對於他的到來也是十分重視,外事部門的工作人員全程陪同,更是罕見的有領導專門找李唐談話,希望他能竭盡所能。
不是說誰想捧老外的臭腳,也不是說好像亞西的命就比誰的更值錢。
而是他來華夏求診,吸引過來的目光實在是太多了,在老美引起的非議也非常多,這麼高調的跑來,萬一要是沒治好,或者乾脆說就死在這邊了,那事情的走向可就真的變得不可預知了。
剛開始國內接到消息說他要過來找李唐治病,這邊其實是不想他來的,治好了也許有好處,但治不好的弊端明顯更大。
還是有領導再三找李唐商談,一而再的確定就算治不好,也肯定治不死之後,才勉強同意了下來,才算是有了亞西的此行。
一次看似普通的老美政界人士的求診看病,所引來的西方媒體的關注度,竟然已經堪比三年多前那場亞運會了。
這是李唐也沒想到的,他也沒想到,在他眼中非常稀鬆平常的一次看病,竟然會被這樣密切關注,說那啥點,那些媒體就差架著直播機器,來進行一場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直播了。
對於省城來講,面對這些老外的媒體,既是機遇,也是一場挑戰,能否在這些戴著有色眼鏡的媒體記者面前,講好古都的故事,就要看領導們的水平了。
不過這些都是虛的,最關鍵的還是要看亞西在這邊接受治療以後得效果,效果如果不好,故事講的再好也沒人聽,治療效果如果好,呵呵,這個故事就算不講,在那些老外的心裡,省城也會變得與眾不同。
就比如……
時間已經走到了九四年元月十三號,今天是亞西*埃摩森過來接受治療的第十天,也是他來到省城之後第一次出現在媒體面前。
當這些媒體記者看到離開輪椅,自己拄著拐杖緩步走出來的亞西,這十天來一直都在等待著他的消息的幾十號人全部沸騰了。
還在老美沒來之前,亞西是種什麼狀態大家都非常了解,那時候的他已經沒辦法離開輪椅自行行走,可以說連自己吃飯都費勁,也就是因為有錢被護理的好,否則他可能也離不開呼吸機了。
這才十天啊!
如果算上檢查的日子,接受治療應該都不到十天吧,效果就這麼明顯的,這……這還是落後的東方嗎?
什麼時候東方的醫療水平已經高超到如此地步了?
面對鏡頭,亞西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說自己過來的有點晚,如果時間能夠倒退,他半年前就會過來接受治療了,通篇沒有說這裡的醫術水平有多高,但又處處向媒體透露的都是這個意思。
最後,在面對眾記者想採訪李唐的呼聲,亞西沉默了一下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李說他有社交恐懼症,沒辦法面對這麼多的記者朋友,所以……他是不會出來接受採訪的。」
社交恐懼症?
下面的眾位西方媒體記者被這個強大的理由都快搞瘋了,這是什麼拒絕的藉口啊,你有社交恐懼症,那你是怎麼面對那麼多患者的?又是怎麼跟患者交流的?
「埃摩森先生……」
「你說」
看到下邊有位記者舉手示意要發言,亞西抬手指了一下。
「我沒記錯的話,李醫生好像去年接受過時代雜誌的專訪,還做過封面人物,他那時候難道沒有得那個什麼社交恐懼症嗎?」
「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也許他是剛得的這個病吧。」亞西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好了各位,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別人不想接受採訪,也不能強求對不對?另外我想說的是,我在這裡最少還要接受一個月的治療,然後根據後續的病情變化,再看是否需要延長治療時間。
我個人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但是……你們天天都聚在這裡,已經有點影響人家醫院正常的工作了,這裡畢竟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以後我的病情有什麼變化,不管好壞,我都會通過身邊的工作人員第一時間反饋給你們。
希望大家也能還醫院一個安靜的工作氛圍,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工作需要,而影響到別人的就醫環境,再次感謝大家。」
亞西扶著拐杖站起來向著台下鞠了一躬,然後轉身緩步向後走去,他還是需要休息,今天能出來見見記者,也是應李唐的要求,這些記者天天在醫院裡晃蕩來晃蕩去,確實有些打擾到醫院正常的工作了。
雖然對於秦藥附院來說,這是一次非常好的面向歐美國家宣傳的機會。
但對於來這裡求醫問診的患者來說,一個安靜的醫療環境,才是他們最需要的。
而這次臨時召開的記者見面會內容傳回到歐美國家後,也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尤其是在醫療界。
亞西之前什麼樣,歐美那些排名靠前的醫療機構,那些醫生大拿誰不清楚,可以說他已經被判了死刑,不過就是靠著有錢,才吊著那條命而已。
可現在呢,才過去了僅僅十天,就已經擺脫輪椅可以自行行走了,雖然走路姿勢看上去是那麼的彆扭,但再彆扭人家也是自己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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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些醫療機構可沒有一家能做到。
一場記者見面會過後,媒體接受號召是安靜下來了,歐美那些醫療機構卻炸圈了,各種希望能進一步過來觀察的申請像雪花般湧向秦藥附院,不止是各家醫院,就連很多大學醫學專業以及各專業的醫生大拿也紛紛或自發,或組團的想過來近距離看看。
一時之間,一場全球性的醫學界盛會,似乎將要在省城召開。
那麼李唐呢?
