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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13 04:22:06 作者: 歲欲
  噩夢還在繼續。

  一個接一個凌厲的耳光扇在聞時禮的臉上,他瘦小的身體被迫左晃右盪。

  脖子被女人手掐著,頭重重地往牆上撞。

  耳邊炸開類似於飛機尾聲的鳴音,他知道,這是場頭骨和水泥的戰爭。

  但他絕沒可能成為勝者,當下的他痛得要命。

  恨不得立馬死去。

  苗慈的聲音在碰撞間隙自上方落下:「讓你給我惹事添麻煩,小畜生!」

  臉上濡濕感變得明顯。

  全是血。

  空氣里瀰漫著腥鏽的血味。

  他沒有任何反抗。

  苗慈似乎不滿足這樣的毆打,掐著他的後頸整個拎起來,往廚房方向拖拽去。

  聞時禮渾身完全脫力,軟趴趴地跟著移動。

  夢真實得可怕。

  來到廚房。

  苗慈把他扔到地上,他面朝下栽下去,腦門重重磕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發出一聲沉悶的響。

  渾身都痛得要命。

  卻沒被放過。

  在下一個時間點,苗慈魔鬼般的手伸來,將他翻了個面。

  狼狽睜眼,就看見裝滿滾油的鐵勺。

  在視線正上方。

  出於驚懼,他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了下,而後固定住。

  緊跟著,苗慈掐住他下巴逼迫他張嘴。

  「媽——」

  完整的一句媽媽都沒喊出來。

  沸騰的滾油。

  帶著灼燒靈魂的溫度,灌進他本就傷痕累累的口裡。

  致命的痛讓他四肢開始胡亂踢打起來。

  掙扎間幾滴滾油流到苗慈手上。

  苗慈被徹底激怒,就著手裡的鐵勺砸在他頭頂上:「不是喜歡搶別人東西吃嗎!夠不夠吃!啊?現在夠不夠吃!」

  「......」

  他再聽不進去任何辱罵的話,條件反射地趴在地上吐喉嚨里的滾油。

  進去時是金黃色的油。

  吐出來的——

  鮮紅的,有血,有碎肉,和口腔軟皮組織。

  滋滋滋在響。

  那是他的肉被燙熟的味道。

  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從柔軟的口裡一次性流出。

  地上好大一灘油血肉的混合物。

  他的視線開始變黑,餘光里的景物一併開始模糊。

  夢境跟著轉換。

  再睜眼時,在單人間的病房裡。

  四周很靜,病房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透過門上長條形的玻璃,聞時禮看見許多顆人頭,那些人肩膀上扛著黑色機器。

  好像那玩意叫攝像機,他在電視上看到過。

  緊跟著。

  很多人來看他,帶著他沒喝過的牛奶、新鮮的水果、還有些盒裝的兒童營養品。

  他很想嘗嘗,但現在嘴裡插滿管子的他並不能。

  會有陌生阿姨坐在他床邊,摸摸他的小腦袋,看著他的眼睛。

  然後開始哭得特別慘。

  為什麼要哭啊。

  畢竟挨打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不明白。

  可能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註定他聞時禮不會是個富有同理心並且善良的人。

  沒有被善待過的孩子,學不會如何善待他人。

  這很合理。

  在醫院躺很長一段時間。

  有一晚他終於能下床行走,在幽暗的長廊盡頭,他遇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姑娘,裙擺一朵亮黃的雛菊。

  小姑娘靜靜看著他。

  而後伸手擁抱他,什麼言語也沒有,就只是抱著他。

  再往他掌心裡塞一顆糖。


  在那一瞬間。

  他仿佛看見烈日下的旭陽,有著令人不可迴避的灼灼。

  ......

  -

  宋枝一晚上沒怎麼睡好。

  昨晚回到房間後,躺下一會兒本來有丁點睡意的,卻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地想到聞時禮站在墓園他母親雙穴墓前的畫面。

  渾身被雨淋濕的他。

  站在雙穴墓前.....

  等等!

  為什麼是雙穴墓!

