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初一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好東西便出了門。
一陣微風撲面而來，掠過女孩的臉頰，輕輕吹動著散落在肩頭的秀髮，林初一感受到了一絲寒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還好今天穿的還算暖和，不然又得挨凍了。
林初一到班的時間挺早，六點四十就到了，一中規定的早讀時間是七點，多數人都是掐點來，但是也有人來的更早，這是林初一沒想到的，畢竟大冷天的誰不想多睡會。
班上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有吃早餐的，有看書的，也有……低頭奮筆疾書的。
好傢夥，有人來這麼早是在補作業啊。
林初一走到課桌旁，旁邊的江奕比她先來一步，仔細一看，這小子居然也在補作業。
林初一暗暗咂舌，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江奕。
畢竟林初一對江奕的印象是個臭脾氣的好學生，居然尖子生也會大早上補作業。
初中的時候，林初一作業什麼的都是按時完成，只不過上課時不時打盹，自習經常遲到，偶爾和老師頂嘴……
好吧，這麼一想，和她比起來，還是江奕更像好學生。
江奕像是感受到了身旁的目光，寫字的手頓了頓，轉頭看向林初一。
「你有事？」江奕不冷不熱地問道。
林初一咬了下嘴唇回答道：「沒事，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就是沒想到我們江尖子生，也會一大早來學校補作業。」
江奕撇了下眉毛，放下手中的筆，將手掌攤開在林初一眼前。
「筆記本。」
「……」林初一無語，「你這人怎麼這么小氣啊，說不得了還。」
江奕聽了也不惱，手也沒有絲毫要收回去的樣子。
林初一見狀，從書包里拿出了一件衣服，把它放在江奕手上，隨後假咳了兩聲，眼神迅速瞟了江奕一眼。
筆記本是不可能還給他的，這個時候還得看感情牌，畢竟自己幫過他們一個大忙，怎麼說都不好意思堅持要回筆記本吧。
果然，不出林初一所料，江奕收回了胳膊，將衣服放在了抽屜里。
「謝謝。」
林初一看了他一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只見江奕放下手中的筆，朝她轉身，聲音稍微放大了點，說：「昨天的事，謝謝你。」
林初一不禁笑了笑：「原來你會道謝啊，小事不必客氣。」
聽林初一說完，江奕接著補作業。
教室里開著燈，燈光映在江奕眼裡，好似斂著星光，明亮又深邃。
江奕顴骨那裡有顆痣，下顎那裡也有一顆，他今天沒穿那件領子有些許高的毛衣，校服敞開穿著，露出修長的脖頸。
林初一是個顏狗，欣賞不來程穎喜歡的那種腹肌，倒三角啥的，她純純喜歡看臉。
縱使她再怎麼樣對江奕有意見，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忽然間，林初一餘光在後門那裡看見了個人影，於是好奇地瞅了眼。
媽呀，這不是嚴勝華嗎，鬼鬼祟祟的在後面幹啥呢。
該不會……
林初一憑藉多年對各種老師一舉一動的分析，二話沒說就把江奕的筆奪了過來，然後從書桌里拿出兩本書，一本扔在了江奕桌上，一本放在了自己桌上。
林初一不求別的，只希望這頓操作沒被嚴勝華看到。
江奕剛有了思路就被打斷了，他皺了皺眉，被她這頓操作整的不明所以。
正想問個明白，轉頭只見他這個同桌正在裝模作樣地讀書，為什麼這麼說。
這傢伙翻開的課本上是行路難，讀的卻是「床前明月光。」
……
江奕無語，準備開口詢問，卻聽見身旁有個人在講話。
「江奕，既然提前來了，就開始讀書吧，你看林初一讀的多認真！」
江奕抬頭，看見嚴勝華就站在他桌邊。嚴勝華說完就離開了，往講台上走去。江奕也明白了是怎麼個事。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還裝呢，讀來讀去就這麼兩句，老班已經走了。」
江奕話聲剛落下，林初一馬上從埋頭苦讀變成沒有骨架的軟體動物，下巴壓著胳膊趴在桌子上。
「我去，嚇死我了。」林初一說，「看來剛才那番操作沒被老班瞧見。」
江奕抿著嘴笑了聲：「這麼熟練，以前沒少干啊。」
「你懂啥？這叫反應力和偵查力一絕，沒我你早涼了好吧，放學後辦公室鐵定有你的一杯茶。」林初一坐起身說著。
講台上傳來「咚咚」兩聲，班上立即安靜了下來。
嚴勝華沉默了兩秒，目光掃過班上所有人，隨即說：「剛才我在後面看了幾分鐘，班上有讀書的，有吃早餐的，也有閒聊的，還有奮筆疾書的。」
不少人內心暗叫不好，該不會要去喝茶了吧。
「陳斯南，你說是吧。」
陳斯南突然被點名，慌張道：「額，是是是。」
嚴勝華冷哼一聲：「那你說說看你是哪一類人。」
「我……」
陳斯南昨晚應付老媽，作業什麼的一字未動，今天來這麼早就是來抄作業的，結果被抓了個現行。
「你們說說看，月底就要考試了，一個個還這麼懶散，到時候指望考個多少分的？」嚴勝華在講台上踱步，講台下的人精神緊繃。
「我們是實驗班的領頭，上次期末考被十一班壓了一頭，你們都沒好好反省是吧，這次月底考試，誰不進反退，放心，那麼在下次考試之前，我的辦公桌上永遠有你的一杯茶。」