就在亞西召開記者見面會的同時,他已經帶著全家人出現在了四九城,不止是他們老李家,就連喬木他們幾個也過來了。
是的,他師娘終究還是沒挺過這個冬天,走到了這波瀾壯闊的一生的最終途。
就在李唐他們過來後的第三天,也就是公曆九四年元月十六號星期天,農曆癸酉年臘月初五,攜手並進八十三載的二老同時離世,含笑九泉。
兩位百歲老人用他們的一生,向後輩們講述了什麼叫做一生只夠愛一人。
一星期後,一行人回到省城,剛回來,三十多年從未生過病的李唐倒下了。
這可把一家人嚇得不輕,要知道,這傢伙三十多年來可從未生過病,用宋小慧的話說那就是,她男人壯的跟頭牛似的,跟打樁機都有的一拼,現在竟然能病倒,這可真是太稀奇了。
「小三月,看爸爸怎麼了?」
抱著兒子站在床前,小三月伸手指著躺在床上的爸爸,嘴裡哦哦的說個不停。
「老公,你要不要給自己開點藥吃吃,你都燒兩天了,老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
宋小慧伸手摸摸自己男人的腦門感受了一下,覺得溫度還是有點高。
「沒事兒,我這是低燒,問題不大。」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李唐知道,他就是因為師父師娘的離去,傷心過度才變成現在這樣的,算是心病吧,休息兩天就好,根本就不用吃藥,況且心病也沒藥可醫。
「唉……師父師娘他們是拉著手含笑離去的,你自己也經常說,人力終有窮盡時,怎麼輪到自己頭上了,反而還鑽起牛角尖了呢?」
「呵呵……」躺在床上的李唐苦笑著搖了搖頭:「說,誰都會說,可當事情真的碰到自己身上,卻總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做到最好。
我這兩天就一直在想,我的醫術要是能再高明些,能起死人而肉白骨該有多好。」
「哈,老公,你跟我開玩笑呢吧?你說的那是人嗎?那是神仙吧?」
「唉,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是神仙該多好。」
「可你要知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你如果要再這樣繼續鑽牛角尖下去,我都該考慮是不是以後不讓我兒子跟你學中醫了,我擔心你把我兒子也教傻啦。」
李唐笑著從被窩裡抽出手拍了拍妻子的大腿。
「放心吧,我也就是那麼一想而已,不會鑽牛角尖的,我只是覺得有點累了,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多休息兩天。」
「爸媽還在呢,你別讓他們二老也跟著著急,師父師娘離去,他們心裡也難受,現在回來你又躺下了,他們更著急,老公你聽話,別讓爸媽再上火了。」
「我知道了老婆,等下我就出去跟他們說說話。」
「嗯,來三月,親你爸爸一下,你親他,他就起來陪你玩了。」
小三月似乎也知道爸爸心情不好,這兩天都不鬧著要他抱,每次被抱上也是乖乖的坐在懷裡,不像之前那樣活潑的亂動。
「啊……啊……」
「三月真乖,來爸爸抱抱,咱們出去看看爺爺奶奶。」
被兒子親了一口,李唐好像真的來了點精神,從被窩裡坐起來穿好睡衣睡褲,再從妻子手中接過孩子,下床走出了臥室。
「爸,媽……」
「老三,你沒事兒啦?」
看到兒子出來,李媽心情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本來斜靠在沙發上的李爸也坐直了身子。
「本來就沒啥事兒,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而已,讓你們擔心了。」
「唉,你師父師娘一起走,你心情不好我跟你爸都能理解,但怎麼說呢,他們都那麼大年紀了,無論什麼時候走都是正常的,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頭上。」
「媽,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想吃油潑扯麵。」
「沒問題,我現在就和面去。」
「媽我給你幫忙。」
剛收拾完臥室出來的宋小慧一聽,也跟著婆婆去了廚房,客廳就剩下李家祖孫三代。
小三月坐在爸爸腿上,吧唧吧唧的啃著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吃的那叫一個香。
李爸掏出手帕給小孫子擦了擦手,將孩子接過去坐在自己腿上,然後看著小兒子說道:「你別忘了自己的職責,醫院還有一個影響力非常大的老外等著你給他治病呢,這件事情引起那麼大的關注度,你又十天沒在,想著點,別耽誤了別人的病情,到時候引起什麼外交事件那才麻煩呢。」