  宋枝蹭一下從床上坐起,反應過來他母親明明獨身一人,只葬單穴墓就好,為什麼會是雙穴墓。

  真叫人細思極恐,頭皮發麻。

  她想到那天看滾油事件相關新聞時,網友在下面的評論:

  聽說,這女人是被有錢人搞大肚子後拋棄的。

  所以把怨氣都撒在她這個私生兒子身上。

  嘖,愛而不得的女人真恐怖。

  當時記者問他如今還恨自己的母親嗎。

  他淡笑著反問恨是什麼,表情更是滿不在乎。

  可事實並非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雲淡風輕。

  就算字字不提恨,卻還是能在他的行為上尋到蛛絲馬跡。

  此恨綿綿無絕期。

  所以——

  他給親自給苗慈挑一口雙穴墓。

  意在一種長遠而惡毒的詛咒,苗慈生前難和所愛之人兩心同,死後也只能獨擁雙穴墓耗無邊孤獨。

  宋枝想得冷汗直冒。

  看來他這人很複雜,不止單純表面看到的溫柔,內里流淌著濃稠的恨河,他寡言不善解釋,卻選擇直接進行誅心般的無聲報復。

  這就是男人的城府嗎。

  想了會後。

  宋枝躺下後連頭一起縮進被窩裡,抓過一隻粉紅豹玩偶抱在懷裡。

  呼吸久久不能勻順。

  她想到聞時禮含笑溫柔的眉眼,想到他給自己處理傷口時的細緻小心,還有他數次開玩笑逗她時笑出聲時愉悅的樣子。

  這些的這些都壓得宋枝難受。

  她在想一個如果。

  如果——

  他沒有經歷那些。

  是不是會溫柔得很純粹?

  沒有一絲偽裝。

  醒來時上午十一點多。

  睡眠淺浮又不安穩讓人有點腦袋發沉,宋枝揉著眼睛慢吞吞從被窩裡爬出來。

  長發亂成一蓬鳥窩。

  剛睡醒的宋枝像一隻行動緩慢的樹懶,掀被下床和穿鞋等等做什麼都慢吞吞的。

  眼睛也不能完全睜開。

  窗外有雨後初晴的光景,宋枝瞄一眼後把眼睛睜開了些。

  今天居然沒有下雨!!!

  不下雨就不會打雷,不打雷哥哥就不會犯病!

  嗚嗚嗚嗚萬歲!!

  謝謝老天爺!!!

  以前從沒因為晴天這麼開心過,相反,宋枝喜歡陰雨纏綿的天氣,總覺得陰雨天睡覺相當的舒服。

  但在遇見聞時禮以後,從此討厭雨天。

  內心那顆種子在持續生長,喜好在無知覺中逐漸改變。

  這些小細節都成為小姑娘藏在心底的小心事。

  小心事逐漸在發酵。

  演變成一個無法對他人言說的秘密。

  秘密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聞時禮。

  -

  二十分鐘後。

  宋枝從臥室的浴室出來,頭髮沒吹太干。她頭髮多,沒睡好的情況下實在難以堅持把頭髮完全吹乾。

  換好衣服打開臥室門準備出去。

  客廳里很熱鬧。

  淺駝色的布藝沙發呈L型排開,正中間坐著宋長棟,旁邊是陳廣軒。


  爸爸的髮小,很厲害的法學教授叔叔。

  宋枝乖巧打招呼:「陳叔叔好。」

  陳廣軒目光看過來,帶著和善親切:「枝枝醒啦?」

  「嗯。」

  陳廣軒往廚房方向提高音量:「小斯,你不是嚷著要找枝枝妹妹玩嗎,枝枝出來了哦。」

  宋枝表情瞬間凝固。

  話音剛落,陳斯端著一盤洗乾淨的草莓從廚房裡出來,直奔宋枝而來:「枝枝!」

  宋枝幾乎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她簡直怕了陳斯。

  他是陳叔叔的兒子,今年十五歲,和她同在樹德中學就讀,現在初三。

  宋枝從小和陳斯就不對盤了,準確來說,是她單方面和陳斯不對盤。

  陳斯總說小時候兩家訂下娃娃親,張嘴閉嘴就說長大後要娶她。

  宋枝不認帳。

  現在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時代,哪兒還有人拿娃娃親當真說事的。

  陳斯卻沒放棄過,每次見她都殷勤得不得了,他人長得陽光帥氣,學校里和他示好的女孩子不少,但他總在學校里到處說和她有娃娃親,讓她百口莫辯。

  就因為這樣,宋枝對他避之不及。

  陳斯把草莓送到她面前,邀功似的說:「專門給你帶的丹東奶油草莓,超甜,快嘗嘗。」

  宋枝不好拒絕,拿了一顆在手裡:「謝謝。」

  還沒餵進嘴裡,旁邊次臥的門打開。

  穿著黑T和同色休閒褲的聞時禮出現,他額角有昨晚磕出的一道傷口,眼圈下有沒睡好的青灰色,不過這些在他臉上都構不成影響顏值的瑕疵,反而有一種清頹的英俊感。

  宋枝轉過頭。

  ——四目相對。

  想也沒想,宋枝把手裡那顆草莓遞到男人唇邊:「哥哥,吃草莓,聽說很甜。」

  「......」

  陳斯:???

