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
「同學們下課。」
「起立!」
「老師再見。」
王建走後,教室里頓時吵鬧起來。
方瓊轉身道:「惜惜,你剛才可嚇死我了。」
許命惜笑了笑:「剛才謝謝你幫我說話。」
方瓊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唉呀,多大點事。」
許命惜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道:「方瓊。」
「嗯?」方瓊被她這一聲整的摸不著頭腦 ,只好問:「怎麼了?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對我………
這時林立浩轉身,對齊奕道:「齊哥,去WC啊。」
齊奕嗯了聲,敲了敲許命惜的桌子打斷她。
許命惜皺眉 ,剛才那樣戲耍她 ,現在還想讓她讓座?
呵,行啊!
她把桌子往後移了一小點,跟方茴的凳子相差一個拳頭大小的距離 抬頭示意齊奕從這縫隙間過去。
齊奕:「………」
時間是沉默的,一秒,兩秒,三秒 。
兩人就這麼僵持不下。
「呵。」齊奕輕笑了下聲線低沉清冽,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懷念:「許老大,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嗡嗡嗡,許命惜大腦一片空白,她瞪大雙眼,強烈的心跳聲在她耳邊迴蕩。
一下,兩下,三下。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還保持懷疑的態度,那麼在聽到他親口承認時,她可以肯定他就是她認識的齊奕,是那個八年前悄無聲息的消失,害得她大哭三天的齊奕。
她怔怔的望著他,眼前這個少年和八年前記憶中的身影漸漸重疊。
是一個人,但又好像不是一個人。
八年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許家。
齊奕垂眸,濃密的睫毛掩蓋了他眼底的情緒。
許命惜盯著他,似乎想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可惜什麼也沒有
最終,她嘆了口氣,給他讓了座。
「還去嗎?」
「不。」
齊奕坐下,從桌洞裡掏出手機,手指不知道在屏幕上亂劃些什麼。
氣氛變得更加僵硬了。
方茴瓊和林立浩面面相覷的看著對方。
都想從對方疑問的眼神中讀出點什麼。
瓊給林立浩眼神示意:「他倆怎麼了?」
林立浩皺著眉頭用眼神回她:「我怎麼知道,要不你去問問。
方瓊轉頭看著這兩人冰冷的氣氛,白了林立浩一眼:「憑什麼我去,你不和齊奕最熟。」
林立浩:「……。」
「方瓊」
「啊?」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方瓊嚇了個半激靈,她疑惑的看向許命惜。
許命惜指了指齊奕的手機問:「你們學校上學可以拿手機?」
「不……不可以啊。」她說這話時眼睛卻盯著齊奕的表情,生怕那句話說錯惹這哥不高興了。
開什麼玩笑,她那時可是親眼所見,這人打起架來可是不要命的。
看到他沒有干人的架勢,方瓊鬆了口氣。
許命惜:「哦。」
林立浩趕緊解圍道:「齊哥家裡有些生意需要他處理,所以手機得時刻帶在身邊,而且學校也同意了。」
許命惜:「哦。」
林立浩:「……。」她看了看齊奕,又看了看許命惜,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那個,齊哥,你們以前認識?。」
沒人搭理他。
「哈哈。」林立浩尷尬的笑了笑。
方瓊在心裡狠狠的嘆了口氣,豬隊友,帶不動,問的不都是廢話。
上課鈴響起,章琦站在講台前拍桌子:「上自習了。」結束了這場沒有營養的談話。
淮城一中雖然沒有二中成績好,管理卻絲毫不差。
高二晚自習一直持續到九點半才放學。
當放學鈴聲一響起,教室里瞬間響起歡樂的聲音。
「終於放學了!」
「明天見!」
「明天見!」
收拾完書包,許命惜拍了拍旁邊坐著的齊奕問:「你不回家?」
