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盧國公站隊新皇,許家近日節節敗退,恰逢大計考核在即,許竟一黨中不少官員為了自保,紛紛與許竟劃清界限,許竟不得已同意了李宣和許為提出的奏章,新皇暫時拿回了朝事的主動權。
拿回主動權的新皇,第一道聖旨便是把常青和常平派駐到北疆,命常青為主帥奪回被趙軍侵占的雁州城。
朝局再次安定下來,朝臣們也已經習慣了北疆的戰事,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其他事務上。
要說百官如今最關注的,便是盧婕妤的肚子,畢竟皇上如今後嗣無繼,若盧婕妤能生下皇子,那朝臣們也能安心些。
而懷澤等人則在為越來越嚴重的流民問題憂心,因著流民產生的各種案件不斷,卷宗堆滿了辦公桌,可府衙也無能為力,畢竟這事的根本原因在北疆戰事,也只能盡全力安撫。
先皇時幾位大學士提出的安撫流民的法子再次被提上日程,可如今的情況和當時相差甚遠,百姓不是因為天災吃不起飯選擇離開故土,而是為了活命被迫南下,只要北疆戰事一日不平,流民的問題就一日不能解決。
到四月底,大計考核的結果出爐,懷澤得了「甲上」繼續任大理寺少卿,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他資歷尚淺,想要往上升怕是還得再熬幾年才行。
懷澤和陳大人合計著,在蘇南替聞明謀了個縣令的差事,距離信州不遠,若是有急事聞老爹也能支應一二。
細細讀過聞明的來信,知道老太太身子安好,懷澤終於放下心,常寧卻只擔心他的身子,因著如今衙門事多,懷澤也愈發消瘦,眼見著馬上就要到最難熬的夏天,這樣下去怎麼受得了。
常寧專門請了個擅長調養的大夫入府,每日換著花樣讓膳房做各種補品,懷澤感覺自己現在打個嗝都是雞湯味的,上回這樣大補還是在他科考的時候,而且常寧的力度可比李嬤嬤大得多,搞得他哭笑不得。
「夫人,不必浪費這些好東西,我好得很,等入了秋,多吃幾頓肉就補回來了。」
常寧才不信他這些話,等入了秋,他怕是要更忙了,哪裡顧得上貼秋膘。
「夫君可別怪我多事,去年秋天你也是這麼說的,可最後反而不如原先,公務再繁忙,也比不過你的身子重要,夫君也想想我和孩子們,以後斷不能再這般。」
懷澤望向她的眼神滿是柔軟,像哄聞芝那般溫聲哄著她,「你放心,我心裡有數,如今不只是我,大理寺上上下下都是這般,我也不好一個人躲在一旁偷懶吧,我答應你,定然老老實實吃完那些補品。」
天氣越來越熱,懷澤又窩在屋裡不願出門,每天日出之前便到了衙門,日落之後再回來,被同僚調侃,怕是已經許多日沒見過太陽了。
同樣遺傳懷澤體質的兩個孩子也不願出門,聞芝還好些,每年暑夏學堂都會放半個月的假期,以免女孩子們中暑,聞芝便窩在家裡和柳條一同研究管家的各種門道。
聞昕的學堂對學生的儀容要求嚴格,即便已經熱得不行,從先生到學生全部穿著得體又繁複的衣衫,沒幾日聞昕的背上便起了許多痱子,奇癢難忍,可他從來沒因此耽誤過功課,倒是得了先生不少誇讚。
懷澤記得自己當初也是這般,天熱長痱子,天冷了又會生凍瘡,想走科舉這條路免不得受些苦楚。
太陽炙烤著大地,似乎把所有人的生機都烤乾了一般,懷澤每次到周邊府縣辦差的時候,都能瞧見街上的陰涼處躺滿了人,他們個個衣衫襤褸,肚子卻漲得老大,只有緩慢起伏的胸膛還預示著他們還活著。
可這些都沒能阻擋京城大戶人家舉辦宴席的熱情,常寧這些時日收到不少帖子,都是邀著她去各種名目的宴席。
如今不大太平,各家都唯恐夜長夢多,想早日為家裡的孩子定下婚事,這些宴席說白了就是相親宴,但又不好直說,要不顯得自家太過著急,所以才有了各種名目。
懷澤這些時日倒是回來得早,許家不再搞事情,朝堂上的紛爭也少了,他也終於有時間陪聞昕讀書。
聞昕七月底就要出發去參加院試,如今正是最緊要的複習關頭,懷澤乾脆把辦公桌搬到隔壁,也方便聞昕有問題能隨時和他討論。
這次回江南考試,懷澤特意讓觀棋和明棋陪著他一起回去,如今商會無事,觀棋和明棋也能回鄉看看。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如今常寧收拾起行李來已經駕輕就熟,真到了送別的時候,夫婦兩個還是忍不住悵然,反倒是一旁的聞芝安慰他們。
「父親母親不必擔憂,弟弟定能帶著中榜的喜訊平安歸來。」
懷澤想摸摸女兒的頭,發現她的個頭已經趕上了常寧,便把摸頭的動作改成拍拍肩膀。
「夫君可是覺得府里冷清了,要不過些時日咱們也辦場宴席,再請戲班來唱上一回,好好熱鬧熱鬧。」
比起旁人家,聞家的確冷清多了,若是聞昕以後去書院讀書,怕是更加空落落。
懷澤擺擺手,「不必了,如今各處不太平,咱們也不好太高調,等小皇子降生之後再說吧,免得引起什麼誤會。」
常寧自是無有不應的,她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盧婕妤生產怕是就在這幾日了,她這幾回去城外的寺廟祈福,總能瞧見盧國公家的馬車,如今不只是盧國公,不少人家都期盼著小皇子能平安降生。
為了獲得第一手消息,常寧如今往娘家跑得更勤快了,這回二哥和三哥去北疆戍守,二嫂和三嫂留在了京城,她們本想按照慣例,給兩個丫頭開臉,這樣在邊疆也有人服侍起居,最後卻被常夫人拒絕了,她的原話是,「他們都那麼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
對於婆母的通情達理,兩個兒媳自是欣喜萬分,其實她們也擔心讓丫頭服侍平白多出個妾室來,可又怕旁人說她們善妒,既然婆母發了話,自然就不用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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