  對於聞時禮的出現,陳斯如臨大敵,指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人問:「枝枝,這誰啊。」

  宋枝如實回答:「聞時禮哥哥。」

  「聞!時!禮!」陳斯瞪大眼睛,「你就是那個,我爸一天能掛在嘴上夸一百遍的研究生?!」

  陳廣軒:「對對對,就他。」

  「......」

  陳斯心裡有點崩潰。

  他老爸平時鮮少誇人,大多時候都在吐槽手底下的研究生有多朽木難指導,但是卻只把一個人的名字天天掛在嘴上,逢人就夸,讓人想不記住都難。

  今日得以見到本尊,沒想到這男人還有一張好看到過分的臉。

  聞時禮沒理會少年的驚訝,看一眼送到唇邊的草莓,沒用嘴去接,而是抬手結過後笑道:「謝謝小宋枝。」

  見他聲色溫柔,宋枝語調也跟著放輕:「不客氣。」

  看見這一幕,陳斯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這是我給你的草莓!」

  宋枝氣定神閒:「幹嘛。給我不就是我的了?」

  「......」

  陳斯看著男人慢條斯理地把草莓餵進嘴裡。

  更加生氣。

  恨不得把草莓搶回來。

  陳斯開始逼逼:「我給你的那就只能是你的,你怎麼能給別人。」

  宋枝盯著他看兩秒,認真道:「聞時禮哥哥不是別人,再說,不就一顆草莓。」

  「......」

  少年的驕傲哪裡容得下這樣的打擊。

  就在那一刻,陳斯把眼前這個周身氣質陰鬱的男人划進一生之敵的名單中。

  他還沒見過宋枝對誰這麼好過。

  陳斯氣得不行,端著那盤草莓一屁股坐到單側的沙發上,嘴裡嘀咕著:「能有多厲害,還不就那樣。」

  這話剛好讓陳廣軒聽見:「不得不說,小聞是真的厲害,你要知道他是——」

  「2010年的蓮慶理科狀元,智商165的天才學生,法學院百年難得一遇的優質學子。」陳斯掰手指複述著他已經聽過無數遍的話,「這些我聽得耳朵起繭,都能倒背如流了。」


  「......」

  宋枝轉過頭盯著聞時禮看。

  目不轉睛。

  他真的沒有騙小孩。

  理科狀元......

  有一說一這是真的厲害。

  整座城市幾百萬考生中的第一名。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聞時禮彎下腰與她平視:「又盯著哥哥看,怎麼了?」

  宋枝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哥哥,你高考的時候多少分。」

  聞時禮默兩秒,像是在回憶,然後才溫和看著她說:「好像是七百四十三分。」

  宋枝:「好像?」

  他笑:「哥哥不太記得清了。」

  宋枝點點頭:「理解,畢竟你年紀大。」

  聞時禮眉梢輕揚,唇角滲出點笑。

  陳廣軒插話進來:「不是七百四十三,我查過是七百四十五。」

  聞時禮:「嗯。」

  「......」

  那不就意味著理科總六門扣分才五分。

  拋去語文和英語作文的扣分,那其餘四科全是滿分。

  這分高得離譜。

  宋枝一下就覺得,針對他罵自己小學雞這件事,似乎也沒有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陳斯看著宋枝驚訝的表情,往嘴裡塞了顆草莓,陰陽怪氣地含糊開腔:「老爸,沒見你對我這麼上心,還把別人的高考成績記這麼清楚。」