齊奕抬頭看了她一眼,站起,順勢接過她手中的書包背在自己的肩上:「我不著急,先送你回家,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許命惜笑了:「齊奕,你忘了,我從小就開始練武術?」
「這不一樣,走吧。」
許命惜沒作答,只是跟在他身後。
出了校門口。
「誒誒誒,齊哥你上哪去了,咱們不是約好待會去打撞球 。」林立浩一把抓住剛要走的齊奕。
齊奕甩開他,揮揮手:「哥今晚有要事,不去了。」
「可…可是兄弟們還在球館等著呢。」林立浩著急道。
「哦,下午給他們發消息了,改天。」
說完便直接走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在街邊罵罵咧咧。
「什麼狗玩意兒,不就是陪女人嗎,見色忘義,重色輕友,呸!」
許命惜聽著愈來愈小的聲音,不由地問:「他沒事吧。」
「沒事,不用管他,你現在住在哪。」他側頭看向許命惜。
「啊,我不知道怎麼走,你不是拿手機了嗎?導航一下吧,好像叫什麼雲景小區,哦對,我還得去趟××市場。」
齊奕長呼一口氣,他早就料到她這個路痴屬性還是沒變:「不用導航,你說的這兩個地我都知道,離學校挺近,還都是順路,跟我走吧。」
少年清冽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穩,讓許命惜的心裡多了一絲安慰,雖說她心理適應能力挺強,但到底還是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遠,終歸是有點兒害怕的。
淮城的傍晚漸涼,可能是因為今天下了點兒雪的緣故,被風一拂,給許命惜吹了個透心涼,她縮了縮脖頸,打了個寒顫。
齊奕見此,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夜晚的街道被路燈照的透亮,未被融化的積雪在燈光的映射下,好似落入凡間的星辰,閃的晶瑩剔透。
齊奕放緩了腳步,他倆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誰也沒有搭話,只有過往車輛的鳴笛聲證實他們還處在同一時空。
良久,許命惜開口:「齊奕。」
「嗯?」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沒有。」就算有又能怎樣,齊奕自嘲的笑了笑。
「沒有?」
「沒有。」
「真沒有?」
「哦,那我有。」
許命惜背手走到齊奕旁邊。
「你當年…為什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齊奕喉嚨微動耐著性子解釋道:「我走那天早上去你家找你了,阿婆說你不在,我就給你留了張紙條。
「紙條?哪有什麼紙……」話說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她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
那天她和李平吟幾個人在後山腳下偷偷生火烤魚吃。
李平吟還問她用不用把齊奕叫來。
她知道按照齊奕的性格 這種事他是不會參與的,說不定還會因為太危險教訓她一頓並且告訴大人。
所以她並沒有去找他。
等她們逍遙完已經是下午,太陽快要落山了,他們幾個才匆匆把火滅了回家。
到家後,她先偷偷把屋子找了個遍,阿婆不在,她暗自慶幸了一下,趕忙去水池邊把嘴上的殘渣和手上的魚味洗淨。
正巧這時阿婆回來了,在外面喊:「惜惜,你在家嗎?」
她慌亂回屋從旁邊隨手撈了張紙胡亂地擦了把手,應道:「阿婆,我在。」
李蓮潔進了屋:「哎呦,惜惜,你上哪去了,小奕今天來家裡說他要走了來跟你告個別,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沒找到你。」
轟,許命惜腦袋頓時五雷炸頂,滿臉不可置信道:「什麼,阿婆你開什麼玩笑,齊奕要走。」
李蓮潔搖頭:「不是要走,是已經走了,今天上午就走了,不過小奕給你留了張紙條。」
李蓮潔的眼神往下到許命惜手上,許命惜也隨著她的眼神往下移 ,看到已經被她用來擦手濕透了的紙和上面暈開的字。
大腦空白了一秒,來不及想那麼多便狂奔出去,只有空氣中留下聲音,「阿婆,我去看看,晚飯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