「明天我就過去看看,臨走前我給他下了半個月的醫囑,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自己心裡有譜就行,你啊,現在一舉一動都有很多人在關注,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如果還想再像以前那樣時不時的任性一下,已經幾乎不可能了。
你師父臨終前說,他希望你能把中醫帶到一個他不敢想的高度,他老人家的願望是好的,作為你的父親,我也希望我的兒子能特別有出息,但是……作為你的父親,我同樣不想我兒子活的那麼累,中醫的復興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做到的,也不是一代人兩代人能辦到的。
我只希望你盡到努力就可以了,不要給自己身上背負那麼沉重的包袱,也不要覺得中醫離開你好像就不行了,老三,你記住,有的時候輕裝上陣,說不定還能走的更遠。」
李唐沒想到老爺子能跟他說這些。
這些年他雖然一直都在努力推進中醫藥,但從來沒想過要將中醫的復興責任,真的扛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能保證的只能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更好。
可這次師父臨終前的交代,確實讓他感覺到肩膀沉了不少。
就連他楚師叔最後都說這老頭怕是臨終前糊塗了,要不然怎麼會讓徒弟背負這麼沉重的包袱呢。
師父究竟是不是臨終前糊塗了,李唐也不清楚,不過現在被自家老爹這麼一說,他倒是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
二世為人,能走上研發中成藥這條路,都是因為記憶中的那股傳承,他不想腦海里傳承來的中醫藥知識就這樣被他浪費了,所以才走上了中成藥研發這條不歸路,這一走就是十幾年,名有了,利也有了。
但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被綁在這條道上,肩膀上扛上了許多本來不屬於自己的責任,比如公司下屬那一萬多職工的吃喝拉撒。
這好像都是自己自找的。
但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已經背負上了這麼沉重的包袱,那就想辦法走好它,不能辜負了別人對自己的信任,不管是組織,還是國家,亦或者那一萬多個家庭。
再想想不遠的將來,公司又要面臨升格,他自己能享受到的待遇也要進一步提高,他明白,這一切都是上邊為了把他綁定的更牢固。
有的時候他也想撂挑子不幹了,反正現在手中掌握的財富,別說他這一輩子了,就是他兒子,他兒子的兒子,等等等等,可能幾輩子都花不完。
可真的能就這樣丟下不管嗎?
姑且不論上邊會不會同意,就是他自己心裡這一關可能都過不去。
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男子漢大丈夫,重活一世,總得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覺得,也許這就是老天爺一腳把他踹回來的用意吧。
低頭看看坐在老爺子懷裡的兒子,看著小三月那沒有任何雜質的大眼睛,他忽然就不想教自己兒子學中醫藥了。
他不想這個壓的自己都有點喘不過來氣的事業,將來再轉移到自己兒子身上。
有自己扛一輩子就夠了,不能再把自己兒子的一生給搭進去。
他倒是情願自己兒子就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
想到這裡,李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爸,謝謝您的提醒,讓我想明白了許多。」
雖然不知道兒子究竟想明白了什麼,但老爺子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能幫到你就好,我老了,現在變化的太快,我的很多想法,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你們現在跟我們那時候也不一樣,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人,不止要埋頭做事,更要抬頭看路。
我跟你媽年輕的時候辛苦,是為了你們,你現在辛苦,是為了你的兒子,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後代,但如果我們都這麼辛苦了,後代還要繼續辛苦下去,那倒是圖什麼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哈哈,老三,爸老了,就是隨便說說,你姑且聽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