  陳廣軒:「對你上心有用嗎?」

  「?」

  陳斯咽下草莓:「啥意思?」

  陳廣軒:「你上次月考年紀多少名。」

  說到成績,陳斯就有點心虛:「我不記得了......」

  陳廣軒冷哼一聲:「又是倒數的三位吧?」

  宋枝有點想笑。

  陳斯成績一貫都在年紀上墊底,說來也逗,陳叔叔作為知名政法大學的教授,也指導過上百名研究生,卻對自己初三兒子的學業束手無策。

  一旁。

  「小斯,你能不能稍微用點心啊,說出去你老爸臉上真的無光......」沒等陳廣軒說完,注意到宋枝憋笑表情的陳斯直接打斷話頭,喊了一聲爸:「你先別說了!」

  「......」

  陳廣軒沒再往下說,而是朝聞時禮招招手,再拍拍身旁沙發位置:「小聞,過來坐。」

  聞時禮正彎腰看著宋枝,聽到叫他,又溫聲問宋枝:「哥哥過去坐會好不好?」

  「可以。」

  宋枝巨喜歡他說一句話時後面帶著三個字——「好不好」。

  真!的!超!溫!柔!

  當然,內心的澎湃不會表現出來。

  等聞時禮過去在陳叔叔旁邊坐下後,宋枝也沒什麼表情的走到宋長棟旁邊坐下。

  和他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黑金色大理石的茶几上有新鮮的瓜果盤,裡面有冬棗,金桔,蘋果和聖女果。

  宋枝盯著果盤旁邊的空面看,那處被擦得反光,能清楚看見聞時禮的一舉一動。

  他的坐姿很閒散,懶懶地交疊著長腿靠在沙發里,此刻正垂眼偏頭點菸。

  現在沒有人在抽菸。

  陳叔叔和爸爸都只是在說話,他直接點菸顯得對場合缺乏尊重,但他毫不在意。

  可能出於對聞時禮的過於喜愛,鮮少抽菸的陳叔叔居然也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來點燃,陪著一起抽。

  很快滿客廳都彌散開淡淡的煙味來。

  宋枝安靜坐著聽大人們說話,偶爾看一下手機,更多時候都在通過光亮的茶几表面看聞時禮。

  他一直低眸抽菸,沉默寡言。

  只有陳叔叔不停cue他說話的時候,才會偶爾應幾個簡單的音,「嗯」「對」「是」之類的話。

  話題一轉,聊到聞時禮住宿的問題。

  陳廣軒:「小聞,你現在老宋家住幾天,我托人給你找房子呢,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你放心搞學業,剩下的你交給我。」


  聞時禮淡淡嗯一聲。

  宋枝低頭開始扣小拇指的指甲。

  其實她覺得哥哥一直住家這裡沒什麼不好。

  反正次臥空著也是空著。

  陳斯又不樂意,酸溜溜說:「老爸,什麼時候老師還要管學生住哪裡啊。你這也太燃燒自己照亮他人了吧。」

  陳廣軒:「那可不,我指著小聞給我長臉呢,他以後肯定有大作為!」

  「......」

  陳斯冷笑一聲,心想一個窮酸的法學生能有多大作為。

  那時候他也是真的沒想到,當初老爸那句沒被他放到心上的話,會在遙遠的未來一語成讖。

  聊天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陳斯粘到身邊來,正準備和宋枝愉快交流時,聞時禮在同一時間起身,並且淡淡喊了聲:「小宋枝。」

  宋枝看過去:「啊?」

  男人身姿修長,隔著兩個人左右的位置看向宋枝,目光溫善:「跟我來一趟。」

  宋枝愣了下,乖乖地哦一聲後,站了起來。

  陳斯看著宋枝亦步亦趨地跟著男人進到次臥里。

  整張臉都耷得難看。

  怎麼會有第一次見面就這麼招人討厭的人?

  聞時禮是吧???

  行,記住了。

  次臥里。

  宋枝停在屋中央,看著從浴室里拿出吹風機的聞時禮,有點不明白:「哥哥你要幹嘛?」

  聞時禮看她一眼:「給你吹頭髮。」

  「給我吹頭髮?」宋枝抬手指著自己,「為什麼鴨。」

  聞時禮覺得好笑:「這有什麼為什麼,不吹乾頭髮容易感冒。」

  「哦。」

  聞時禮彎腰,把吹風機的插頭插進牆上的插座里,然後抬手指了指床沿位置:「過來坐這。」

  宋枝走過去安靜坐下,然後——

  開始緊張。

  只有爸媽給自己吹過頭髮。

  沒有第三個人。

  宋枝的頭髮在肩胛骨位置,不算太長,但發量濃密驚人,像一卦海藻。

  他微涼的手指在髮絲間穿過,動作幅度很輕柔,像是怕扯到她的頭髮讓她痛。

  整個過程,誰都沒有說話。

  宋枝卻在呼呼的吹風聲里,聽到自己逐漸清晰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

  心潮起伏的瞬間,清晰得那麼那麼明顯。

  一下又一下。

  等吹完以後。

  聞時禮一邊收線一邊看宋枝:「是不是哥哥開的三檔風太熱了?」

  「沒啊。」

  「那小宋枝臉怎麼這麼紅?」

  「......」

  面對男人含笑的問話,宋枝恨不得當場去世。

  直接原地出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這!樣!

