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六月,懷澤也沒等來自己的調令,卻先等來了皇上病重、大皇子監國的邸報。
被皇上折騰了這麼多次之後,懷澤如今聽到這個消息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有一種即將解脫的感覺,若是大皇子還不待見他,那他有可能會繼續被貶。
以皇上病重的速度來看,想來服食丹藥的頻率和數量非常驚人,否則也不會短短几年時間就已經病重到不能理事的程度。
如今與其擔心大皇子能不能順利監國,還不如擔心自己的處境,按照趙國一貫的作風,這次怕是又要開始試探了,就和當初試探皇上一樣,看一看監國的大皇子是不是也和皇上一樣,是個剛愎自用的草包。
果不其然,邸報送到秦州的第二日,皇上病重的消息也通過各種途徑傳到了秦州,當晚趙國便派小股部隊偷襲了福安縣的兩個村子。
如今福安縣令姓丁,是懷澤著意提拔起來的,懷澤早就預料到趙國會挑釁,早早命丁文正將與趙國接壤的幾個村百姓疏散,後退到縣城暫避,同時命令兵房嚴陣以待,隨時注意趙國的動向。
幸好戍邊的將士們及時反應,組織兵士前往平亂,雙方在福安縣激戰半夜,一直到天亮,趙國士兵才倉皇撤離。
此次因著戍邊將士反應及時,再加上懷澤提前讓村民撤退,除了兩個老農在撤退時受了些皮外傷,倒沒有其他的傷亡。
懷澤還來不及慶幸,就直接被戍邊將士的傷亡情況砸蒙了,此次激戰,大梁將士死傷近一千,而趙國僅死傷三百,這個數字著實讓人震驚,要知道前幾年趙國士兵對上大梁士兵還明顯處於劣勢,這才短短几年時間,趙國的戰鬥力竟然增長如此之快。
更讓懷澤揪心的消息還在後頭,根據常青的書信,這回趙國的士兵明顯訓練有素,以往只會橫衝直撞的他們,如今已經可以很熟練地運用各種戰術,這也是大梁兵士傷亡巨大的主要原因。
這可著實不是個好消息,幾年前的趙國內亂不斷,士兵戰鬥力和大梁更是沒法比,不過短短几年時間,竟然能有這麼大的變化,這次,大梁怕是有大麻煩了。
常青和懷澤都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奏章遞了上去,但因著來回京城路途遙遠,等懷澤收到批覆時就已經是十天之後,大皇子給懷澤的回覆是安撫讚揚,而給常青的回覆則是密切關注趙國的動向,絕不可退讓一步,若有急事,自當隨機應變。
這回趙國給出的理由是意外,大皇子雖然已經監國,但在是否反擊和進攻趙國這樣的大事上,還得皇上決斷才行,皇上明顯和往常一樣聽信了趙國的理由。
從大皇子給常青的批覆來看,這位大皇子倒是比當今皇上強些,如今也只能期盼著大皇子能抓緊時間搞定內政,最好能早些把趙國的事情重視起來。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趙國沒再繼續騷擾秦州,撤退的百姓陸續回到村子,卻發現原先的村子幾乎被趙國士兵燒毀,幸好有新任知縣幫忙重建,否則他們就真的要無家可歸了。
一直到年前,趙國再未侵擾過大梁,提心弔膽了大半年的懷澤終於能稍微喘口氣,秦州也逐漸從壓抑的氣氛中緩和過來,為即將到來的除夕張燈結彩,慶祝著新年的到來。
年前聞老爹特意來信,言道因著明哥兒此次秋闈落榜,打算再去應天書院試試,若是能考上是最好的,若是考不上,就再想旁的法子,所以想讓懷澤幫忙引薦。
這個懷澤自然是無有不應的,除了一封懇切的推薦信之外,還專門給李宣大人去了封信,把明哥兒從頭到尾誇了一遍,明哥十八歲就拿到了舉人的功名,在這個時代絕對算是少年英才。
過完了年,不只是明哥兒要打算著讀書的事情,聞昕也要去江寧赴考縣試,如今聞昕的學問愈發精進,給懷澤寄過幾封自己的策論,懷澤細細瞧過,發現和自己當初相比,聞昕的見識明顯更深刻,在同齡人當中絕對算是佼佼者。
本來常寧覺得聞昕才九歲,再等兩年也不遲,可就連學堂先生都提議讓他下場試試,常寧自然也不會再阻攔。
因著路途遙遠,估計這幾日就得出發,常寧放心不下,遣了許多護衛護送,懷澤還特意請了沈家幫忙照看,如今表兄沈旺的魚乾生意越做越大,已經把店鋪開到了青陽縣,再加上聞家在江南還有些影響力,想來應當不會有人怠慢。
從京城眾人的書信來看,大皇子在許家的幫助下,已經逐漸收攏了些權勢,懷澤有些擔憂,當今皇上是最不喜大權旁落的,大皇子已經威脅到了皇上的地位,這樣下去,怕是又要鬧出么蛾子。
果不其然,懷澤剛把給常寧的書信寄出去,叮囑她一定要小心為上,沒幾日京城就送來邸報,皇上封大皇子和二皇子為端王和瑞王,並修改二皇子的玉牒,將二皇子記到了已逝的孝禮皇后名下,一時間滿京譁然。
懷澤的第一反應是皇上怕是要不成了,畢竟朝中有大半都是許家的勢力,而且大皇子已經監國半年,若是之前孝禮皇后去世時,皇上便把瑞王記到孝禮皇后名下,或許瑞王還能和端王爭一爭。
如今這個情勢,即便是皇上怕是都沒辦法和端王抗衡,只不過平白害了瑞王性命罷了。
若是以前,念著從小到大的情分,再加上周家都已經是庶人,端王或許還能容下瑞王,可如今若是端王登基,怕是第一件事就是像當初皇上圈禁六皇子一般,先去了瑞王這個威脅。
收到邸報的當日,懷澤便和上次一樣,通知丁文正組織邊境村莊百姓撤退,常青也已經和他互通消息,命令戍邊將士嚴陣以待,以防趙國再次偷襲。
一連五日,秦州境內風平浪靜,懷澤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卻收到了遲來的任命,他被晉為正五品國子監司業,立即赴京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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