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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密信

2024-08-13 03:30:18 作者: lonely函數
  一個月後,寒清院內。

  一身月白衣裳的清雅女子坐在廊亭邊上,她眉眼秀麗,姿態端莊,如墨般的長髮被一根銀制桃花步搖松松束著,凌厲的鳳眸在日光下盡顯溫柔,月白的襦裙上鏽著水仙花紋。她的手裡拿著一本《泯月記》,玉指摩擦著書卷,垂著眼帘,眼神專注。

  矗立在她旁邊的女子一襲修身紅衣,眉眼溫和,姿態慵懶隨意卻不失體統,紅繩束髮,馬尾飄逸,額前絲縷碎發也隨風而起。她斜靠著紅柱,眸光微閃,日光灑下。襯得她的曲線更為曼妙,性情更為灑脫。

  「清兒,」臨近午時,游夏枝微微低頭,少女專注看書的樣子映入眼帘,宛如一幅美畫,「在想什麼呢?」

  寒清捏了捏眉心,疲倦不堪。真是厭煩,本將失蹤一月有餘,朝廷便人心惶惶動盪不安,真是糟透了。

  可沒想到,這幫人的腦袋裡莫不是裝了團漿糊。正常人都會第一時間去找尋,可這幫人,竟紛紛商討和親之事!呵,真是噁心得令人作嘔,一群懦弱無能之輩……

  「在想今日的午膳,聽說會有些辛辣,就好奇味道如何。」寒清沒好氣地說道。

  游夏枝笑道:「清兒好奇,那我叫他們多放點兒辣子可好。」

  寒清的臉色瞬間陰沉,她冷冷地瞪了眼游夏枝,而游夏枝只是笑笑,並無其他。

  「既如此,那便去吧。」寒清沒了興趣,起身便離開了。

  游夏枝沒接話,只是摩擦著骨哨,陷入沉思。

  「姐姐。」遠處一個青色身影飛奔過來,她一把撲進寒清懷裡,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天水碧色的長衫散落一地,梅花繡文栩栩如生,「我們出府吃可好?關了一個月快把我憋壞了。」

  楚千煙今日倒是奇了,她束著一根檀木梅花簪,衣衫寬鬆,甚至有些不合身。寒清偷偷摩擦了她的袖口,果真摸出了一些奇來。

  「姐姐,你覺得這身怎麼樣?」楚千煙起身,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寒清嫣然一笑,「自是好看。」

  「那是,不過……哎。」楚千煙嘆聲道,「這碧水青衫還是過於素雅,遠不如蜀錦華服來得端莊典雅,可惜……楚國的蜀錦過於昂貴,就算是京城世家,也沒幾匹。」

  楚國?同它有何關係?寒清久不回京,消息不似往日那般及時,難免有些消息差也合乎常情。

  楚千煙見她滿臉疑惑,不免有些緊張和詫異。

  不過幸好此刻同她交談傳信的是寒清,要不然她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吾覺得這青衫也分外得好,可是齊國湘瓊之作?」寒清忽然問。

  聞言,楚千煙的雙眸似是亮了幾度。她趕忙答道:「正是。」

  齊國湘瓊坊,天下第一大作坊,其生產的絲衣款式舉世聞名,常言「若論織女凡,必先入湘瓊。」

  此刻,寒清這才恍然大悟。

  齊國通過湘瓊與楚國結盟,一舉攻打南部,如今有姜將鎮守,倒也不是很慌,可兩國盟約,絕不可輕視,如此那便……

  「算了。」她擺擺手道,「我穿不慣,還是覺得揚州作坊的更為舒服些。」

  楚千煙眸色黯淡幾分,緊緊攥著衣角,許久才道:「千煙知道。」

  「嗯,走吧,出府。」寒清起身道。

  拜別寒奕後,四人聽從楚千煙的意見在瓊露樓吃了頓好的。

  是夜。

  寒清剛剛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墨發濕漉漉地搭在肩頭,輕薄的白色絲衣隨風飄蕩,冷嗖嗖的。

  她趕緊抱著自己一路小跑關了窗。正當她想暖和暖和時,窗忽得開了,冷風頓時朝她襲來,凍得她瑟瑟發抖。

  一個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人跪在她面前,遮了半張臉,長發散落,步伐沉穩,他瞎了隻眼,臉上纏著髒兮兮的繃帶,面若冰霜。

  「主上,六皇子來報,請主上早歸,多多幫襯。」影衛忐忑道。

  寒清徑直略過他,關上窗,端坐在床上,慵懶地答道:「嗯,壬辰,你去告訴他,要想獲得支持就態度好點,別整天狗眼看人低的。」話落,她還嫌惡地瞟了眼燕洵衡親筆密信,拿出一方彩雲祥風絲帕,墊著手小心翼翼地拿來。

