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奕就好像是融入她生活中一樣,她不敢想,也不願意想,如果他離開了她會怎樣。
二層小洋樓大門緊閉,她在外面瘋狂喊打敲擊,可惜無人回,她想一定是他們出去有要事,過幾天就回來了。
就這樣,她從夕陽落山等到了夜幕降臨,幾隻布穀鳥的聲音在山頂迴旋,襯得空氣格外靜謐無聲,冷風不斷的嗖嗖刮過。
她鬆開因冷而抱緊的身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順著這條以往走過無數遍的小路往家的方向走。
今晚的夜空格外的亮,像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雖是黑夜,但依然能看清周圍的景象。
她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他們在一起玩耍的情形 ,一起練功,一起打野果,一起捉魚蟹,一起餵小花,一起上下學……
她被師傅和阿婆責罵時,她在旁邊幫她說話,他闖禍時,他替她頂罪……可以說齊奕就是安全感。
可現在…不知道何時,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她到家了,身體終於強撐不住,踉蹌的倒在床上,她把頭埋在被子裡,抑制不住的放聲嚎哭起來,她知道齊奕是真走了。
李連潔在門外聽著,什麼也沒說,只是搖頭嘆了口氣,便走了。
第二日早上。
「惜惜,吃飯了。」李連潔敲門道。
過了好一會沒人應。
「阿婆進來嘍?」
李蓮潔推門推門而入,只見許命惜蜷縮成一團,緋紅的小臉上還有昨夜未乾的淚痕。
她心漏了一拍,趕緊上前探了探許命惜的額間,不出意外,是滾燙的。
燒了三天,反而使她的頭腦清醒了些。
她的生活依舊,卻還是在每每空閒時去那個地方看看,雖然嘴上總說她知道齊奕不會回來了,但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聲音:「他一定會回來的。」
……
「所以…我走後你燒了好幾天?」齊奕的聲音將她從回憶拉進現實。
「那腦子沒燒壞吧。」
「沒有,起碼語言功能還在。」許命惜沒好氣回道。
「你還天天去我家門口堵我?」他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尾音略微上挑。
「堵?什麼叫堵?」許命惜瞬間跳腳,「搞得我像流氓一樣。」
「哦,盼著我。」
「得,您愛怎麼說怎麼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許命惜磕磕絆絆說不上來。
「是你背著我去和李平吟他們吃烤魚,並且回來把我留給你的紙條當抹布一樣擦手來?」齊奕接著她的話順下去。
「啊哈哈哈,這個……這個,哎呦,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都沒跟你計……」
「呵!過去?」齊奕冷笑一聲,打斷她,:「你知道那紙條上面有什麼嗎,你知道這麼多年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嗎?你又知道我等你等了多長時間嗎?」
這一連串的發問不禁讓許命惜生出些許慚愧之情,她僵硬的扯著嘴角問:「都…都有什麼。」
「我的電話號碼,家庭住址以及為何要突然離開。」齊奕漠然的瞥了她一眼 。
「這……這麼重要的嗎?」
蒼天啊!大地啊!她的親娘哎!!許命惜欲哭無淚,她是真沒有料到上面有這麼重要的東西。
那時候她家裡沒有手機,只是座機。
正巧齊奕走的前幾天,座機欠費了,李連潔本想找人把話費交上,但王文硬要給她買個手機,李蓮潔不可接受。
他就把許命惜父母搬出來,說是他們夫妻委託他買的,她知道王文和許命惜父母的關係,當初王文來這裡還是他倆請求的,所以李連潔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收了下來,座機也從那時起就一直處於停機狀態。
這件事她還沒來及告訴齊奕,他便搬走了。
這也導致了兩人整整九年都沒聯繫上,一切的一切都真相大白。
「到了,我先去拿魚。」
「好。」
齊奕望著她的背影出神,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沒說。
一年前,他曾回過一次錫蘭縣,可當他滿心歡喜的去找她時,卻看到在他家附近的小溪邊石苔上,有一男一女,兩人並肩而坐,男生長相清秀 ,女生皮膚白皙,眉眼精緻。
他一眼就認出那個女生就是許命惜。
兩人舉止親密,好似一對甜蜜的小情侶,見此情景,他未做任何思考,一怒之下又回了京都。
現如今雖然重逢,但他不敢問,怕萬一事實和他心中猜想的一樣,他不知那時該怎麼辦,所以還不如把這事藏在心底,就此過去。
許命惜去了攤位站,店鋪早已關門,,案板上放著一個小袋子,裡面裝著三條小魚,外面放了張紙條:「姑娘,今天叔家裡有急事,走得早些,魚給你裝好了,直接拿走就行。
許命惜把紙條揣到兜子對齊奕說:「走吧。」
見半天沒人回應,她疑惑地轉頭。
他此時怔怔地盯著她手中的袋子,而後抬頭問:「你把她帶來了?」
許命惜搖頭:「沒有,我又不傻,那麼大,拿來我怎麼藏。」
見她否認,齊奕鬆了口氣。
「嘿嘿。」
下一秒許命惜神秘地笑了笑:「不過,我帶了只小的。」
齊奕原本放鬆的神色瞬間緊繃起來:「什么小的?」
許命惜晃了晃腦袋:「小花的孩子啊,哎呦,你放寬心態啦,她又沒毒。」
「你……唉,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養著也行,但你不在家的時候,千萬別把它放出去,嚇著別個住戶,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許命惜不耐煩道:「好好好,我說你這麼多年怎麼一點沒變,還跟小時候一樣嘮叨。」
齊弈不做聲了。
她知道像齊弈這種一般不說話的時候,都是在獨自生悶氣。
最終還是許命惜妥協了,她試探著道:「我剛剛不是故意這麼說的,我向你保證,在沒訓練好前絕不把它帶出來。」
「所以,少爺,您可以開開你那尊貴的嘴嗎?」
齊弈:「……」
他無奈的長舒一口氣:「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啊?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是在反思自己以前真的有這麼嘮叨嗎?」
「噗哈哈哈哈。」許命惜捂著肚子爆笑:「你竟然……哈哈哈哈哈」
許是被她的笑聲感染,齊弈的眼底也沾染上幾分笑意。
兩人出來時,靜靜的吹著晚風,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經過昨晚的胡同,齊奕皮笑肉不笑說了句:「幾年不見,你武功見長的啊。」
「你也不賴,徒手干倒仨。」許命惜回敬道。
「哈哈哈。」兩人對視,同時笑起來。
許命惜感嘆:「咱倆現在倒有些小時候的感覺。」
齊奕點頭。許命惜所住的小區離市場很近,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樓下。
「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上去。」
「都送到這了,也不差那一段。」
許命惜拗不過他,只好作罷,跟著他上了樓。
嗒嗒嗒。
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兩人的腳步聲有一搭沒一搭的亮著。
「到了,就這層樓。」許命惜停止腳步 。
「這層就你自己?」齊奕四處打量,看到對面封閉的門問。
「對啊,你以為我真敢明目張胆把小青帶來?」她一臉得意:「我來之前做了好些功課,特意選一層沒有其他住戶的樓道。」
「小聰明。」
許命惜白了他一眼,不服氣道:「小聰明怎麼了,小聰明有時還能保大命呢。」
齊奕不與她爭論,而是問道:「小青是它的名字?」
許命惜邊點頭邊把門打開,挑眉笑道:「不錯,要不要進來看看?」
齊奕搖頭:「下次,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她並未多想,道別後說兩句「路上注意安全」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