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帝王心
果不出諸葛亮所料。
周瑾在盱台待了還不到一天時間，諸葛瑾就已經急匆匆而來。
事實上，袁紹的這個離間之策的確不錯，就連周瑾、甘寧、丁奉、蘇飛等人都已經中計。
若換做別人，此時或許已經與劉備決裂了。
只可惜，袁紹現在的對手乃是諸葛亮，年紀輕輕就已經展現出了非凡的智謀，洞悉了此乃離間計。
很多時候，在雙方智謀的相互對抗中，與炒股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之所以很多時候，會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事情發生，並非當事人智謀、見識不行。
就好像是全倉買入一隻股票以後，總會患得患失，稍微出現一點波動，就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哪怕在買入之前堅信此股票長期必然走強，也會因為一時的漲跌而拿不住將其賣掉。
一旦空倉或者玩模擬盤的時候，沒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反而有可能如魚得水。
諸葛亮不同於別人，並不會因為袁紹的一些小舉動而動搖自己的想法，反而會站在宏觀的角度上看待問題。
當他此前通過諸葛瑾給劉備傳了那段話以後，就堅信劉備不會考慮投靠袁紹。
「二弟可知為兄來意？」
兄弟二人見禮以後，諸葛瑾直入主題的開口詢問。
諸葛亮輕搖羽扇，道：「兄長來意弟已知曉，吾已經派人吩咐甘寧將軍，繼續向睢陵城中運糧。」
諸葛亮的這番話，反倒是讓諸葛瑾有些不知所措，他失聲問道：「二弟難道不問問吾主與袁本初的關係嗎？」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吾相信，玄德公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諸葛瑾聞言，忍不住嘆道：「二弟果真能夠洞察人心啊！」
感嘆過後，諸葛瑾卻是正色道：「二弟不許徐州軍南渡淮河，以致軍中將士多有心生不滿者，這才不願繼續與袁軍作戰。」
「此事二弟還需多加考慮，儘快給出準確回復，以安軍心啊！」
諸葛亮道：「兄長但請放心，算算路程，吾派往襄陽的使者恐怕已經快要返回盱台了，彼時定會給玄德公一個交代！」
襄陽城，楚王府。
卻說周琦先是派出使者前往吁台，而後又讓黃忠領兵攻打南陽。
黃忠一路勢如劈竹，袁軍幾乎是望風而逃，幾乎就在黃忠即將占領南陽全郡的時候，來自交州的戰報終於傳到了襄陽。
周琦看著手中的戰報，哪怕城府極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徐庶看著周琦的模樣，問道：「可是項伯德那裡傳來了捷報？」
周琦將手中戰報遞給了徐庶，輕捋鬍鬚，道：「士燮兄弟悉數投降，交州已經全部被項伯德拿下！」
眾謀士聞言，臉上全都露出了喜色。
周琦當初之所以沒有前去馳援劉備，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交州戰事未定，兩線作戰不能集中兵力對付袁紹。
現如今，交州捷報傳來，也就意味著周琦可以全國總動員，集合四州之地與袁紹決戰了。
這場大戰的勝負，直接能夠關乎到未來的天下局勢。
徐庶看戰報以後，問道：「交州雖克，然地處偏遠，士氏影響力過深，主公打算如何對待士燮兄弟幾人？」
周琦聞言，止住了臉上的笑意。
交州如何治理，的確是一個難題。
按理來講，以士燮的能力，令其繼續治理交州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原本歷史上的士燮，統治交州四十餘年，活到了九十多歲才死去，讓本來偏僻、荒涼的交州，成為了亂世之中的一片樂土，各方面都是欣欣向榮。
士燮也頗為識時務，曹操勢大，他便投靠曹操，哪怕道路堵塞，仍舊想盡辦法給曹操上供。
後來孫權稱帝，能夠直接對交州產生威脅，士燮就投靠孫權，不僅派遣兒子前去當人質，還時常給孫權進貢各種珍稀寶物。
