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直接打殘
夜雨中,櫻花妖冶綻放。
日暮警官擋在中間,好言相勸,卻招來了對方的一陣嘲笑聲。
其中一名西裝革履的傢伙,從公文包里翻了翻,找出一份文件來。
雨幕中,他迎面走向飯沼勛和花城伊織,將文件拿出來在他們面前晃了下:「我是伊藤不動產的律師顧問。關於伊藤不動產和花城家的財產糾紛一事,由我來負責溝通處理。」
飯沼勛看了文件,問:「你打算怎麼處理?」
「嗯,從現在開始,這裡由伊藤不動產接管。」律師把文件放回公文包,慢條斯理地說道:「假若你們對合同有異議,可以去向法院提起訴訟。若你們贏了官司,自然可以奪回這棟宅邸。但在那之前,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
只有打過官司的人,才知道打官司的過程有多麻煩多耗時間。
普通的財產糾紛,半年起步。
伱以為這就完了?
還遠著呢。
日本民事訴訟制度的上訴部分,採取三審終審制。
也就是說一審判決下來了,不服的話可以提起二次訴訟;二審判決結果不服,還可以針對二審過程中的紕漏提起第三次訴訟。
最終判決下來後,還可以再惡意拖個一年半載,才有可能面臨強制執行。
強制執行從申請到執行,又有一段漫長繁瑣的流程要走。
這一過程,耗時起碼三年。
也就是說,今晚將花城家宅邸的所有權拱手相讓的話,未來的三年,老阿姨和天使都別想回家了。
飯沼勛深吸一口氣,看著律師:「你有沒有給自己買人身意外險?」
「有警察在這,我不用擔心這點。」律師微微笑道,視線看了眼日暮警官,又往挖機那邊看了看,「而且,那位大人,會重點照顧你,所以我不怕。」
挖機旁邊,站著一個氣質特別突出的人。
他三十多歲,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存在感很強。
衣服上沒有紅鯛組的組紋,想必是他們請來的外援。
這人也在打量著飯沼勛,目光兇狠,完全不掩飾自己想找事的惡意。
飯沼勛心頭微微掠過一絲不祥的感覺。
這種不祥的氣息,並不是傷疤男給的,而是他手上拿著那把小太刀。
那刀的周圍,隱約散發出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有血光閃爍,有點像是加藤涼太的修羅道所散發出來的殺戮氣息。
「那把刀裡面,似乎有惡靈的氣息。」花城伊織忽然靠過來,小聲在飯沼勛耳邊說道,「應該是刀的器靈死去後,殘留在刀身里的意志被殺戮和鮮血引誘,變成了一種妖靈……當然,這是我的猜測,不一定當真。這個時代,畢竟不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怎麼了?」
「魑魅魍魎遍地走。」
「現在怎麼沒了?」
「這得問你那個神經病老媽。」
飯沼勛轉頭過來,看著她昏暗中依然精緻明艷的小臉,表情認真道:「不許罵她,否則我揍你!」
花城伊織無聊地聳了聳肩。
然後,或許是覺得不爽了,她略地吐了吐舌頭。
鉤機的挖斗忽然快速轉過來。
「小心!」
飯沼勛忽然一把將她抱起,迅速轉身。
被護在身前的花城伊織,只聽到「嘩」的一聲。
空氣中瞬間湧起了一股惡臭,某種散發出惡臭的黑土,從挖機的挖斗里傾斜下來,就倒在兩人身後的位置。
「哎呀,抱歉,沒看到你們在這!」挖機司機探頭出來,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些土好像是化糞池底挖出來的,臭是臭了點,但不髒哦,你們不要噁心……」
旁邊的幾個人也發出不明意義的笑聲。
他們的目的,本就包含有激怒這個能打的少年這一條。
花城伊織沉默了幾秒,臉色瞬間變白。
……好噁心。
黑乎乎臭泥被雨水打濕,變成泥漿順著斜坡流下來,已經弄髒了她的鞋子。
鞋面和小腿濺了些黑泥上來。
飯沼勛彎腰,一手從她膝蓋後面穿過,另一隻手拖住她後背,將她攔腰抱起來。
他避開地面惡臭的黑泥槳,從旁邊的草坪踩過,穿過雨幕和夜色,來到被推倒的大門前。
雨勢忽然變大。
這時候的天使,臉色掙扎了下。
她似乎還想露出原來那種雲淡風輕的笑容,但不管怎麼努力,笑出來的樣子都有些勉強。最後,她懶得再裝了,咬牙切齒道:「我回去洗澡,你給我打殘這群人!」
她本來還想準備得再周祥點,才讓飯沼勛動手。
但今晚這事,突破美少女忍耐的極限了。
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現在,只想看到血流成河!
