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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13 04:22:09 作者: 歲欲
  聽到聲音,宋枝半晌沒反應過來。本來想抬頭看看的,卻又抵不過如涌的睡意,軟綿綿嗯了聲後又蹭了蹭他的胳膊,睡得更安穩。

  還別說,枕著還挺舒服的。

  再度快要睡過去時,宋枝倏地意識到一件事。

  等等,剛剛誰在叫她。

  聞時禮!

  睡意瞬間消去大半。

  宋枝呆萌地把腦袋抬起來,目光直直撞進男人妖孽的眉眼裡。

  漏掉一秒的心跳。

  月色似水,他的眼神看上去無比溫柔良善,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弧。

  尤其一雙桃花眼,瀲灩得很。

  沉默良久。

  宋枝揉揉眼睛,遲疑道:「哥哥,你怎麼現在醒,還是大半夜。」

  聞時禮稍稍一愣,唇角彎得厲害:「所以小宋枝為什麼大半夜還沒回家?」

  沒等宋枝回答他的問題,就又聽見聞時禮吊兒郎當地笑一聲後說:「只有不聽話的野孩子才不回家。」

  「......」

  宋枝當場愣住。

  這不是她發的朋友圈嗎。

  還以為他壓根找不到朋友圈入口。

  沒想到他居然能背下來。

  宋枝講不清心裡什麼感覺,一下亂起來,支吾兩聲沒說出話來。

  她隱約間又覺得有點小開心。

  又是一陣安靜。

  宋枝垂下眼沒看他,很失落地低聲問:「那你為什麼不回家。」

  要在外面逗留然後被老富婆下藥。

  「哥哥要賺錢。」聞時禮耐心和她解釋,「得養活自己。」

  宋枝沒有什麼金錢概念,只說:「你可以住我家,在我們家吃飯,我會存錢給你買衣服的。」

  聞時禮沒接話。

  宋枝抬頭,又想用手去揉眼睛的時候被他拉住,他低聲道:「不是讓你別用手揉眼睛嗎,髒。」

  「哦。」

  宋枝放下手的時候,手肘處感覺到溫溫涼涼的,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壓著他的一隻手臂。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壓著的。

  好像是睡覺。

  那這麼多個小時過去,已經被她壓得發麻了吧。

  想到這裡,宋枝悻悻地挪開自己的手還有上半身,挺直小身板坐起來。

  「哥哥,你的手麻——」

  「誰弄的。」

  宋枝的話問到一半被打斷,她沒反應過來:「什麼誰弄的。」

  她看向聞時禮,發現他盯著她身前白裙子上的血跡看,目光漸冷。

  不就流個鼻血嗎。

  宋枝沒太在意,把剛剛的話問完:「哥哥你的手麻不麻?」

  「......」

  聞時禮沒理她的話,而是直接扯掉左邊手背上的輸液軟管,很快地掀被下床。

  宋枝瞪大眼睛,他這在幹什麼!液還沒輸完呢!

  聞時禮居高臨下地立在眼前,擋住窗外的月光,整片陰影投在宋枝面前。

  她被籠在他的身影里。

  然後聞時禮在她面前單膝蹲下,藍白色的病號服襯得他神色愈發冷。

  宋枝不懂他要做什麼,只看見他抬手捏住她的白裙子,指尖落在一處早已乾涸的血跡上,看得非常認真。

  他沒放過每一處血跡。

  看完後,他又用一隻大手輕輕握住宋枝整個下頜,下半張臉幾乎都在他手裡。

  「哥哥......」

  「別說話。」聞時禮聲音又冷又沉,說完後又用手捏著她的臉左看右看。

  借著月光,他看清楚她眼角處的淤青和整張臉有肉眼可見的紅腫。

  宋枝覺得他現在和平日裡溫和含笑的樣子截然不同,模樣很嚇人。

  陰鷙沉冷,氣質似風雪天。

  又過了會兒,聞時禮鬆開捏住她下巴的指,深沉的目光對上她的眼,面無表情地問:「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宋枝心裡怕怕的,說話聲音也小:「哥哥你為什麼這麼凶。」