「陳斯南，王宇，彭博，姜舒舒……」嚴勝華念了好幾個人的名字，「放學到我辦公室來。」說完便離開了。
門口站了好久的孫樹龍總算能進來了，眾人只聽他乾笑了兩聲：「哎呀，你們班主任是這樣的，別被搞的過於緊張了，你們不喜歡喝他的茶，那就再來我這喝唄。」
本以為孫樹龍是來安慰的，沒想到是來送茶的……
早自習下了，林初一去看了眼課表，今天的課還不錯，都是她比較擅長的。
只是這下午最後一節的體育課……林初一希望是真的體育課，而不是披著體育課的數學課。
都說不希望來什麼，就偏偏來什麼，現在這個情形很好的印證了這個傳言。
「體育老師有事來不了，這節上數學課。」楊玥邊說邊帶上擴音器。
怎麼辦，林初一想罵街，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那麼這道題呢給你們十分鐘時間討論，等會我點人回答。」
林初一想原地去世。
拜託，要她和江奕討論題目，這不得尷尬死。
江奕在一旁轉動的筆，不動聲色的睨了林初一一眼。有種你要是想知道就主動來問的樣子。
林初一比起尷尬，更不想在全班丟臉，內心百般掙扎，最後還是把書移到兩人中間。
「怎麼寫？」林初一「虛心請教」道。
江奕聞聲停住了轉動的筆，不動聲色地向林初一那邊靠近了點。
「這都不會，笨死了。」
「你怎麼還嘲笑我呢！」
林初一見狀，也往他那邊挪了下。
距離拉近，隱隱約約能聞到江奕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清香，很好聞。
江奕耐心地講解著，林初一聽得很認真，可是時間很短，不足以講完三題。
十分鐘過去了，楊玥敲了敲黑板：「時間差不多了，我現在點人上來解題，並向全班講解。」
「王子銓第一題，姜舒舒第二題，林初一第三題。」
意料之中，被點了，而且是還沒來得及解答的第三題。
王子銓和姜舒舒在上面講的時候，林初一認真的聽著，最後解出來的答案和江奕一樣，但是江奕的講解似乎更易懂一些。
姜舒舒下來後，林初一便起身拿著課本走上講台。
她先把自己的解題步驟寫在黑板上，過程簡潔明了。林初一用粉筆寫的字很清秀規整，不似課本上那麼張揚。
寫完，林初一轉過身看了看坐在後面的江奕，只見江奕微微點頭，她勾唇笑了笑，側過身向同學們講解自己的解題思路和解題過程。
林初一很有小老師的風範，講題的時候很沉穩，思路清晰，有條理。
講解完畢，楊玥滿意地開口道：「講的很不錯，過程也寫的很完美，看來是下了功夫的，繼續努力。」
林初一開心地點點頭：「謝謝老師。」說完邁著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怎麼樣，我厲害吧。」林初一單手撐著下巴，朝身邊的人說道。
江奕聞聲沒有抬頭，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寫起了作業。
林初一：「......」
周一最後一節課是班會，嚴勝華手裡拿著文件，走進了教室。
教室里很安靜，這節班會課會安排接下來半個月學校將舉辦的各種要事。嚴勝華拿出了眼鏡，戴上後把手裡的通告轉述了出來。
「已經開學三個月了，剛剛進入十二月，接下來要進行一場考核，也就是月考。」嚴勝華頓了頓，繼續說：「前兩天不是公布了一則通知嗎，這次的月考就按照通知，實行同桌制排名，希望大家認真對待，考試將在下周三到周五進行，你們還有不足十天的複習時間。」
聽完這則通告，教室里的人都很平靜，像是習以為常，除了林初一。
還有十天，既是複習倒計時也是死亡倒計時，這可怎麼辦。
江奕看著一旁生無可戀的林初一，不禁低笑一聲，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被林初一聽見了。「好笑嗎，我考不好，你的排名也好不到哪去，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
這幾天的晚自習課間，林初一都沒有出去閒逛，打了雞血似的學習。高一周日少一節晚自習，但是林初一併沒有提前走，教室里只剩她一個人。
她在死磕物理最後一個選擇題，解了很久都沒解出來，林初一覺得自己很沒用。
斷電了，教室一片漆黑，她打開了手電筒，準備再解最後一次。突然間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每次例假來之前都會有這樣的疼痛感，林初一捏緊了手心，沒忍住濕了眼眶。
林初一不是一個輕易掉眼淚的人，這次她感到了壓力，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適讓她沒忍住哭了。她不想拖後腿，但是複習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眼淚落在卷子上，暈染了筆墨。突然間，窗外的光亮被擋住了，旁邊多了個身影。林初一看見坐在位置上的江奕，手上拿了張紙巾呈在她面前。
林初一不由得癟了癟嘴，心裡好像有說不完的委屈，她沒開口，接過了紙巾，擦乾淨了臉上的淚痕。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