「收到!」
飯沼勛把她放下來。
少女一路小跑往後院衝去,一路上留下的腳印,都還黑乎乎的。
飯沼勛默默轉身,看向挖機旁邊的那幾個人,手心往背後一摸,從系統中把竹刀抽了出來。
剛握住刀柄,他忽然覺得,用拳頭打才解氣,竹刀剛出現又消失。
「我說,你要忍……」日暮警官張嘴說道。
飯沼勛側目看他。
少年面無表情,雙唇像含著刀片般,抿成一條直線。
日暮警官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在這邊看著,你們雙方都克制點,不然我會開槍……」
當警察,有時候還蠻憋屈的。
雨勢變得更大了。
昏暗的天空,電閃雷鳴。
聽著狂暴的雨聲,看著對面的人,飯沼勛內心平靜如水。
他內心一直很清醒的。
學得再多,懂得再多,能力再強,為的不就是這種時候不當一個懦夫嗎!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妥協,不會忍辱負重。
只要他還活著,就沒人能改變他的意志。
見他赤手空拳走過來,挖機上的司機,和另外四個人馬上圍了過來。
雙方的目光,在雨中碰撞。
旁觀的日暮警官,感到空氣繃緊得像一根拉滿的弓弦。
還有,那小子目光睥睨,凶相畢露的樣子,似乎目無王法……
靠得最近的那人,嘴裡大喊了聲「kisama」,便舉著拳頭砸了過來。
飯沼勛微微彎腰,身形像獵豹般撲出。
身體引發的破風聲,如雷鳴般,在雨中的櫻樹林間響起。
那人顯然沒想到他赤手空拳會有那麼大的氣勢,倉促間,一記直拳往他頭上砸過來。
「小心!」
富田家劍客忽然喊道。
但為時已晚!
這一記直拳朝著飯沼勛的腦袋砸下。
他身體一偏,就躲了過去,身體迅速逼近。
出拳的人倉促後躲閃,少年的步履匆,緊隨而至,一瞬間,兩記直拳如風而出,兇狠地砸在出拳人的胸口上,不等他慘叫出聲,少年飛身膝撞他的下巴,下一秒接上一記落到頭上的肘擊。
「砰、砰!」
連續兩記悶響。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極道大漢,已經躺在地上抽搐了。
另外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威勢驚人的少年乘勝追擊,用一種像是泰拳的打法,三兩下鞭腿和直拳攻擊,就把他們全部干趴了。
「你……」
挖機司機被打得有些懵。
……說好的劍道天才,怎麼赤手空拳也那麼能打?
飯沼勛看了看他,一巴掌扇過去。
「啪!」
挖機司機腦子一盪。
然後,飯沼勛神不知鬼不覺地抽出竹刀,一刀從他臉頰正面切過。
「啊——」
挖機司機慘叫出聲。
鮮血的痕跡,從他左臉橫嚮往右,越過鼻樑中間到達右臉。橫向的傷口流下的血,宛如紅色的口罩,蓋住了他的嘴臉,他摸了摸臉上的血,呆呆地凝望鮮紅的手掌,目光看著少年,口中呆喃不停:
「呃,你,別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飯沼勛懶得廢話,一刀拍暈了他。
「不要造成致命傷,或者造成重度殘疾,不然你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日暮警官在一邊警告道。
飯沼勛同樣沒理他。
雨中,少年腳步不停,朝持刀的劍客走去。
「精彩精彩!沒想到你劍技了得,格鬥術同樣厲害。」富田劍客鼓著掌說道,說罷,他緩緩抽出刀。
那把刀,逸散某種氣焰。
似乎有某種不祥之物被困在刀身之內,正在蠢蠢欲動。
飯沼勛目光如炬,銳利地叮囑他,正要動手。
與此同時,富田劍客身影忽然暴起,雙手持刀沖他劈砍而來。
也是同一時間,日暮警官舉起手,不假思索地扣動扳機。
動刀了,事情就嚴重了。
他這個警察不能不管。
「住手!」
「砰——」
子彈朝天上發射。
眼看著就要交手的兩人,腳步同時一頓。
「有警察在,算你走運!」富田劍客把刀收回來。
「回去告訴伊藤,今晚我去挑了他老巢!」飯沼勛同樣拋了句狠話。
「就怕你今晚不來!」
富田劍客哼了聲,也不管昏迷的人,直接就離開此地。
日暮警官給這些打電話叫救護車。
「你今晚怎麼又來了?」飯沼勛問道。
「夫人今天下午被請進署里了,我想到紅鯛組有可能回過來鬧事,所以來看看。」