  「......」

  意識到自己可能嚇到她,聞時禮深深呼吸一下後重新帶上笑容,溫聲哄著:「乖,告訴哥哥誰弄的。」

  宋枝見他又是平日裡溫柔的模樣,沒那麼害怕緊張,老實說:「咪姐。」

  「她?」

  宋枝嗯一聲,沒再說話。

  聞時禮再度抬手,掌心攀住小姑娘半邊臉蛋兒,指腹輕輕在她眼角淤青處撫著,低啞的嗓音里含著心疼和憐惜:「哥哥沒有保護好小宋枝。」

  「......」

  宋枝當時真的挺委屈的,但現在看著他安然無恙,也沒覺得有什麼:「沒事的哥哥,就是有點疼,過幾天就好了。」

  「放心。」聞時禮在聲色溫柔中夾著一絲令人不易覺察的陰冷,話更像是在對自己說:「我會讓她百倍疼回來。」

  「啊?」

  「哥哥去把她腿打斷。」

  「......」

  宋枝想到警察蜀黎老鍾說過的話,他曾多次因打架鬥毆進局子,暴力傾向嚴重,心裡一下就開始擔心:「我沒事的哥哥,你不要去打人。」

  聞時禮沒應,只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被他這樣安撫性地摸著,宋枝心跳如擂,緊張得很,再不敢說一個字。

  聞時禮抬眸:「很疼吧?」

  聽見他的話,宋枝把頭低著想說沒事,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一聲哽咽。

  「我、我、我真的很疼......」宋枝開始哭起來,崩潰無比地向他告狀,「哥哥,那個老女人打我好痛......」

  聞時禮沒有收回手,直接用自己手指去擦她眼淚:「哥哥知道。」

  「我差點、差點——」宋枝抽噎兩下,「差點沒救下你嗚嗚嗚嗚。」

  「......」聞時禮愣在那裡幾秒,「救我?你救我才被打成這樣的。」

  宋枝哭聲停了下:「不然呢。」

  男人倏地沉默下來,英挺的眉微微蹙著,薄唇緊抿。

  桃花眼在不笑時沒有風情只有陰鬱。

  見他不說話,宋枝覺得心裡哇涼哇涼的,抽著鼻子問:「我要是不把你從老富婆房間裡救出來,你不就完蛋了嗎?」

  聞時禮很低應一聲:「嗯。」

  總覺得他反應有點冷淡。

  宋枝倍感傷心,眼淚開始加劇,悲傷四處泛濫,她哭得更厲害了。

  聞時禮看著小姑娘淚流不止的模樣,死水一般的心掀起點點波瀾。

  一股鮮活的風在吹他心田。

  不要命一樣地吹。

  沒等他開口說什麼,宋枝像是被惹怒似的,用小手拍一下他的肩膀:「老男人你真的沒有良心嗚嗚嗚......」

  「......」

  「你連,」她淚眼汪汪地盯著他,神情悲戚,哭得更慘,「你連句謝謝都不會說......嗚嗚嗚嗚老男人真的壞...真壞......」

  聞時禮還蹲在她面前。可能完全沒想到會從小姑娘嘴裡聽到這樣的話,他一改陰鬱神情,彎唇失笑起來,笑得胸腔起伏肩膀輕顫,聲音依舊是低啞的。

  「哥哥又老又壞,行嗎?」

  「你本來就是!」宋枝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氣得跺了下腳,「你真的就是又老又壞,以後肯定找不到老婆。」

  「嗯,哥哥就打光棍。」聞時禮斂住幾分笑意,「那為了感謝小宋枝的相救之恩,我答應你一個要求,行不行?」

  「......」宋枝的哭聲漸漸收住,抽噎幾下後平復,紅著眼睛看他,「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聞時禮站起來,輕笑一下:「摘天上月亮的話不行。」