  「你且繼續盯著,一旦有什麼蛛絲馬跡,隨時稟報。」寒清看完信後,臉色有些難看。

  「是,壬辰聽令。主上,那八皇子和唐相那邊……」壬辰多嘴問了一句,下一秒,凌厲地目光向他襲來,周遭溫度迅速下降,寒清的目光過於陰冷,過於凌厲,如一把鋥亮的短劍刺入他的心臟,四肢仿佛被鎖鏈捆綁住,泡在冰河裡,動彈不得。


  他嚇得冷汗直冒,以為今晚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可寒清卻點到為止,她收回殺人般目光,鎮定自若地命令道:「不用管,只需讓乙巳盯著就行,若無異常,就不用報了。」

  壬辰得令,一顆懸著的心瞬間放下,可就在他領命離開後,寒清終於撐不住了,她癱軟在床上,四肢百骸充滿寒意,但卻大汗淋漓。

  她小臉煞白,望向窗外彎彎新月,心中忐忑不已。

  這輪月似始似終,就像是朝堂之事,永無止境。

  她疲倦萬分,頭疼不已。一邊要隱匿行蹤,一邊又要關注朝堂事。尤其是燕訶知那小子,到現在了可能還在種花養魚吟詩作賦,悠然自得……哎……她是看錯了嗎?算了,反正也沒有餘地了,大不了扶持個傀儡,就如當年北齊楚相。

  咚咚咚!

  敲門聲適時響起,寒清蹭地坐起,端端正正。確認無誤後才冷然道了句。

  「進來。」

  門嘎吱一聲開了,游夏枝面色微紅,跌跌撞撞地進了屋。

  她坐在寒清旁,按了按太陽穴,這才緩聲道:「方才聽到聲音,便來看看。」

  「看看?」寒清挑眉,「那你想看到什麼?」

  游夏枝笑笑,「清兒想讓我看到什麼,我便看到什麼。」

  寒清無言以對,游夏枝也發覺自己言錯,但也不補救。寒清臉上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多看一會兒也不吃虧。

  寒清冷漠地起身,從桌上拾起木梳,諷道:「游女俠倒是聰慧過人,那好,既然來了,那便找些事做。」

  游夏枝也不惱,只是翹著腿,一手支著下巴,細細端詳。

  寒清本不願看她,只不過那目光過於赤裸,似星火燎原,燒得人面紅耳赤,心亂如麻。她忍無可忍一把上前,毫不客氣地揪著她的衣領怒道:「你能不能別老盯著我。」

  游夏枝倒是無所謂,她一臉輕鬆,故作懵懂道:「是清兒說要我找事做的。」

  「我說得是用手,不是用眼。」寒清是徹底怒了。她也疑惑,為什麼這人總能輕而易舉地挑起她的情緒,打破她冷淡的面具。

  「那好,用手做,不看了。」游夏枝笑道。逗弄的心思起了便不可停歇。

  「你……游夏枝你無恥,人前正經人後瘋。」寒清被氣得語無倫次。

  游夏枝起身走上前,她略微傾神,挑起一縷青絲,繞在指間。在寒清震驚的目光中,握住她拿著木梳的手。

  寒清顫了一下,忍不住抬眸與她目光相對,那雙杏眸清澈見底,藏著一個人。

  那是……我?那張怔愣的絕美容顏被倒映出來,寒清頓時厭惡極了,迷茫極了。該死,那張臉像極了她已故的娘親,那雙鳳眸包含溫柔與嫵媚,情緒暴露無遺,毫無防備。

  待她清醒時,人已經坐在凳上,游夏枝不知何時奪了她的木梳,在她身後為她梳頭。

  長發在她的指間流淌,細軟無比,她微微前傾,淡淡的桃花香撲鼻,美而不艷,艷而不俗。

  「你在幹什麼?」寒清一瞬沒反應過來。她微微側頭。

  「別動。」游夏枝伸手把頭轉正,湊到她耳邊陰森森地警告,「清兒不想讓我打你吧。」

  寒清氣得火冒三丈,但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憋屈死。

  半夜三更。就為了梳頭?有貓膩,一定有問題。

  果不其然,片刻後游夏枝柔聲詢問:「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寒清第一反應是愕然,然後逐漸變得疑惑。最後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淡。

  「管你什麼事。」她冷冷道。

  「當然與我有關,難道清兒想留宿街頭嗎?」游夏枝一臉狡黠,杏眼微微眯起,得意極了。

  寒清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游夏枝似有若無地笑了,她為她梳好頭,就走了。

  寒清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又想到什麼,眼神黯淡幾分。

  她想起第一天來到墨府,第一天見到師傅時他說的那句戒言。

  「池清,在這世間,真心如針,只可取而不可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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