「你倒也算個好警察。」
聽了這話,日暮警官苦笑了下,心裡覺得很羞愧。
「在這等一會吧,有個大案子要交給你破。」飯沼勛說了聲,轉身回屋。
夜雨中的花城家,冷清幽靜。
野鳥在樹上鳴叫,雨水敲打屋檐,中庭里的櫻花華麗似妖。
飯沼勛盤腿坐在廊檐,看著雨中的櫻花。
再過一周,東京的櫻花就要凋謝了,時間也會由春末轉向初夏。
在北海道,櫻花要到五月才凋謝,老媽特別煩那些每年五月都涌去北海道追逐櫻花觀賞的遊客。
春夜觀櫻,回憶如走馬燈般浮現。
他前世真的很普通很普通,普通連回憶都懶得回憶。
這一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個面容絕美,英氣逼人的御姐型女子。
一眼看上去,就叫他喜歡的不得了,心想這輩子要是能娶她當老婆就好了。
後來嘛……
嗯,這女的,叫飯沼熏。
這一世的家,是一座建在旭川深山裡的小神社。
方圓五公里內,只有一座小鎮,生活的人口不超過兩千人。
每到冬天,都會大雪封山。
小神社就成了他和熏小姐獨享的二人世界。
再那不被打攪的世界裡,她教他讀書寫字,畫畫彈琴;教他劍道弓道,修行練武;教他做人的道理,塑造他的性格。
他的一切,都是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來打造的。
就連臉都和她的一樣。
他是熏小姐最滿意的作品。
十多年的時間眨眼而過,他到了離開家門,去更大的世界闖蕩的年紀了。
涼風吹來。
雨水絲絲縷縷地打在臉上,少年輕吐一口濁氣,恍然大夢初醒。
「回憶殺真有buff加成啊,感覺渾身都舒爽了,狀態正佳……」
飯沼勛呢喃著,懶懶地舒展了手臂,握住竹刀刀柄,一邊舞劍,一邊念誦自己頗為喜歡的和歌。
「花色漸褪盡,」
「此身徒然過俗世,」
「——長雨下不停!」
氣流分卷,少年身形變幻。
刀身清越,誦聲清朗,絲絲入扣。
回想今日頓悟的痛快,再想到即將面臨的惡戰,他的聲音愈發酣暢淋漓。
少年便要這般瀟灑!
「狐狸化作公子身,燈夜樂遊春!哈哈……」
飯沼勛抬起竹刀,指向天空。
風卷著粉色的花瓣,掠過刀刃,飛向蒼穹。
他得意地笑了。
仿佛自己從未有過前世,心境本就只是少年。
廊檐另一端,剛洗完澡出來,花城伊織看到停下來的他,無聲地笑了笑。
這個意氣風發的孩子,真有魅力。
刨去花心這個缺點的話,他是真的招女人喜歡啊。
如果女孩們在青春年月碰到了他,大概這一輩子的午夜夢回,都會對這張臉魂牽夢繞吧……
誰說不是呢?
涼子活了三十多年,不惜以死亡為代價,讓自己前二十年的記憶落在女兒身上。
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讓女兒來彌補自己內心最大的遺憾嗎?
當年他眼裡,只有杏子和熏;
自己呢,只能在他們的身後瞻仰他們舉世無雙的光芒。
那份喜歡在心底里一藏就是三十多年年。
現如今,杏子和熏都是老女人了,而我才十五出頭……想到這兒,花城伊織的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
杏子和熏過去得到的,她現在也能得到。
而她還可以和阿勛一起慢慢長大,變老,那兩位老女人做夢都渴望不到的事!
這波啊,本小姐贏麻了!
「嘿嘿~」
靜靜觀櫻的飯沼勛,耳邊忽然聽到一陣小狐狸般的笑聲。
側頭一看,深邃的夜色中,天使穿著薄薄的黑裙,婷婷地立燈光沒有照到的昏暗黑暗。
夜色如水,美人如玉。
晚風從走廊一邊吹來,輕輕拂動她的裙擺。
裙擺輕柔地貼著大腿翻滾,露出來的雪白小腿,是漆黑中唯一的光。
「洗完了?」飯沼勛鼻尖嗅了嗅。
花城伊織不說話,慢慢走過來。
微風吹動她額前的髮絲,讓她拿青稚的眉目,更加空靈。
垂到腰間的黑色長髮用一根紅繩輕盈地繫著,稚美的臉蛋神情無比寧靜,眼神映著如水的夜色,至清至美。
她平靜地看著飯沼勛,清冷的容顏上望不出情緒。
「呃,怎麼了?」飯沼勛心頭一跳。
天使本就魅力無窮,此刻端著一副清冷的模樣,本就絕色的秀靨更顯傾國傾城。
花城伊織瞅了他幾眼,輕輕一笑:「動手,直接打殘他們!」
「好嘞!」
飯沼勛大笑著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