  宋枝:「......」

  摘月亮,當她三歲小孩嗎。

  她不和他計較,想了會兒後認真說:「哥哥,這個要求可不可以先存著,等我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

  聞時禮笑:「可以。」

  得到他一個要求的宋枝很開心,但沒表現出來,乖巧地轉移話題:「哥哥你的手麻不麻?」


  「還好。」

  宋枝上前一步,拉起他的左手看,確認針孔處沒有血液滲出後才問:「為什麼要拔針。」

  聞時禮漫不經心瞥一眼:「哥哥沒事,你快上床再睡會兒吧。」

  「......」

  「我上床睡?」宋枝有點詫異,「那你睡哪裡。」

  聞時禮:「哥哥看你睡。」

  「那你不會困嗎。」

  「不會。」

  宋枝覺得不太好:「你現在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聞時禮沒有再說話,直接彎腰伸臂將她撈起,輕而易舉地抱起來放在床上。

  宋枝壓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床上了,而身前的聞時禮直接單膝蹲下幫她脫鞋。

  怎麼說呢,他現在這個姿勢......有點像偶像劇里男主單膝下跪向女主求婚的姿勢,區別在他的膝蓋放得很低卻沒碰到地面。

  就這樣看著還是會讓人很心動,年少的美夢或許就在這一刻成型。

  有朝一日,他會捧著火紅的鮮花單膝跪在地上,向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求婚。而不是向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

  宋枝心裡瞬間變得難受,開口叫了他一聲:「哥哥......」

  「嗯?」

  「人為什麼不能快點長大?」

  「小宋枝為什麼想快點長大呢。」

  因為我不想做小孩子了。

  只想長大。

  最好和你一樣大。

  滿腹的心事卻只能憋著,不能講出口,宋枝等他給她脫完鞋後,便一頭栽在枕頭上。

  聞時禮看得發笑:「這麼困阿?」

  「...嗯。」

  宋枝沒再說話。

  聞時禮在床邊幫她細心蓋好被子,掖好被角,又溫柔地摸了摸她額頭:「乖乖睡一會兒,等天亮哥哥叫你。」

  宋枝:「好吧。」

  聞時禮在床邊坐下,兩人距離很近,宋枝用手把被子往上拉,蓋住嘴巴和鼻子,只留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外盯著他。

  與她對視,聞時禮黑眸深邃,沒正行地拿話逗她:「老男人好不好看?」

  「......」

  宋枝被逗得害羞,乾脆把眼睛一齊用被子遮住。

  聞時禮又把被子給她拉下來:「別這樣捂著頭睡,不好。」

  他怎麼像個管家婆似的。

  不讓她用手揉眼睛;

  不讓她蓋著頭睡覺。

  他真把自己當她哥哥了?

  哼,她才不要!

  宋枝在憤憤中稀里糊塗地睡著,櫻粉色的唇微微鬆散開,呼吸趨於勻順。

  聞時禮靜靜看著她眼角處的淤青。

  一會兒後。

  聞時禮來到護士站,對值班護士說:「我想要些碘伏和棉簽,謝謝。」

  護士記得他:「你39床的吧,我記得你的液體還沒輸完阿。」

  「不輸了。」

  「醫生說要輸完的,還是建議你輸完,回去吧,我來給你重新輸上。」

  「不用。」男人淡聲拒絕,「給我碘伏。」

  可能因為他身上的氣質太過寒涼,護士不好再勸,找來棉簽碘伏遞過去。

  聞時禮接過:「麻煩了。」

  「不客氣。」

  回到病房。

  聞時禮動作很輕地擰開碘伏,用棉簽蘸著裡面液體,彎腰輕輕地給小姑娘擦眼角邊上的淤青。

  記得她說怕痛。

  所以他每擦一下,都會用嘴輕輕給她吹著,避免她被痛醒。

  聞時禮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動作變慢,從她口裡聽來的這好像不叫吹。

  而是叫呼呼?

  呵——

  男人低低用氣聲笑著,聲息綿長溫柔又繾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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