只可惜，土皇帝終究是土皇帝。
士燮乃至整個士家對於交州的影響都非常巨大，到了後世，越南的部分史學家，甚至直接把士燮當做是越南的君主，尊稱其為「士王」。
繼續讓士燮統治交州，無異於養虎為患，不利於中央集權，也不利於國家領土主權的完整。
周琦想要得到的是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交州，而不僅僅是名義上的尊崇。
他沉默半晌，而後問道：「諸君以為，士燮兄弟幾人當如何安排？」
事關一州未來命運，縱然徐庶、賈詡、田豐等人都是頂級謀士，卻也不敢貿然回答，一時間眾人居然盡皆默然不語。
周琦見狀，索性直接看向賈詡，問道：「文和有何高見？」
三人之中，徐庶長於軍略，田豐長於戰略，唯有賈詡讓人琢磨不透，此人深不可測，逼一下好像什麼都懂。
賈詡看到周琦點了自己的名字，只能上前說道：「交州遠塞，乃苦寒之地，士燮兄弟幾人獻城有功，主公當重賞之！」
周琦問道：「如何重賞？」
賈詡道：「可將士燮兄弟幾人全都徵召入朝為官，委以重任。為示恩寵，甚至還要恩澤他們後人，主公可將士燮兄弟幾人的子嗣征為郎官，年齡不足者可派遣到廬江書院讀書，未來也好能夠考科舉，為主公效力！」
周琦聽到這裡，臉上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賈詡口口聲聲是要重賞士燮兄弟，實際上卻是把他們全都調離交州，乃是明升暗降。
為了制約士家，甚至還要把他們的子嗣全都遷走。
失去了士燮兄弟幾人，士家雖然在交州仍舊頗有威望，卻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文和之言，頗合孤意。」
「然除了重賞士燮兄弟以外，交州刺史之位亦是事關重大，不知文和以為何人可以勝任？」
聽到了周琦的詢問，賈詡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凜然。
按理來講。
既然是項弘與法正聯手平定了交州，那麼讓項弘擔任交州刺史之職，讓法正在旁邊輔佐，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至少以二人的威望，交州肯定亂不了。
不過周琦既然問出了這個問題，那就說明不打算讓項弘、法正駐守交州。
周琦如此想法，可就值得揣摩了。
有可能是對二人另有重用；也有可能是擔心兩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又手握重兵鎮守一方，會出現問題。
賈詡心中雖有猜測，卻也不敢表露出來，而是裝糊塗道：「此事還應由主公決斷，想必以主公的識人之明，必能選出最適合的人。」
周琦沉吟半晌，而後將目光放在了田豐身上，道：「元皓可願擔任交州刺史一職，為孤鎮守交州數載？」
以田豐的能力，治理交州未必會比士燮差。
有了田豐在那裡，周琦也不擔心他處理不好那裡複雜的民族問題，以及士家這個隱患。
等到田豐把交州治理好了以後，到時候再將其調回襄陽也不遲。
田豐聞言，雖然驚訝於周琦的決定，卻也沒有拒絕，而是上前拜道：「願效犬馬之勞。」
雖說待在周琦身邊，地位上要高上一些，可是被外放擔任一州刺史職位，也絕對是天大的恩寵。
要知道，周琦現在只擁有四州之地，其中周琦兼任揚州牧之職，世子周繼擔任益州刺史之職，荊州刺史之位卻由周琦的老師邊讓擔任。
由此可見，非周琦真正信任、器重之人，根本不可能出任一州刺史職位。
事實上，周琦也的確非常信任田豐。
雖說田豐有時候會讓周琦下不了台，可是對於自己麾下這位謀士的品德，周琦還是十分放心的。
所謂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田豐當初在周琦最艱難的時候，為了給揚州籌備糧草，不惜設局坑了揚州及周邊地帶所有世家以及大商賈，才給周琦籌備到了足夠的錢糧，讓揚州在最困難的時候仍舊能夠保持高速發展。
也正是田豐當初的舉動，才給周琦奠定了霸業之基。
雖說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不過田豐的功勞，周琦仍舊記在心中。