  這個要她怎麼狡辯才好。

  半晌後。

  宋枝面不改色地平靜道:「那就是你開的檔位太高,風太熱。」

  聞時禮:「好吧,哥哥下次注意。」

  「...」

  「!」

  還...還有下次!

  宋枝完全控制不住內心的竊喜,滿腦子都在想,還有這種好事。

  他下次還會給自己吹頭髮嗎。

  嗚嗚嗚真的很溫柔。

  比媽媽還溫柔。

  宋枝沒表現出來,雲淡風輕地說:「哦,那我這次勉強原諒你吧。」

  聞時禮眯眼笑道:「謝謝小宋枝。」

  「還有——」已經到浴室門口的他停住,回頭對她說:「昨天答應小宋枝不在你面前抽菸的,這件事能不能一起原諒哥哥?」


  宋枝壓根沒在意這個事:「沒關係的,哥哥可以在我面前抽菸。」

  「真的嗎?」

  「嗯。」

  聞時禮盯著她看了會,耐心問:「那嗆到小宋枝怎麼辦。」

  宋枝:「一般不會嗆到,我爸平時也抽的,你可以。」

  重點是——

  你抽菸時很帥。

  清頹朦朧的英俊感直接拉滿。

  -

  午飯時間到。

  陸蓉在廚房忙碌三個小時,張羅開一桌好菜。

  招呼眾人到餐桌坐下。

  陳斯死皮賴臉地非要坐在宋枝旁邊,宋枝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淺白他一眼沒有搭理。

  和昨晚一樣,聞時禮坐在正對面。

  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見他英挺的眉眼。

  沒等宋枝偷看到滿足,陳斯就湊到耳邊小聲問:「你們倆剛剛在臥室里幹嘛?背著我玩什麼好玩的遊戲?」

  陳斯熱愛各種遊戲,包括但不限於各種電腦遊戲,P5等掌機遊戲和手遊。

  沒有遊戲就會死掉的他,總覺得人人和他一樣都愛玩遊戲,也正是因為玩遊戲,陳斯成績一直在年級倒數。

  宋枝懶得理他:「沒有。」

  陳斯非要問到底:「那在幹嘛?」

  宋枝覺得有點煩:「沒幹嘛。」

  陳斯繼續問:「沒幹嘛是在幹嘛。」

  「......」

  宋枝直接夾一塊鴨肉到陳斯碗裡:「吃飯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陳斯盯著那塊鴨肉,沒說話。

  滿桌安靜。

  大人們的目光看過來。

  宋枝一下不自在起來,反思自己是不是行為太過分,或者是語氣太重了。畢竟陳斯沒有說什麼過火的話,只是問問她而已。

  她剛準備道歉,陳斯卻把碗捧起來,對著碗裡那塊鴨肉感情飽滿地說:「這是枝枝給我夾的鴨肉嗚嗚嗚......真好......我會好好吃的!」

  「......」

  那年還沒流行「舔狗」這個詞,但後來陳斯才知道,自己的一系列行為都屬於後來所謂的舔狗行為。

  他從小就舔宋枝,舔得明明白白。

  宋枝一時無言。

  陸蓉打趣道:「看來小斯很喜歡枝枝嘛。」

  陳斯:「我當然喜歡啊,我以後可是要娶枝枝的。」

  聽到這句話,宋枝第一時間下意識去看聞時禮的反應,不敢太明目,只能抬眼偷偷瞄。

  他在安靜地吃飯,眉梢無一絲起伏。

  面無表情。

  宋枝一顆心往下沉似的難受起來。

  他這樣很正常不過。

  她低頭看著自己瘦瘦的胳膊和腿。

  更難過了。

  他不會喜歡一個小孩子。

  永。遠。不。會。

  聞時禮剛夾起一塊青菜,抬眼就看見對面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瞅著自己,他唇角帶出溫柔笑弧,輕聲細語地詢問。

  「怎麼了小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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