因為那件事，田豐直到現在都被揚州以及部分荊州的世家以及商賈所排擠，雙方關係可謂是非常不好。
交州雖然也有世家，卻遠遠比不上揚州與荊州，大多也以豪強為主，而且與田豐沒有什麼仇怨。
把田豐派過去擔任交州刺史之職，反倒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至於項弘和法正，的確是個不錯的愕組合。
周琦雖然信任項弘，卻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為君之道，也就註定交州平定以後，不會繼續讓項弘統兵在外。
莫說不會令其擔任交州刺史之職，就連南中都督之職也會被撤銷。
當然，項弘返回襄陽以後，該有的封賞與恩寵仍舊不會少。
定計以後，周琦當即讓田豐拿著印綬前去交州赴任，並且從科舉出色的考生中挑選了一大批人，將他們派往交州在各郡縣擔任官吏。
這些人中，很多都出身不好。
只要這些人能在交州站穩跟腳，少則三年，多則五載，交州就會成為周琦最穩固的大後方。
除此之外，周琦還命令項弘、法正等人留下五千兵馬交給田豐，並且把潘璋、董襲、馬忠等副將留下來幫助田豐。
至於他們二人，卻要率領部下直接奔赴廣陵郡。
交州既定，周琦自不會再留下益州、荊州、揚州南部郡縣的兵馬進行守備，而是開始在全境大規模徵召兵馬，打算與袁紹決一死戰。
至於曹操是否會坐收漁翁之利，周琦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不過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時兩大諸侯交戰，吸引著全天下的目光，勝者自然天命所歸，彼時天下士人必然爭相來投。
這可以說是大勢，也可以說是氣運。
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勝利者才最有可能統一天下。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先投曹操？
除非，周琦在與袁紹交戰的時候傷亡慘重，才有可能發生那種事情。
就在周琦開始全國性範圍調兵遣將的時候，諸葛亮派往襄陽的使者也已經返回了吁台。
諸葛亮看著使者帶來的消息，不敢怠慢，親自前往睢陵拜會劉備。
劉備得知諸葛亮前來，急忙出城相迎。
二人敘禮完畢，劉備有些疑惑的問道：「此時袁本初麾下水路大軍正虎視眈眈，使君於百忙之中前來見我，不知所為何事？」
諸葛亮笑道：「吾主傳來信息，玄德公落腳之地已經找到！」
劉備眼睛大亮，問道：「可是楚王殿下允許備暫居廣陵郡？」
諸葛亮搖頭道：「非也。」
「楚、趙大戰不可避免，廣陵郡必然乃是最前線，使君把諸將家眷盡數安頓於此，實為不妥。」
劉備此番南下雖然沒有攜帶百姓，卻也帶上了將士們的家眷。
而且在劉備駐守睢陵的這段時間，附近郡縣得到消息的百姓，也都紛紛拖家帶口前來投奔。
袁紹為了安撫劉備，倒也沒有派兵攔截。
因此，別看睢陵城小，現在卻已經聚集了將近十萬的百姓。
劉備皺眉道：「那麼楚王殿下打算將吾等安頓在何地？」
諸葛亮口中吐出了三個字：「南陽郡！」
劉備眉頭大皺，有些不悅的說道：「據我所知，南陽郡如今被袁本初占據，楚王殿下難道是想讓我率軍跨越汝南郡，直接前去攻打南陽郡？」
諸葛亮搖頭道：「吾所派信使返回之前，楚王殿下已經派出黃忠將軍領兵北伐，前去攻打南陽郡。」
「黃將軍乃南陽郡本地人氏，戰功卓越，有萬夫莫當之勇，威名赫赫，所過之處，袁軍望風而逃。」
「要不了多長時間，黃將軍應該就能拿下南陽郡了。」
「彼時，再將南陽郡交由玄德公管轄，為楚國鎮守北方邊境，不知玄德公意下如何？」
劉備聞言，這才轉怒為喜。
他現在是無根浮萍，身無立錐之地，要求不多，只要有一個實打實的地盤就行。
雖說南陽郡飽受戰火，終究乃是曾經的天下第一郡，如果真能在那裡落腳，只要好生經營，也未必不能有一番作為。
他此前之所以面露不悅之色，還以為是周琦把自己當槍使，想讓自己前去攻打南陽郡。
現如今，得知黃忠親自領兵攻打南陽郡，打下來以後再交給自己，劉備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本章完)